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月5日(1 / 2)
【4月4日一个看起来不太吉利,但其实天气很好的日子】
【哥哥提出了察看我的日记的请求,还带我去医院里见了姓吕的医生。这个医生非常讨人厌,总是把我叫成土土,连哥哥都不高兴了。】
顾俞拿到陶嘉的日记后,花了一点时间进行研究,发现了明显的异样——这几天的日记内容逐渐变得很少,陶嘉不再事无巨细地记录生活,反倒是常常在本子上画愤怒的乌龟,用以表达对另一位“土土”的不满。
再往前翻,顾俞看见3月29号的日记里,陶嘉似乎没能写完,最后几个字拖着急匆匆的尾巴,墨迹也有些晕染。
最重要的是,顾俞记得这一天自己和陶嘉解释过,不会扔下他去海外工作。
但陶嘉没有把这个解释写在笔记本上。
顾俞隐隐约约中,仿佛摸索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我试探过了,”凌晨两点,顾俞在客厅阳台打电话,吕向霜散漫随意的声音传过来,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很清晰,“你家小男友认为还有一个‘土土’,是你当初留学时认识的,最近正和你有不正当的联系。”
顾俞:“……什么叫不正当联系。”
吕向霜在那头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看见你偷偷给白月光写日记,嘶,这样一想,你看起来还挺变态。”
顾俞蹙眉,没有开口。
“这样很麻烦啊,”吕向霜终于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纯物理治疗根本没办法改变陶嘉这种认知障碍,他又除了你的话谁也不听……”
顾俞:“土土现在也不肯听我的话。”
吕向霜把现有可行的治疗方法在脑海中筛过一遍,斟酌完正准备两个人讨论讨论,忽然听见顾俞出声:“万斯曾经提醒过我。”
吕向霜下意识回道:“提醒什么?”
顾俞沉默了很久,指间夹着的烟没有点燃,在阳台栏杆上轻轻敲了几下,引来旁边恒温箱里两只乌龟的注意,最后才开口:“他提醒过我,及时解决我和土土之间不愉快的过往问题。”
吕向霜不太明白:“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不愉快?还能严重到直接对陶嘉产生刺激?”
依吕向霜对顾俞的了解,以及这几个月的观察,他认为顾俞根本不会舍得让陶嘉受什么委屈,就算是有矛盾,凭顾俞的性格,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解决。
吕向霜不以为然。这样两个人,能有什么事?
顾俞抬了一下手,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失去依靠,轻飘飘地往下坠去,最后掉在小区路边的垃圾桶旁。
“有的。”顾俞说。
揣蛋的石头在恒温箱里待得不舒服,焦躁地用后腿扒土,馒头在边上挨着他,不时伸长脖子,却无能为力。
吕向霜很诧异:“是什么事?”
“土土一直很怕我会出国,”顾俞看着楼下黯淡的路灯,嗓音很淡,“他对我之前离开他去留学有阴影。”
“不是吧?”吕向霜完全没法理解,眉头紧皱:“这年头出个国是什么稀罕事吗,陶嘉的父母不也经常在外面工作?”
“你没有听懂,”顾俞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土土只是怕我离开他去别的地方。”
去很远的、很久也不能见上一面的、打电话都要算好时差的地方。
这是陶嘉多年的心理阴影。
吕向霜是个很聪明的人,明白这个时候不用再追问下去了,于是转而说:“那你准备怎么做?”
顾俞转身进客厅,反手将阳台门关上,语气简洁:“解决它。”
*
陶嘉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正八爪鱼样紧紧缠在顾俞身上。
顾俞的睡衣都被他弄皱了,领口被拽得歪了一大块,陶嘉看了又看,趁他闭着眼睛还在睡觉,赶紧凑过去,在顾俞喉结的小痣上亲了亲。
这里是顾俞最敏感的地方,在陶嘉谨慎又温热的呼吸扑上皮肤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然后抬手抓住大清早偷亲自己的恋人。
陶嘉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含糊叫:“哥哥,你昨晚好晚才睡觉。”
顾俞有些意外,他昨天明明是等陶嘉睡着后才去阳台打电话的,并且回来的时候还发现小男友又睡着睡着整个人都滚进了被窝里,没想到陶嘉这样还能有所察觉。
“处理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顾俞摸摸怀里人柔软的发丝,换了个话题:“起床吧,今天要一起做早餐。”
陶嘉不喜欢做早餐,但喜欢顾俞,这个要求由哥哥提出来,他试图耍赖一会儿,后来发现顾俞态度很坚定,只好从床上爬起来。
尽管陶嘉这段时间的记忆表现愈发混乱,顾俞还是没有放弃延续之前的治疗方案,继续教人学做饭。
今天的早餐是炒米粉和煮糖水,陶嘉叉腰站在灶台前半天,竟然神奇地记起了基本步骤,像模像样地把东西依次放进去并开火。
“很厉害,”顾俞说,“陶陶已经是个会做早餐的大厨了。”
陶嘉被他这么一夸,像是踩着云朵飞起来,信心爆棚,霎时对做饭充满了热情。
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虽然有点咸淡失衡,但总体来说是不错的。顾俞去刷碗的时候,顺便洗了把手,将刚刚陶嘉做饭的表现记在笔记本上。
“哥哥,”陶嘉突然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紧蹙着眉盯他,并且说,“你又在偷偷给土土写日记。”
顾俞:“……”
刚刚不是回房间收拾背包去了吗。
看来今天的陶嘉也依旧认为自己和土土不一样。
但这次顾俞没有再中止关于“土土”的话题,而是随手将碗碟摆在架子上,一边问:“所以呢?”
“陶陶看见我给土土写日记,”顾俞说,“会生气吗?”
陶嘉握紧拳头,瞪得圆溜溜的眼睛里迸发出凶神恶煞的光:“当然!”
顾俞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那陶陶准备做什么?”
陶嘉显然迷茫了一瞬,但随即坚定道:“我要把你的土土找出来!”
这个时间点需要出门了,顾俞带陶嘉到鞋柜旁边,垂下眼睫,语气平静地继续问:“你要去哪里找土土?”
“哪里……”陶嘉卡壳半天,最后忿忿开口:“我都不知道你把他藏在哪里。”
顾俞明白了,原来这两天陶嘉莫名在各个房间翻箱倒柜,是在找土土存在的证据……
“我已经有了你,”顾俞放低了嗓音,叹息般道,“怎么还会藏着别人呢?”
陶嘉这下有了反驳的证据,他一手拎着鞋子,站直腰身,认真和顾俞对视,并且说:“你之前明明都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出国找土土了。”
顾俞顿了顿,像是在思索怎么和陶嘉解释这件事情,几秒后说:“那个时候我拿到了学校的交换名额,你还在上高中,不是故意把你丢在国内,也没有去找土土。”
陶嘉闷头穿鞋,临要出门的时候,才对顾俞的话做出反应,指指他放在厨房台面上那本笔记本,不太高兴道:“但是你今天还在给土土写日记。”
这样解释行不通。顾俞心想。
一个人的想法是扎根于他所经历的人生的,陶嘉的记忆障碍越严重,对过往人生的回忆偏差越大,单纯采用说服的方法去改变他就更困难。
顾俞在手机上给吕向霜发了个简短的消息,决定换上昨晚思考的解决方案。
*
陶嘉坐在教室里,无聊地托腮望着不远处的李小水,不时偏过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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