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复姓诸葛,躬耕陇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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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西南六郡之一,河池郡,梧州。

虽同属夏国西南,但河池郡却是在最南方,若有事变,江阳郡大营难以策应。再加上梧州与邕州隔江相望,自然需要有大军防备。

此前西南瘟疫爆发,由于河池郡距离源头德江郡颇远,又有大军快速反应,是以疫情尚算能够控制。所以在这次,河池郡所受的波及不算大。

如今瘟疫平息,当地秩序已然恢复了生气,城中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旅客往来不息,入眼只有一片繁华盛世景象。此时的河池郡与西南其余五郡相比,双方差距大到不似同一个地方。

只可惜,这番繁华太平的景象,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轰然传来,让街道之上的百姓纷纷必然不及,一片混乱。

身穿甲胄的陌生骑兵,此时身负夏国玄色龙旗,手持令箭,一边纵马于大街之上疾驰,一边用带着明显北地口音的官话,高声喝道:

“朝廷有令,即日起大军进驻河池郡各城,各地官府全力配合大军行事,不得有误!”

“朝廷有令,即日起大军进驻……”

原本城外大营的兵马,此时浩浩荡荡开进城中,直接接管了城中防务,并且在城中官府衙门、粮仓库房等要地,皆安排了士卒看守。

这番景象,并非是第一次了。

当初岐王率兵攻伐云国北境,云国皇帝收服邕州大营,整顿兵马做出兵之态,那个时候的梧州,便是如今日一般,大军接管城池,严阵以待。

一时之间,百姓们略带惊慌地躲回家中,街边店铺也急忙关上了铺门。

片刻之间,还一副繁华的盛世景象顿时散去。整个梧州城,顿时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下。

梧州城外大营之中,一众将领全身甲胄俱全,齐聚一堂。只是此时,在座每個将领的周身气势,都低沉地吓人。

“后将军那边,还未曾有消息吗?”有将领开口问道。

为首一名将领脸色阴沉,缓缓摇头,道:

“没有……但有探马回报,数千北塞精骑为云国设伏,几近全军覆没!而云国邕州大营那边,却是紧闭营门,毫无动静!”

“如此看来,只怕云国邕州大营那边,也是出漏子了!”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将领猛地站起身来,怒喝道:

“为何会这般?明明是我等算计云国,为何云国那边会知道消息?”

“北塞精骑进驻,一路上都是充作押运粮草的兵马,只为隐人耳目。而我梧州大营,守卫严密,决不可能走漏消息!”

“妈的,一定是咱们之中出了个叛徒!”有数名将领勃然而怒,顿时应和道。

只有为首将领此时断然摇头,沉声道:

“知晓此时的将领,这两月来一直为后将军亲兵贴身护卫,绝不可能发出消息!”

说是护卫,其实也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提前知道计划的将领之中,有人走漏消息,德阳侯齐默这才安排了自己的亲兵监视梧州大营之中的将领。

说到这里,为首将领声音一厉,喝道:

“此事是有人泄密的可能微乎其微!大战将起,谋划失算,后将军失踪。这般情况之下,我等更要同心协力,再有相互猜忌者,以乱军之罪论处!”

众将闻言,当即微微低头,不再争论。

按照金陵城那边的打算,本是想数千骑兵围杀云国武镶将军狄青,然后趁着云国邕州大营动乱,悍然出兵,全据四州之地。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步,便已经失败了。

此前梧州大营现下真正的统帅,夏国后将军,德阳侯齐默,不顾众将领阻拦,亲自领兵前往云国,现下却是再无踪迹。这般一来,群龙无首的,反而成了梧州大营兵马了!

为首将领沉声道:

“本将已经传信京中,想必要不了多久,便有军令下达。当务之急,还是防备着云国那边吧!”

梧州大营兵马,在此前,乃是防备黎朝大军的。只是邕州一战之后,邕州等四州之地尽归云国,这梧州大营防备的对象,才从黎朝变为了云国。

双方此前并非交过手,彼此之间并不算熟悉。但只看这几年来云军纵横无比,几无败仗的战绩,却是让梧州大营这边颇感压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帐外忽然传来了略显急促的通禀之声。

“有急报!”

营中众将闻言,心中顿时一沉。

邕州大营那边,反应竟然这般快?

“何事?”为首将领连忙应道。

“后将军回来了!”

听到这话,众将猛地一惊,齐齐站起身来,朝帐外走去。

便见远处营门缓缓打开,数十骑兵簇拥着一人驶入大营之中。

众将见状,脸上上前相迎。

当走进一看的时候,众人心中俱是微微一惊。

便见数十骑兵浑身疲倦,个个带伤,狼狈而归。

众人的甲胄,此时一眼看上去,已经不再是夏国制式的黑色了。其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云军的鲜血,已经凝固,将黑色铠甲染作褐色。

为首的德阳侯齐默,则更为狼狈。头顶的冠羽被取下,身后大红披风消失不见,便连身后的将旗此时都丢下了。

显然,为了突围而出,齐默这是将浑身上下最为显眼的东西,都被扔了!

对于这些北塞精骑来说,云国骑兵奔袭速度之快,便是突厥王帐之下的最擅奔袭的鹰师,都难以匹及。而且明明是轻骑兵,但在那异象加持之下,冲阵破敌之能力,堪比突厥最为精锐的虎师。

若不是齐默此前稳了一手,以严密军阵追击。在被突袭之后,更是当机立断,安排亲信持将旗作为替身,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跑出来。

此时梧州大营的众将领见到齐默归来,心中却是猛地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激动道:

“后将军!”

齐默久在北境大军之中效力,与西南众将之间并无太多交际,也并没有极高的威望。众将这般激动,绝非是齐默他多么得军心。

实在是,齐默位居后将军之位,又有爵位在身,乃是梧州大营当前的主事之人。

有他在,无论金陵城那边的计划出了什么事情,总有他担着。但他若是死了,梧州众将不光要被朝廷责问,万一之后局势有变,甚至还要承担战败之罪。

此时的齐默,灰头土脸,显然顾不得眼前这些将领心中的想法。

他翻身下马,脸上阴沉,道:

“可曾接管河池郡各城!”

为首将领连忙上前,拱手道:

“回后将军,已经颁布军令了!”

齐默沉默片刻,脸上有些涨红,额间青筋显露,看着众将,咬牙道:

“本将失察,轻敌冒进,反遭云军设伏,致使北塞精骑损失惨重。本将当即刻上书朝廷,请求陛下问罪惩处。”

说到这里,齐默微微一顿,继续道:

“轻敌冒进,致使麾下损失惨重,本该暂革军职。然云国大军便在对岸,战事一触即发,大军不可无首!朝廷未委派主将之前,本将暂时继续统领大军。事后追责,自有本将承担!”

众将闻言,连忙低头,心中心思各异。

齐默环顾低着头的众将,深吸一口气,声音一高,喝道:

“此战,主要罪责在我,虽大敌当前无法交卸军职,但军法严苛,绝不可轻绕。本将自领六十军棍,先做惩处。”

为首将领顿时一惊,连忙道:

“后将军,何须如此?”

一旁的将领,此时亦是开口道:

“后将军刚脱险回营,此时不妨日后再说吧!”

“后将军如今身上只怕还有伤,不妨先放一放吧。若是就此伤重倒下,云军来袭又该如何?”

而此时的齐默,却是心意已决。他微微抬手,阻止了众人继续劝阻,当即喝道:

“何人主管监督军法?”

一名将领满脸无奈,缓缓站了出来,躬身道:

“末将在!”

齐默厉声喝道:

“准备校场行刑,震慑军心!”

说罢,他不顾众人阻拦,当即朝校场而去。

众将看着齐默那不高的身形,心中顿有触动。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齐默回营的第一番话,竟然是这些!不论众人心中此前如何想的,这个时候皆是不由得生出几丝敬佩心服之意。

治军如此,罪责己身亦不得免,不愧是夏国北境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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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便在梧州城江水对岸的邕州之中。

云军大营营门大开,狄青一马当先,驶入营中。

在他的身后呼啸而至的,是数千身着赤色甲胄,刚从战场之上归来,满身杀气凝重骇人的突骑骑兵。

营中校场之上,数十个人头高高悬挂,其上鲜血低落,一股凛冽肃杀之意,顿时让人心中一寒。

狄青翻身下马,快步走至帅帐之中。

便见石安、萧瑀此时,早已等候多时。

狄青微微躬身行礼,道:

“见过大将军、萧布政使!”

狄青从军不过一年时间,便已经位至正四品的封号将军,执掌邕州大营镇守一方,乃是当今陛下绝对的心腹死忠。石安、萧瑀二人对他亦是不敢托大,起身微微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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