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 英雄的落寞(2 / 2)
沉默了一会,李君度喝光了一壶酒,然后说:“老三,我以为兄弟之中我最可怜,现在来看,你最可怜。我这一辈子活在自己的梦想和执拗之中,无法自拔,而你却活在父亲的理想里无法逃脱,其实我知道,征服、奴役、扩张、殖民等等,不光我喜欢,你也喜欢。
我虽然可怜,但至少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而你呢,你将来要做的,都是你不喜欢的,而且要考虑所有人的看法。”
“作为爹的儿子,责无旁贷。”李君威躺在了草坪上,脸上常常挂着的笑容消失了。
“作为爹的儿子,我很无奈。”李君度也躺在了草坪上。
“作为你们的爹,我很失败。”李明勋躺在了两个儿子之间。
如此好久,李君度说:“对不起爹,我不想气你,我只是.......。”
“我知道不想死不瞑目,对吧。”李明勋说。
李君度说:“或者说,我不想承认我这辈子错了。”
“要是我,我也这样。”李明勋说。
李君威点头:“我也是,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啧啧,装文化人。”李明勋与李君度异口同声的吐槽。
如此许久,如此安静,李君度更咽的声音响起:“爹.....我疼......。”
李明勋眼睛一下流淌下来,当他擎起身子去抱长子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
李君度去世的消息很快在阿格拉传开,印度皇室聚集起来,由皇后沈有容亲自拆开了皇帝遗旨,里面就两条旨意:其一立李昭奕为后继之君,其二,只在印度留衣冠冢,尸体迁帝国的皇陵安葬,一切礼仪,听凭中国裕王安排。
皇室中人哭成一片,李明勋悲痛最甚,以至昏厥,只有李昭奕与李君威父子悄然离开,李君威强忍悲痛,迅速传信驻果阿的帝国军队及在第乌,忠诚于李昭圭的林西塘,对接下来的事预做准备,但接下来如何做,李君威没有想好,是夺权还只是强行带走李昭圭等人,还需要和李明勋、沈有容、李昭圭商议。
但李昭奕接下来的做法出乎意料,他离开皇宫后,阿格拉一夜血腥,至少上千人被屠杀,其中大部分都是太子李昭圭的政敌,不少还与李昭奕交好。等做完这些,李昭奕公告印度斯坦全国,太子昭圭继皇帝位,亲手烧掉了李君度遗旨,先率群臣朝见,继而以擅杀臣子为由请罪,交出兵权,这可是把李家人震撼了。
李君威一度以为这是一个阴谋,但很快就明白,这是欲擒故纵的计策,但明白终究只能是明白,难道要在长兄死后诽谤他,亦或者诽谤忠臣,他什么都没做,也无法做。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按照李君度生前的安排进行着,还在印度境内的太上皇李明勋和裕王李君威祝贺了李昭圭的登基,而李昭圭也没有问罪弟弟昭奕,这个常以君子标准约束自己的人,第一次耍了一些手段,他炮制了一次政变,宣布那些被屠杀的官员都是趁着先皇病重而叛乱的人,然后补了一道先皇的遗旨,让李昭奕的行为变成了尊旨意办事,一切也就遮掩的过去。
紧接着,李昭圭宣布了更进一步的与帝国的合作,主要是经济和贸易方面,而在至关重要的,如此安置李昭奕的问题上,李昭奕根本就没有让李昭圭担心,他主动交出兵权,并且选择前往槟城等地游学,暂时的离开了印度斯坦帝国。
这一系列的举措让印度斯坦帝国获得了自建国之后,难得的一段和平时期,印地斯坦帝国也进入了快速发展的时期。
帝国三十四年的九月十七日,裕王亲自护送李君度灵柩返回了帝国,虽然李君度遗旨明言,在帝国的丧葬的礼仪都让弟弟李君威来安排,但李君华也给了的最大的方便。
帝国以亲王之礼为李君度举办了葬礼,其规制几乎等同于国葬,没有人提李君度自立门户,在次大陆建国的事,帝国臣民只纪念这位帝国的少年英雄,十四岁便登上战列舰,在印度洋上大胜欧洲联合舰队,十七岁光复江南,二十岁横扫西南封建余孽,是帝国开国之功臣,拓疆之勋士。
整体来说,帝国是能接受纪念李君度的,除了他对帝国做出的巨大贡献,还因为李君度的离世,对于帝国来说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因为他的继任者李昭圭自幼在帝国内部长大,对帝国有归属感,而且一直以来以和平主义的形象出现,他成为皇帝,就意味着印度斯坦帝国不会再轻易改变次大陆的均势,帝国在印度洋沿岸最大的威胁消除了。
当然,后来的一切证明,李昭圭终究还是印度的皇帝,他的政策并非事事处处都有利于帝国,比如他把父亲李君度多方面外交的政策发扬光大,让印度斯坦帝国乃至整个次大陆与欧洲的经济往来密切起来,而不是单一的选择帝国作为合作伙伴。
而且,李昭圭严厉断绝帝国殖民印度斯坦的可能性,比如拒绝帝国资本控制印度的铁路和港口,严禁帝国商人拥有印度斯坦的大片土地。采用严苛的政策来弥补贸易逆差,防止黄金等贵金属外流。
帝国三十四年十月。
“这个计划还要再修订一下,如果运力不够,可以动用海军的运兵船......。”李君威从北京处理完兄长的丧葬事宜,刚刚返回了申京,去见皇帝的时候,他正与内阁移民委员会的两个大臣在说着什么。
这几年,帝国爆发了经济危机,但对帝国的移民工作来说却是有利的,在帝国的北方,因为经济危机,大量的工人失业,而在西南和东南,出现了不少失地农民,只要配合合理的政策,这些人都可以移民海外。
自然,西津永远是移民的主要目的地,特别是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后,从申京等帝国本土港口出发的移民船可以直达西津,沿途根本不用下船,便捷了很多。
“都去忙吧,修改后的计划明天御前会议讨论。”见李君威进来,李君华招呼着让其他人下去。
他从桌后起来,握住了李君威的肩膀:“老三,你奔波了几个月,瘦的不成样子了。”
李君威眼窝深陷,虽然过去十几年里,他与长兄见面很少,书信来往也不多,但人这么一去,他还是有些不适应。李君威坐下后问:“爹如何了?”
“父皇倒是走出了阴影,人已经去了,而父皇也年纪大了,过多的伤心有害身体。这次回来后,感觉他身体大不如以前了。”李君华说。
“唉,白发人送黑发人。”李君威叹息说道,但转而摇摇头:“算了,人已经没了,伤心也是无用,有一件事,须得二哥做主。我听说有人提议让昭瑢去给大哥守孝,这是封建时代的规矩,昭瑢正是上进的时候,怎么能去做这种事,不去也罢。”
“你放心,大哥走了,大哥的后人自然由我们兄弟照顾,在印度的咱们管不了多少,昭瑢就在跟前,我必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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