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合一(解决案子,老小王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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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要去握叶初棠的手,告诉她“一切有寡人在”。可他还不及把手送到叶初棠跟前的时候,叶初棠就先急急地出声了。

“阿晏不必亲自出面,只关键时候帮我说句公道话便可,其它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这两日舟车劳顿,阿晏先好好休息,我去找朋友弄清楚案子的情况。”

萧晏淡笑一声,应好,侧颜反比之前更冷厉。

等叶初棠匆匆走了,萧晏便站在窗边,淡漠睥睨从楼下离去的叶初棠。

秦路十分费解,“奴不懂了,叶娘子都已经把陛下请来了,怎生还自己忙活,不把事情全权交给陛下来处置?”

萧晏眼底冷如冰,“她在担心寡人。”

她担心她刚刚称帝,根基不稳,不宜在现在这种时机跟王氏父子直接起冲突。

也恰恰是因为这种担心,让萧晏的心情极其不好。

秦路是正常人的思考方式,马上感动得鼻子发酸:“叶娘子七窍玲珑心,如此善解人意为陛下着想,可见她心里真心有陛下。”

萧晏未有表情,只垂眸饮茶。

“陛下,那咱们接下来——”

秦路可不信他们暴戾的皇帝陛下会真听叶娘子的话,只在客栈里休息,这绝不是皇帝陛下的行事风格。

“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只有一场戏看哪儿算热闹。”

他就知道!秦路立刻附耳过去,听了萧晏低声吩咐后,他高兴地应承,立刻办差去了。

叶初棠先去见了马刺史的婢女绿荷,她以前曾对这婢女施恩过。

如今虽在风头上,出于感恩,绿荷还是冒着犯忌讳的风险从府中出来,见了叶初棠。

“近两年,刺史不喜热闹了,爱上了住草庐。上月,刺史按照自己的喜好将府里东南隅改建了草庐,近期终完工了。五日前的晌午,邀就请县伯夫妇来一同庆祝……

菜上齐之后,他们在草庐中烤肉饮酒,说说笑笑,好不快乐,一直未叫外人伺候。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婢子等人突然听见屋内传来的县伯夫妇的惊呼,大家一起进屋查看,发现刺史竟中毒身亡了。”

叶初棠:“当时屋里除了我爹娘和马刺史,确定没有别人?期间也不曾有人进去过?”

“确定没别人,不曾有人进过。只他们三人在,婢子和另外四名婢女都在院外头候命。他们所饮的酒都是从酒坛里现倒,同一壶酒县伯夫妇都喝了没事,唯独刺史那杯里有毒。”绿荷说罢小心看了一眼叶初棠。

“难怪。”方满光捻着胡子道,“县伯和夫人好歹有爵位在身,若非有绝对的嫌疑,他们不敢轻易扣留。我这看嫌疑不好洗清,当时只有他们三人在现场,又同饮同一壶酒,马刺史总不能自己毒死自己,县伯和夫人即便没做这事,怕是也有口难辨了。”

“我要见他们。”叶初棠立起身。

方满光:“他们现在是刺杀刺史的重要嫌犯,叶娘子作为县伯女儿是重要干系人,安城府衙恐怕不会让女郎见他们。”

叶初棠哼笑,“这可由不得他们。”

半柱香后,一身劲装的叶初棠骑快马抵达安城府衙。

守门衙役听说了叶初棠的身份,立刻拱手:“抱歉了,郡丞早已示下,所有与县伯后重要干系者,禁入!”

“那我带了这个来,也不能入内么?”叶初棠将圣旨取出,送到衙役跟前,衙役吓得连忙惊慌下跪。

须臾后,安城郡守王彻匆匆赶来,恭敬地引叶初棠入内。

叶初棠要求先见她父母。

王彻犹豫了下,还是带着叶初棠去了大牢。

牢内环境不算好,县伯夫妇因为有爵位在身,住的这间条件相对还算好点,有桌子和床,比较宽敞,还有天窗透光。

叶放正在牢内徘徊,听到脚步声后抬头,忽见他宝贝女儿的身影,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两下眼睛后才确认。

叶放激动地回头对妻子苗氏大喊:“娘子,快醒醒,棠棠来救我们了!”

苗氏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相较于叶放满脸焦灼的疲惫之色,苗氏气色如常,也很淡定。

苗氏闻声后睁开眼,果然见叶初棠在大牢外,她立刻欢喜了,跑到牢门边拉住了叶初棠的手。

“就知道你一定会赶来,我们宝贝棠棠可比你大哥那个混账靠谱多了,快想法子救爹娘出去。”苗氏非常相信女儿的能耐,眼含笑地对女儿道。

叶放也凑过来伸手,他想凑着一起握宝贝女儿的手,被苗氏推到一边去了。

“你们这次遇的事有点棘手——”

“叶娘子,这该见也见过了!”

王彻突然打断叶初棠的话。

他怀疑地看着叶初棠手所拿的圣旨,挑眉问:“这圣旨不会是你为了见叶县伯和苗夫人使的招数吧?”

“什么叶县伯?我父亲因救驾有功,前些日子已然被陛下加封为镇国公了。他如今是叶国公,我母亲亦是国公夫人。”

叶初棠将圣旨递给王彻,让他自己看。

王彻震惊地瞪一眼叶初棠,先跪下接了圣旨,而后才起身查看圣旨的内容。

的确是一道加封圣旨,只是这内容……有点怪。太简洁了,不过确实盖有玉玺,是真圣旨无疑。

“所谓‘刑不上大夫’,不与贤者犯法,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1

叶初棠声音铿锵,神色却温柔平和,看起来并不欲为难人。

“王太守,你如今这样关禁我爹娘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八议中有一项议贵,指的正是位居高位的士大夫权贵在犯法上会有特例,地方官无权审判,必须奏请皇帝裁决。别说如今这罪行未经裁决,即便被裁决了,也不可对其施以绑缚、残害肢体等刑罚,最多是劝其饮鸩自裁。

本来县伯的爵位还不足以获特权到这种程度,但是镇国公较之县伯,那可是高出一大截儿了。侯爵已然无比尊贵,更不要说更高级别的镇国公了。

“这么大的加封,我竟没有听闻。”王彻回神之后,惊叹一句。

“我们叶家人行事谦逊,从不喜过分张扬。王太守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陛下那里求证。”

叶初棠询问王彻,是否可以放人了。

“人倒是可以放,但叶县伯……不,是叶国公和夫人的嫌疑仍然巨大,需得暂留衙门,等我将此情况上报陛下后定夺。”

叶初棠干脆应承:“当然可以。不过,此案十分蹊跷,我爹娘并无毒杀马刺史的动机。即便有,他们也不该傻到当面毒杀马刺史,干出被人当场抓了把柄这么蠢的事。

故而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有人意图构陷我爹娘。那我爹娘就很有可能也有危险,他们在衙门的安全你们必须要保障。若出了意外,别怪我没提醒王太守,你要负全责!”

王彻重新打量一番叶初棠,心里暗暗惊讶,这小丫头看着娇柔好相处,说起话来倒是很仄仄逼人。

他打心里眼里不想担这个责任,但上头有交代,必须要把叶放夫妻扣押在府衙之内。

“好,叶娘子放心,我会尽力周全国公和夫人的安全。”王彻只得允诺,并立刻让人拾掇出一处宽敞舒适的院落给国公和国公夫人暂住。

叶初棠挽着叶放和苗氏的手出了大牢。

王彻在前引路,他们跟在后面。

叶放趁机悄悄地小声问叶初棠:“我什么时候救驾有功了?我怎么不知道?棠棠,这圣旨不会是你伪造的吧?那你把后路安排好没有?今晚我们就逃吗?唉,从以后我们一家人浪迹天涯倒也不错。”

“钱必须要备足。”苗氏在旁简练地补充道。

叶初棠早习惯她父母这性子了,无奈道:“圣旨是真的,是我救驾有功,功劳便由父亲代领了。”

“哇,”叶放像是突然捡到糖果的孩子,无比惊喜,咧嘴乐得不行,“不愧是我的好女儿,不光给爹争气了,还挣了爵位,比你大哥强百倍。”

苗氏问叶初棠到底怎么回事。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简单来讲就是小时候偶然帮过的人,没想到刚巧就是当今陛下。”叶初棠叫他们先别管这些,赶紧讲讲那日马刺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纳闷呢,说不清楚。”

苗氏大概描述了经过,跟绿荷所讲的差不多。

“……本来酒喝得好好的,后来再倒一杯喝下去的时候,马刺史突然就毒发身亡了。”

事后衙门的人在马刺史剩下的半杯酒里查出了毒物,他们便百口难辩,被押进了大牢。

因为现场没有其他人,整个事情经过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只可能是她爹娘所为。可细琢磨起来,这里面诸多的地方都经不起推敲,比如她之前跟王彻所举例的那两点。

叶初棠不信衙门内如王彻之类的官员,会看不透这些,但他们现在却全装作看不到一样,只以事情表面做论断。

叶放和苗氏在大牢里数日没洗澡了,俩人都表示忍受不了,要立刻沐浴更衣。

叶初棠留清夏和刘淳伺候他们,便带着熙春跟王彻移步到侧堂说话。

“马刺史与我父母当日用的饭菜可还有留存?”

“都在现场,没人动过。不过已经过去数日了,那些菜肉怕是早就发霉生蛆了,叶娘子若不嫌弃,大可以去看。”

王彻挑了下眉,语气有几分调笑的意味,似乎认定了像叶初棠这样娇养的女孩儿受不了那种脏污的场面。

“那就劳烦王太守派人为我引路,证明我到了现场后,并无破坏现场、增减证据之嫌。”

王彻又挑了下眉,再度打量一番叶初棠,这丫头思虑周全啊!

“行,我便亲自陪你走一趟。”王彻到很好奇,叶初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反正今日没有公事可忙,他当看个热闹了。

至了刺史府的茅庐,进屋就可隐约闻到饭菜的馊味,苍蝇胡乱飞舞。

王彻以前就出过数次的凶案现场,所以对这种情况有所适应,以帕子掩嘴即可。他看热闹似得瞧向叶初棠,见叶初棠用白帕子掩面后,比他更淡定,甚至还拿起筷子,拨弄桌上那些生蛆的肉片和饭菜。

那表面已经发黑的肉片,在被掀开之后,底下有一群白色的蛆虫在争相蠕动,看得人浑身发痒,胃不舒服得想吐。

王彻恶心不已,转眼见拨弄蛆的叶初棠丝毫不为所动,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输,强忍着装淡定。

叶初棠又用筷子戳了另外几盘菜,随即她就用筷子敲了敲其中一盘发霉的菜,示意王彻来看。

“怎么了?”王彻没看出什么问题,这不就是一盘普通的发霉的菜么?

“唯独这盘菜没有生蛆,这边上还有两只死苍蝇。”叶初棠道。

“然后呢?”王彻不解问。

“这盘菜是炒蘑菇,巧的是我父母都不吃蘑菇。”叶初棠目光坦率地和王彻对视,“有没有可能是这盘蘑菇有毒,唯独马刺史吃了,所以才中毒而亡。”

王彻愣了下,哈哈大笑,“叶娘子救父救母心切,我能理解。可你不能为救父母,在这跟我们编瞎话吧?毒酒一事明明已经查明,你又何必在蘑菇上颠倒黑白?”

“我早跟王太守说过,这案子有蹊跷之处:一我父母与马刺史私交甚笃,没有杀人动机。二下毒为蓄意谋杀,要提早备好毒药,我父母既然不是情急之下激动杀人,完没有必要这样愚蠢地当面对马刺史动手。”

叶初棠知道王彻是在故意忽略她提出的疑点,没关系,他忽略几次,她就耐心重复几次。

王彻见叶初棠不气不恼,不卑不亢地耐心跟他重复解释,心里对这丫头又敬佩一份。

他要是也能有一个这么通透玲珑的女儿就好了,肯定会幸福得连做梦都天天笑。

“若这蘑菇有毒,刚巧被马刺史食用了,所有事情就都能解释通了。”

“非也,毒酒怎么解释?”王彻不服。

“是啊,毒酒怎么解释?为何同一酒壶里倒出来三杯酒,之前喝了都没事,之后仅有王太守喝得那杯有毒?”

王彻:“对啊,所以说是你父母在酒里下了毒。”

“王太守当时又不在现场,何以认定马刺史一定是因为吃酒中毒,怎知不是那杯酒在事后被人放了毒,用于诬陷我父母呢?”叶初棠目光清亮地和王彻对视。

王彻怔了下,好笑道:“你竟这么认为?”

“我为何不能这么认为?我太了解我父母的为人,他们绝不可能毒杀马刺史。我爹只是个闲散的县伯,一不当官,二不掌权。他从来与人为乐,不与人为恶。想从他身上找到跟别人的利益纠葛,很难,更不要说是攸关性命的利益瓜葛了,根本就没有。”

王彻看了一会儿叶初棠,反问她:“听你这话的意思,酒中的毒是我们衙门在作假了?”

“王太守是个聪明人,心里会不清楚?”叶初棠问王彻,“让我猜猜看,此案早有上面的人早跟王太守打过招呼了吧?”

王彻惊了一下。

叶初棠从王彻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大概揣测到王彻应该是没有参与其中。

“王太守看起来跟其他王家人不太一样。那有个问题不知王太守是不是和我的想法一样?菜园里若有两垄菜生了虫子,只有拔干净了,才能保住其它菜不受虫蛀。”

王彻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及时止损,才有机会收获更多。反之,亦然。”叶初棠对王彻温柔地笑了下,便浅浅行礼,告辞了。

王彻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居然被个小丫头警告了。

豫州是哪个姓氏的天下看来她还没搞清楚,居然敢警告他?

他无奈地笑了笑,倒并没有真责怪叶初棠的意思。他觉得小丫头一定是因为她父母的事被惹毛了,才会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但说到底她是个孝顺的孩子。

王彻看了眼那盘生霉的炒蘑菇,犹豫了下,便命属下带回验毒。

回府后,王彻就听自己的妻子秦氏抱怨,如意坊新出的朝日胭脂竟卖断货了,没预留她的那一份。

王彻无奈:“不过一份胭脂罢了,有什么了不得。”

“你懂什么,别家夫人都用这个,唯独我不一样,等到后日参加侯夫人大寿的时候,我必会被其她夫人笑话。”

“那就问别家夫人借点。”

“那更不能了,一开口借,不止我的脸丢尽了,你也没脸了。”秦氏更不爽地抱怨道。

不一会儿,管家来回王彻:“二郎君的病只能用天山雪莲,整个豫州只有张记药铺有这种雪莲,谁料他们今日突然通知说关铺子不干了,以后没法再跟咱们府供应雪莲。”

二儿子是王彻的软肋,最聪明不过,奈何自小有不足之症。三年前有名江湖大夫大夫开了一剂药方,说坚持服用五年即可治愈,服用之后果真见效。如今都坚持三年了,若断了,岂不前功尽弃。

“今天是怎么了,胭脂断了,雪莲也断了。”

秦氏的这一句抱怨,令王彻忽然打个激灵。

叶初棠在走之前说的那句话,难道指这个意思?

王彻猛地拍桌子,气笑了,“这小丫头还真厉害,当以为她拿这点小事儿威胁我,我便能——”

“华西舍人来信了。”

华西舍人为王彻的恩师,王彻能有今日,多亏有华西舍人的教导,他对恩师一向敬重有加。

恩师已经好些年没主动给他写过信了,这次一定有重要的事。

王彻急忙拆开信,迅速览阅一遍信里的内容后,他已经吃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尊敬的恩师,居然在信里称叶初棠的为‘小友’,要求他务必秉承自己的良心,彻查清楚其父母受冤一案。瞧瞧这措辞,直接肯定地说“受冤”,这就是认准了叶初棠的父母不可能杀人。

这件事若是不能办妥当了,以他这位恩师的脾气,怕是会把他逐出师门。这要是传去,被他那些名儒好友们知晓,他脸都没地儿搁。

这叶初棠到底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二等县伯的女儿,怎么似有通天的本领一般?

晚间,衙门那边来人向王彻回禀,经确认,那盘蘑菇确系有剧毒,其毒性绝非一般发霉的剩菜所该有的。

王彻坐不住了,立刻召来那日负责勘验现场的令史乔广进盘问。

那天马刺史尸体的勘验以及酒菜验毒的事情,全部都是由乔广进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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