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第五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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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看了大旗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子车驾,且在此处暂歇片刻!”他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我回去平叛!”

        “杀!!!”

        那些并州骑兵几乎想也不想地调转马头,拎起马槊,跟着他们的将军便冲了回去!

        他们的数量并不多,远比不过当年。

        这片林地也不是开阔的荒原,没那么适合冲锋。

        但这数百骑兵几乎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选锋勇士,莫说在林间作战,便是在马上吃喝拉撒也全不当回事,现下听了他们的主帅一声高呼,数百战马扬蹄奋鬃,冲进了烟尘之中。

        这支骑兵对于混战中的侯成和宋宪来说,完全是天灾降世一般的打击。

        吕布想得一点都不错,那些士兵根本不清楚他们要攻伐的敌人是谁——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们睡到半夜,突然就被金柝惊醒,忙忙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拎起武器,跟着自己的伍长什长出了营,跟着前面的火把跑了数十里路。

        敌人是谁,敌人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些昏头涨脑的士卒来说,都是想也不会想的问题。

        侯成宋宪要的就是他们浑浑噩噩的样子!

        至于那些队率、屯长、部司马,这两人有十分充分的理由:

        “贼人叛乱,劫持天子,”侯成这样高声道,“我等是去救援天子与温侯的!”

        “救驾之功,何其大也!”宋宪立刻又加上一句,“诸位能否一战封侯,全看今日了!”

        于是那些个武人的眼睛也都亮了起来,他们同样混沌而简单的头脑里除了封侯之外,再也装不下什么东西了!

        他们甚至不去细想,劫持天子也就罢了,什么人能劫持随时将数百骑兵带在身边的吕布呢?

        他们就这样在黎明时的昏暗中,奋力同陈宫身边的亲卫们打了起来!

        那些叛贼,那些叛贼果然很勇猛啊!

        每一个都拼尽全力,每一个都战斗至死!

        可是在这一片喊杀声中,那些叛贼的声音太小了,人数也太少了,他们很快就被包围分割,而后逐步歼灭。

        淬过烈火的那边大旗就是在此时来到战场的。

        有士兵无意间抬起头时看到了那面熟悉的旗帜正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旗下立于马上的身影,正是他们的主帅!

        并州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喊了起来!

        “将军!”

        “是将军!”

        “将军来了!”士兵们惊喜地嚷道,“校尉,咱们果然救出了——”

        他们的校尉颤抖着手,拔出了长剑时,旗下那位将军拎起马槊,冲了下来。

        许多的并州骑兵也跟着冲了下来!

        “侯成宋宪!作乱当诛!”那些骑兵高呼起来,“只诛首恶!不问余党!”

        “能持二贼首级者!赏万钱!上造士!”

        他们带起了一阵狂风,顷刻间便冲散了这片战场。

        那两名“首恶”面色如土地望向周围时,只看到了周围一片幽幽的眼睛。

        魏续何在?魏续何在?!

        魏续才是首恶!他们,他们只不过是被迷惑的!

        他们正准备这样喊起来时,已经有忍不住恐惧,或是经不住厚赏的士兵上前了一步。

        第一个人向前一步,立刻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个兵卒一拥而上。

        因为虽然他们带来了两千士兵,但他们只有两颗脑袋,想抢不容易,必须得抓紧啊。

        陈宫很惬意地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那块石头真是妙极了,不仅平坦,还靠着一棵树,一定是路过这里的旅人特地搬过来歇脚用的。

        他坐在石头上,微微眯着眼睛,喘着气,似乎打完这一仗所带来的满足感已经令他不想再过多思考了。

        他的确也没有什么体力继续思考了。

        他那身铠甲上面布满了刀剑的痕迹,但终归是保护了他的躯干,在这样的混战中,敌军竟只刺中他一剑,实在是庆幸。

        但那一剑刺中了他的大腿,任凭亲兵如何想想方设法,要帮他止血,似乎都是徒劳。

        周遭实在太喧闹了,陈宫轻轻地皱了皱眉,他能再见一见将军,心里已经很宽慰,不愿意被人这样折腾了。

        周围终于渐渐静了下来。

        头顶上这株茂密的古树里,似乎有鸟儿在说悄悄话,悦耳极了。

        有人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引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啊呀,陈宫忍不住想嘟囔一句,将军为何作此儿女态耶?他又不是忠心耿耿要跟着他的,只不过那时为了驱逐曹操,利用他罢了……

        这么多年以来,也不过是因为他脑子实在简单,自己又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奇才,所以才勉强留下的。

        他不曾献什么良策给他,也不曾劝得动他,连这一次的叛贼都需要将军自己回来杀退,实在当不起这样的礼遇……

        这样想一想,陈宫忽然觉得心里安慰极了。

        “将军,”这位兖州名士轻轻地笑了一下,“当勉力啊。”

        当魏续的车马来到这片到处都是血迹与尸体的林间空地时,那些正忙碌着搬运尸体的士兵立刻闪开,为他腾出了一条路。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棵参天古树,清晨的阳光温柔极了,照在古树下那人的脸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魏续忽然生出了羡慕的心,看看公台先生的模样,说不定连梦也不会做,真是香甜极了。

        名满天下的温侯,就跪在那公台先生脚下那一滩血泊之中,他脸色惨白,几乎比陈宫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于是魏续那颗羡慕陈宫的心忽然就变成了嫉妒。

        “姐夫!”他大声地喊了起来,“我将你的女眷带来了!”

        他这样一面喊着,一面示意那架马车上前。

        当吕布转过头看向他时,魏续仿佛根本没看见陈宫的尸体,也没看见吕布的神情一般,仍然兴致勃勃地喊,“你要不要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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