第73章 晋江正版独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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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尽的黑暗如潮涌至。

那一年傅臻十岁,半年之内已然身经数战,却在一场战役中不慎被北凉人掳去做人质。

一场酷刑足以要了他半条命,而后他们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黑屋里,整整十日没有见过光。

黑暗中,视觉被遮挡,其他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伤口的疼痛让他煎熬百倍,那种被蛊虫一点点撕咬皮肉的疼痛清晰到每一寸神经。

原以为熬过去,等到援军一来就结束了。

可他们仍觉得不尽兴。

今日为他端进来的饭碗里有可能是一具死去的动物尸体,他看不到,伸手抓到满手的腥臭黏腻,皮毛包裹着腐臭难闻的血肉,他狠狠将手掌在身下的泥地里搓净。

明天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藏着碎瓷的饭菜,剜出的人眼、心脏,血淋淋的头颅,尸虫,以及无数未知的事物。

那十日无比漫长,漫长到好像这辈子都无法走出去。

直到今日,他还无法适应黑暗的环境,不仅仅是不能。

他会疯,黑暗会逼出他身体里所有对暴虐、屠戮、噬血的渴望,所以玉照宫常年灯火明明赫赫。

他接受不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在昏迷之中没有人能撬开他的嘴。

因为他不知道那些碗里装的是什么,颅骨碎裂后流出的脑髓,爬满蛆虫的狼血,还是见血封喉的药。

他不了,所以一概不会碰。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寒风狂乱地鼓动门窗,冷雨拍打着屋顶的砖瓦,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昏暗之中,听觉异常的清晰。

傅臻只觉得耳边如同山呼海啸,周遭的一切像是将他卷进了一个混沌的漩涡。

少女脚腕清脆的铃铛声轻轻摇动。

如九层浮图檐角上衔悬的金铎在风雨飘摇的漩涡里发出的铿锵和鸣,一点点地冲脱桎梏,将他周身累世经年的高墙樊篱撞得粉碎。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她来回忙碌的身影。

雪青的裙摆是眼前唯一的亮色。

阮阮跑到那连枝灯旁四下摸索,终于寻到了宫人平日里用的火折子,去开竹帽,细碎的火星唯一攒动,火苗登时窜上来,昏暗的殿内总算有了一丝暖色。

借着微弱的火光,阮阮艰难地将那青铜灯架扶起,那是他方才蛊发作时不受控,大手挥倒在地的。

她匆匆点了三盏灯,待屋内有了些许光亮,又赶忙跑到傅臻身边,“陛下,灯点上了。”

傅臻看到火光,慢慢抬手去碰,指尖眼看着要触及火焰,阮阮吓得大惊失色,慌忙吹熄,去看他的手,“陛下,你碰这个做什么!”

她语气有些急促,就显得恼火,可一看到他手上的斑斑血迹,那点气焰霎时烟消云散。

傅臻手背上有一道瓷片划破的血痕,再深一些恐怕能将手背的青筋割断。

阮阮顿时觉得心口被狠狠拧了一下,已经顾不得哭,飞奔到桌案上寻找伤药回来替他包扎。

药粉洒在手背上,傅臻凸起的青筋跳动了下,阮阮嗓子一颤,“是不是疼?”

傅臻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好半晌,他沙哑着嗓子问:“我的样子很难看,是不是?”

阮阮擦去他面上血迹,眼泪落在他心口,不住地摇头:“不会!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陛下很好很好。”

傅臻苦笑了一下,这辈子他碰过太多肮脏、狞恶、酷虐,也把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人。

邪妄、不堪,满手鲜血淋漓。

少女温暖的气息落在鼻端,他大掌贴在那纤薄的后背,能够清晰地触到她生动而强烈的心跳。

这是他漫长黑暗岁月里,唯一触碰过的,干干净净的东西。

-

竹屋。

点穴和绳索对芳瑞来说几无大用。

她早已经虚弱不堪,手腕上松松垮垮的老皮皆被磨烂,鲜红血肉下隐隐可见枯瘦的白骨。

可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仍然拼命捶打、撕扯着,力图挣脱阻碍她的一切,她声嘶力竭,反复念那两句话,疯狂地扑腾双臂要往火舌吞吐的佛案前去。

青灵着力按住她双肩,可应付这种不顾死活的挣扎时却显得徒劳无功,“大师,怎么办?!”

玄心厉声道:“按住她!”

随即足尖挑起地上断裂的木棍,放在烈焰中将头部烧得滚烫,然后将那烧红的木棍对准芳瑞的后脑按下,芳瑞身体霎时如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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