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赌注（2 / 2）

……

柳生剑影觉得他有点不懂中原人的思维方式。

不过这不妨碍他接下赌注。

而接下赌注就意味着，意味着他真正有在思考她的观点。

自觉解决一个不定时麻烦而且还给自己找了个足够的对手初昭相当满意，并主动提出愿意试着治疗他所中之毒。

这话让刚来到的东宫神玺目光都不一样了。

“能打动初昭，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可明白怨姬这个妹妹多难搞，不是说她不好相处，事实上初昭待人往来冷淡但不失气度，孤高自傲也可以视作个性，只是让她行医救人就太难了。

她医术好是好，但是从来没打算过将医者作为她的一个选择，无畏前行的刀客怎会愿意去小心翼翼拯救生命，执掌自诞生就铭刻死亡与杀戮的饮血之刃的初昭，期待的只会是酣畅淋漓的战斗。

所以可想而知对于她主动提成治疗，东宫神玺是何等意外。

下一秒他就觉得这事他想得简单了。

“分散精力非是好事。”柳生剑影平静道。

哦豁，你这是觉得我不该学习医是吧。

不明白柳生剑影是耿直还是真心如此，但是初昭还是在东宫神玺苦笑中放下了检查的手。

咋了，谁还没点小脾气。

有且相当大的初昭甩甩袖摆，笑意微凉。

“也好，我这个分散精力医术不精的庸医还是不做什么害命的事了。”

东宫神玺:他能收回刚刚的话吗？

“他伤势如何？”东宫神玺直接跳过劝说步骤，劝是劝不动的，他还是直接问能够得知的消息吧。

“死不了，利用草木生克之理，的确是精妙的手法。解毒方法一时半会研究不出来，我也不会去研究。”初昭答道。

“你这习惯啊。”东宫神玺有些无奈。

怨姬说了她都不听，东宫神玺更是没法。

“这不是来人了吗？”她点点头指向慢悠悠赶来的黑狗兄，“这里有个不错的病人。”

“是麻烦的病人。”黑狗兄很和气的打了招呼检查后答道，“毒不易解。”

“但可以救，反正我没那个闲工夫。”初昭补了一句。

“怨姬何时归来？”东宫神玺觉得他还是需要直接找正主。

初昭情绪微动，仍是冷静道:“在剑阁。暂时回不来。”

“剑阁，你不该是最担心？”

初昭略微姐控这件事，来寻医的东宫神玺一清二楚。

“我需要去做其他事。”初昭答道，转头看向黑狗兄，“咩咩拜托你照顾些。”

黑狗兄摇摇烟管，“行了，你还真是不客气。前几日你照顾史波浪，这次咩咩就放心交我黑狗兄啦。”

“多谢，”初昭也不多言，“某些小虫子实在恼人。”

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之意，初昭已然刀气穿袖而出，分毫不差摧毁荫尸人所提花篮，同时暗处百里黄泉也得到了一道刀气作礼。

“嗯。”

东宫神玺察觉有异，教鞭一扬追击而去，黑狗兄赞叹敏锐，被初昭一句熟悉带过。

她熟悉这片土地，熟悉到每一分细微异样都如临眼前。

等到东宫神玺因为追失而回来时，初昭也已经离开，黑狗兄正拿着一张纸沉思，见他到来递给他看。

“初昭走了，不过留下这个。”

“这是治疗方法？”东宫神玺颇为意外。

“虽然口上说着不救，但还是给出了方法。”黑狗兄对她口是心非倒是深感好笑。

“初昭啊，”东宫神玺想到什么，“怨姬没少下功夫引导。”

他没单单把初昭想得简单，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表面的危险，初昭绝对是个危险分子，只是有根线一直牵着她不让她坠落罢了。

恰好白忘机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原因是他随口问了她的一个问题，也不算随口，对他来说，问出口的东西，哪怕没有多想，回过头来也能琢磨出个道理。

那问题仅仅是，如果没有白忘机主动牵线，她会怎么做。

初昭给出的答案很简洁，“明圣天书”。

危机也是转机，断风尘带来风波，也给她一个插手风波的机会。

掌握明圣天书，她就有与识界交涉的筹码。

所以她要逼走断风尘，让他与灵蛊山撇清关系，然后掩饰身份抢夺天书——这本是预备在怨姬回来后完成计划，却被她的反抗打断，而后白忘机的拜访，提出帮助，才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你果然是个危险分子吧。

成功推断出前因后果的白忘机默默给她打上危险的标签，不过明显她并无搞事的热情，重情之人总是让人比较安心。只要她还在乎怨姬，就还会考虑排除她嫌疑以保持灵蛊山众人安危，就证明，她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

连反派都能被忽悠成正道的素还真对此十分有信心，并放心交出了识界之人。

泰逢实际是挺想拒绝，前文说了白忘机忽悠能力惊人，心不甘情不愿来一趟只想赶紧结束了事，漫不经心进入她的识海，只在心魔盘桓处停顿几分，再抬眼见到前方等待的初昭时才认真几分。

四周一片静寂，此刻的初昭更是显露深刻的冷漠，识海平静得诡异，泰逢打量一阵，已然看出端倪。

“封印？”

“是，我可以进入，但我破不了。”初昭坦言，“我能察觉到，那里是关键。”

“你想破坏封印，残损的灵识并不一定能承受冲击。”他提醒道:“释放封印的恶魔，你考虑过可能的死亡吗？”

“那是我的问题，”初昭依旧面不改色，“你只需要打破封印。”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泰逢还能怎样，“行，够狠。来吧，可别怪我没提醒。”

从她进入的速度来看，外面的心魔根本拦不住她，可心魔确确实实是因她而生，那封印最可能的，应该就是关于她的心魔了。

出身识界的泰逢轻易看出她灵识上的损伤，其中还有些修补的痕迹，那一点好奇足以让他稍微认真些对待。

而初昭只是淡定的环视入目的旷然，那永远迈不出去的一步，她好奇着其中封印的事物，同样坚信最后走出来的会是她。

只会是她，只能是她。

无论将面对什么，初昭，无惧。

满目灿然在眼前划过，脑中轰然空白，谁都没注意到，空无一物的腕上浮现一串灵珠，一部分融入初昭身体，一部分化散开回归它原本的来处。

逍遥居中，日常调戏自家儿子的缎君衡前一秒正痛心疾首一脸悲怆，后一秒立刻掐诀收回灵光重新聚集成狩念灵珠，面上调笑微微收拢。

本来烦不胜烦的黑色十九察觉他的动作，看清他手上熟悉的灵珠时面色微变，“这不是在她那里吗？”

“封印破了，自然该回来。”缎君衡冷静收起，“虽然与料想的时日有所区别，想来她既然迈出这一步，心中大概已经有把握。”

所言之人心知肚明，黑色十九嘴唇微抿，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

看出这点的缎君衡很是欣慰，“能让那个不孝子倾心，能在他死后坚守至此，云丫头可不是鲁莽冲动之人。与其担心她，还不如多想想如何把红潮里那个不孝子带回，十九啊，这可是需要你的努力。”

黑色十九不言，缎君衡话已如此，他再担忧也无用，目光不自觉落向忏罪之墙方向，深处盘旋死亡红影，同样埋藏着他兄弟的生机。

缎君衡不再多言，只眉宇仍有几分无奈，云曦月之事，他能插手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只能她自己去解决。

“莫要让自己遗恨。”

无声一语，说不清诉与谁，缎君衡轻笑，无论是不孝子，还是云曦月，他都期待着再见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