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佩儿道秘闻（1 / 1）

“蠷蠷……”夏日艳阳正当时，臻绣坊外围绿意葱茏，而绣房里更是一片生机盎然，绣女们都抬头，以炙热的眼神望向方姑姑，一字一句皆是诚心倾听。

“咱们之前说过，绣线有棉线、麻线、真丝、毛线等，用途各不相同。”方姑姑巡视着踱步，在桌子间边走边说。

“劈线是苏绣初学者必学的一道工序，可别小瞧了，有的绣娘止步于此，最后只能被请出臻绣坊。”方姑姑眼神老辣，发现了一个瞌睡的小绣女，直接一个弹指敲过去，罚她在门外站一个时辰。

“听好了，劈线是将一根花线分为若干份，市面上买到的绣线大致是麻花结样儿，抽出一根丝线，就是两绒，一绒又等于八丝，那么买回来的一根线就是16丝，这些可听清楚了么？”

绣女们异口同声，巴不得现下赶紧上手，一展自己的天赋。

“听清楚了。”

“那么现在，”方姑姑神情严肃，环视全场，“打开手边的蚌壳，取出适量手脂，开始润手。”

绣女们有的相视一笑，有的独自深吸一口气，更甚者激动得“啪”一声，不小心打翻了手脂盒子。

伸出凝霜雪腕，一展纤纤美指，细抹如玉手脂，幽兰芳香满盈。

“好了，用丝绸帕子擦拭多余油脂，检查指缝间是否洁净，我们马上开始了。”

绣女们都将手搁在台面山，督管嬷嬷甫一检查完毕，方姑姑便拈一根丝线，开始讲解。

“取一根丝线，在线头处找出这根丝线的一分为二之处。”章锦儿眼睛睁得溜圆，生怕落于人后。

“抽出其中一根，直的那根先取用，小团褶皱的展开后用。”绣房间只闻得衣袖飘拂，与桌子相互较量的响动。

方姑姑见此时此刻，绣女们无不用心，便欣慰地点点头，又见章锦儿这绣女是全场唯一一个还注意自身仪态的，身子虽稍稍弯曲，却也脖颈纤长，挺直如劲竹，便赞许地摸摸她的头。

章锦儿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方姑姑眼中是罕见的温和。

“接着开始劈半绒，取出一绒丝线，从头到尾顺着一个方向轻轻捋几下，使得丝线微松，右手手掌向上，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线的中间部分。”

小绣女们手忙脚乱，有人惊出一身汗，生怕被赶出绣房，有的小姑娘沉稳笃定，却功亏一篑，章锦儿一个不慎，懊丧地抓抓头发。

“还需要勤加练习，现在你们将左手大拇指把线在食指上轻轻拨开，能看到一丝一丝的状态。”

绣女们忙不迭地按照指示拨起绣线，方姑姑有条不紊地继续往下教授：“用左手食指和大拇指伸入一半处，往里面下方做下划动作，直到线尾即可完成。剩下没劈的便是按相同方法完成即可。”

“咕噜咕噜。”章锦儿按按寂寞难耐的肚子，咽了下口水，旋即偷瞄其他绣女，无不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也不敢松懈，把饥饿抛之脑后。

方姑姑啜了一口茶，端庄地起身轻拍手掌：“好了，今日学艺任务只此一项，下午歇息半日，不上学。”

锦儿心都提起来了，难不成当堂学不会的便要被驱逐？

“今日下午时间由你们自己把握，明日下午继续开课，但是我要看到每个人都能将一绒分为十六丝，也就是最精细的分法。”

“啊？”绣女们都愁眉苦脸地瘫倒在座位上，犹如霜打过的茄子——蔫儿了。

虽则迈出绣房门，锦儿倒不急着去东厨间，她还在回味劈丝的每一步，该怎么做才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呢？

“佩儿？”章锦儿脚步一顿，宋纤纤的丫鬟佩儿正站在槐花树下，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子。

佩儿招招手，两人便到了锦儿的卧房。

“你快吃，这是小姐叫我送给你的。你看，有八宝鸡、什锦素菜、糖醋鳜鱼、碧糯佳藕。”

佩儿招呼着章锦儿，锦儿便赶紧坐下来道谢。

“谢倒不必了，小姐今日叫我来，不仅是要给你送些散学后的吃食，更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儿。得提点着你。”

章锦儿腮帮子鼓鼓囊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纤纤要给我说什么？”

佩儿环顾左右，看四下无人，便悄声些说出纤纤要其代为转告的话。

“那日精工巧思大会，我家小姐看见宁王府世子也在人群中，并且照样是眼神不正，荒诞邪魅的样子，看得人心里不安。而且我也注意到，他一直含笑看着你。”

佩儿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章锦儿情知是宋纤纤的好意，便赶紧表明立场：“我知你家小姐的好意，请她放心，我是决计不可能看上这种世家纨绔的。”

章锦儿坚定地嚼了一口鸡肉，含混不清地表意：“我是一名农门绣女，知道甚么门当户对的道理，我也不屑于做那高攀的事；其次，就算他看上我，我也看不上他，他入不了我的眼。”

摇摇手指，章锦儿又可惜地舔舔糯藕的碎屑，真真是好吃啊！

“你先别急，我们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家小姐要我给你讲讲这个三好徐郎，以便以后让你看得更清晰些，不要被其所惑。”

“甚么三好徐郎？”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锦儿兴趣缺缺。

佩儿故作神秘，掰出三根手指：“这三好全是花街柳巷的姑娘们评出来的，随即流传至坊间市井。”

“噗。”章锦儿嫌恶地扯扯耳朵，对这位徐公子的抵触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徐佩霖是旭朝响当当的名门公子哥儿，其父徐志然是旭朝的丞相。作为世子，他不仅不隐忍谨慎，反而嬉笑恣意，张扬跋扈，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锦儿恍然大悟，难怪，他这么气焰嚣张。

“只不过提起他面上就有如花笑靥的，当属烟花柳巷女子最多，姑娘们都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好儿郎，给钱爽、用情真、知尊重，“三好徐郎”名声在外，婚事自然——接二连三黄了。”

佩儿边说边笑，锦儿听完也大笑：“该！就这纨绔公子哥儿，咱们女子都要擦亮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