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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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秀才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头有些疼。

他睁眼就看到淡青色的床慢。

蒋秀才慢慢坐起身,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房间他想自己不是在酒楼吃饭吗?

“先生,你醒了?”陈二牛推开门走进来,“我去买了些柴火,灶屋还挺干净的,我看着这铺子以前应该是做吃食的吧。东西还挺全。我给你熬了醒酒汤。”

“这儿以前是个羊汤铺子。”蒋秀才先顺着陈二牛的话回了一句,然后微微歪着头问,“我昨儿喝醉了?”不可能吧?

蒋秀才对自己酒量的认知还在十年前,他回乡之后就很少喝酒了,更是在八年前完全戒了酒,以前别说一壶黄酒了,就是一水囊烈酒他喝完也只是有些脸红。天寒的时候出门一趟回家就要喝一大碗烈酒。

没想到不过是几年没喝,几口黄酒就让他醉了?

“不可能,我在北方时烈酒也喝得,这才半壶黄酒不到,我就醉得记不清事了?怎么可能?”蒋秀才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陈二牛十分委婉地说:“先生你这十几年前,你还不到而立呢,正是身子好的时候。又是喝惯了,我在先生家里住了许久也没见过先生喝酒。应当是多年不喝酒身子受不住了。”

即使再委婉蒋秀才也听出自家徒弟说自己老了。

不过蒋秀才也不计较,他缓步走过来陈二牛要去扶他,蒋秀才摆摆手,从原木桌上拿起醒酒汤,这还有些烫蒋秀才就吹了两下才慢慢喝干净。

“我喝醉了没耍酒疯吧?你自己找到这铺子的?”蒋秀才喝完了将瓷碗放到木桌上。

“耍酒疯,那倒是没有。”说几句大话怎么能算耍酒疯呢?师父喝醉了还挺听话的,还能自己脱衣服脱鞋子,他打扫卫生的时候让师父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问着路找过来的,先生喝醉前把这儿在哪儿告诉我了,对了还有钥匙也给我了。先生你还是自己收着吧。”陈二牛想了想从腰间摘下那把大铁钥匙。

蒋秀才听后才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有耍酒疯,这趟出来本该是他照顾二牛的,但没想到他现在身子这么不济事,不过是喝了几杯黄酒就醉了,竟然让二牛一直照顾自己。

“你拿着就是了。”蒋秀才让他先收着。

陈二牛见师父不接也就重新挂在了自己腰间。

这个铺子是被木板隔开的,后面是住的地方。

前面则是用来做生意的,也就能放下三四张木桌,是个不算大的小铺子,他打开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四周有不少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这里不算是偏僻,后院的东西也齐全,陈二牛就简单打扫了一遍。被褥倒是还没坏被锁在木柜里很是干净,就是有些发潮,陈二牛只能拉了一根粗麻线将暂时不能拆洗的被褥晒了晒,他干活的时候蒋秀才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等着。所以陈二牛也不觉得师父难照顾。

他昨天忙活了到天黑才勉强把这后院收拾干净,顺便也把前面铺子的桌子碗筷洗涮干净。

“这儿的人都是买水用的,光是这打扫就用了十五文钱的水呢,这里以前是做吃食生意的有两个大水缸,我给装满了,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的手艺虽然不如赵阿婆但做熟还成。”

“这什么时辰了。”蒋秀才胡乱穿了件外衣推门往外看。

“我瞧着这太阳应当是巳时。”这儿没有能看时辰的地方,陈二牛是看一眼太阳判断。

“先不忙着做吃的,走师父带你去四处逛一逛。这儿的书铺还是不差的,到时候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好书,累了就直接在摊子上吃一些。”蒋秀才想着要补偿下自家小徒弟,带他四处逛一逛再买些好书,到时他来付账也能抵上这两日二牛的花费。

直接给钱未免伤了他们的情分,蒋秀才不会这么做。

蒋秀才让陈二牛先去洗漱换身衣裳,陈二牛为了打扫方便穿的还是赶车那几天穿的衣裳。

这春日里人也生发出汗,这么几天下来加上陈二牛还打扫了整个下午。他现在身上还真算不上干净。

陈二牛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是有些脏,昨儿实在收拾到太晚了,虽然找到了洗澡的木桶。毕竟这儿还是个陌生的地方,陈二牛为了恢复体力还是早早睡了并没有洗澡,早晨的时候他又是买水买柴火,也就没有仔细洗漱。

“那也好,我正好烧了两壶水,那先生我先去洗漱了。”陈二牛多少也知道师父的心思,他就拿着瓷碗出去了。

蒋秀才穿好了衣裳也没梳理头发,他几下挽起袖子头发匆匆绑好,帮着陈二牛兑好了热水。

他只不过来看过两回,第一回还是来定下买铺子的事,平日里大多是蒋老头来这儿一趟收租,不过他还是比陈二牛熟悉这铺子。这儿洗澡的大木桶是放在杂屋里的,说是杂物以为上个主家把能卖的东西都拿走了,这间屋子还很空,这个木桶还是蒋老头买的,为的是蒋秀才来小住时能方便些。

陈二牛收拾好衣裳的时候就发现水已经放好了。

他笑着跟蒋秀才道了谢,蒋秀才背着手走了出去,他到灶屋里又烧上了两壶热水。

俩人都洗漱过之后就凑在院子里晒头发。

将头发都放开一边晒头发一边晒被沾湿的衣裳。

春日阳光暖烘烘的,蒋秀才和陈二牛一人占着一个木凳子。

蒋秀才觉得他们少两把躺椅和两只猫。

暖洋洋的阳光将人晒得晕乎乎的。

等头发都晒干了蒋秀才坚持给陈二牛绑了头发,陈二牛才八岁不用束发简单绑一下就是,不过陈二牛怎么看怎么觉得师父绑的格外好看,陈二牛不会束发只能等着蒋秀才自己给自己梳头。

蒋秀才今天只是簪了一支木簪。

等两人出门已经到了午时了,他们一出门隔壁卖各式糕点的铺子租客就笑着招呼:“哎?这一家租出去了?两位眼生啊,不知道是作什么生意的啊?”

“我是这几家铺子的主家的亲戚,就是来府城看看,蒋叔就让我在这儿小住,并不住多久。这儿是主家留下住的并不外租。”蒋秀才嘴角带着笑说道。

“这样啊。”那人还想说什么只是有客上门,他只是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就去招呼客人了。

蒋秀才就领着陈二牛出了雨花巷。

“这儿的大书铺有许多,蒋叔帮我在这儿进了不少货物。不过镇上买书的人少,生意也就不好不坏。”蒋秀才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吃些东西。”

他们沿路走先是在一家铺子里买了四个薄饼,又到了一个小摊子上,那小摊卖的是白切肉和鱼汤,他们要了两碗鱼汤就着博饼和切开的鸡肉吃,这鸡肉细嫩沾上一些摊贩特制的料子味道还不错。

吃饱喝足蒋秀才这才按照记忆找了家书铺。

“这书铺八年了也没有变啊。”蒋秀才看着和他的记忆没有太多区别的铺子,上面的木牌上写着郭氏书铺。

陈二牛只觉得这书铺比师兄的铺子大许多,但顺着开着的门往里看能看到里面的人不多,似乎来这儿看书的人并不多。

“这儿的读书人脸皮薄怕是不爱蹭书看。”蒋秀才笑着说,其实是这外头拿出来的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真要是想看紧要的书是不成的,而这府城的读书人确实大多比南河镇上的富裕些,基本不会来占这个便宜。

他们进入书铺,伙计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就没再注意了。

蒋秀才也不拘着陈二牛,让他自己先四处看看。

这儿有许多大木书架,其中有不少画本子,从游侠传记到才子佳人书都有,这话本是大大方方摆放出来的,四书五经也一一摆放在木架子上。

新奇的游记和当朝大人的诗集文集也有不少,连前朝的史书都有。

笔墨纸砚则是单独放了几个书架。

比起南河镇上的书铺这儿的东西种类不知道多了多少。

但是如果想要找什么大儒的文章却是没有的。

陈二牛倒是看到了一册很有意思的游记,写这书的人笔名叫远化居士。

里面写了他拜访各地有名的文人隐士,并将期间发生的趣事写了下来。

他似乎是个极其有身份的人,因为大多数名士都愿意见他,而他根本不写两人见面后的探讨的文章或是清谈的内容,只是写他在当地当时吃到的东西,见过的风景还有自个的心情等等。

让人透过这些来揣测他见到的人是何种样子何等学识。

其中有不少明褒暗贬的话语,只是很是隐晦。

比如他在写见一位大儒时先说这早食吃的肉干不小心被雨水淋湿,一整篇文章描写那被淋了的肉干的味道是怎么难以言喻,自己的牙齿怎么受损,让人看了忍不住皱眉头,然后引出要见的大儒他因着牙齿不舒服只得尽量少说话,谈论时只觉外头的细小的声音是怎么聒噪。

而自己腹中空空的,隐隐腹中之声与外头的声音相互应和。

反正前后总给人很心烦的感觉。

让人很有代入感,像是一下子就被拉入了那个蝉鸣鼓噪腹中饥饿的午后。脖颈上皆是细密的汗水特地换上的华服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他却不能伸手摸一摸,只因为这位大儒十分重视规矩。

陈二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黑想多了,反正他看完只觉得他想要强调的是这位大儒说话和外头的蝉鸣差不多,而且还特别聒噪规矩还多。

不过就算不做这种‘阅读理解’,陈二牛也觉得此人行文很有意思,极有意趣,其中还写了一名出身大族的名士即使‘折节’见了远化居士也会直挺挺坐着,根本不同人说话。

远化居士还给他起了个木头桩子的称号,全文丝毫没有受辱之感隐隐还有对这些大族的鄙夷,当然也有隐隐对某些名士的赞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二牛觉得他写明褒暗贬的功力更深一些。

而且也算是科普各地有哪些名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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