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手心贴手背(2 / 2)
“哎,只可惜,临了了,还是没能找到证据证明你爹的清白。”
“父亲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您这么为他,必可常怀安慰了。”
伤怀许久,杏娘的心情才得以平复下来。
“对了,叔父,杏儿这边有一样东西,想请叔父看一眼,看是否认得。”听张仲熊提到“证据”二字,杏娘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揉了揉眼睛,从怀里将“梅心冻”银钗取了出来。
“什么东西啊?叔父老眼昏花,可不一定认得出来。”张仲熊从杏娘手中接过银钗,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会,“这是?”
“叔父,可有见过这支银钗?”杏娘问道。
“呃……似乎……在哪见过……”张仲熊皱起眉头,眼神若明若暗,仿佛在说“似曾相识”,但他终究无法肯定,故转过头来,向杏娘问道:“这是你的?还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一个月前,崔叔五十大寿,有人趁我不在,放在我妆台上的。”杏娘将她发现银钗起到她向姑苏墨家求解的过程向张仲熊做了简单的回述,其中关于杯莫停与邓林二人部分说得更是简略,至于墨尘今日与她说过的话则只字未提。
“姑苏墨家的暗器?”张仲熊听罢,若有所思地捻起霜须,目光定定地望着虚空中的某处。
俄而,他眼前一亮:“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当年姑苏柳门的柳彦卿和你崔叔交恶,柳彦卿大闹京师,非说是你崔叔害死了王希孟,当时他找了很多人,要搜罗你崔叔的罪证。”
杏娘闻言大惊,崔叔杀了王二叔?这怎么可能?柳彦卿何故如此冤枉崔叔?为什么崔叔和琼姨从来没提过?为什么柳云辞与她见面时也未曾提起?一时间,杏娘疑窦丛生,她怎么也没想到,柳云辞的父亲与崔叔竟有过这样的过节,而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双方竟然都从未向她提起过。
沉吟间,她忽然想到了临行之前何琼芝与她说过的一句话:“你此去墨家,最好别提起你的身份,江湖人素不喜与朝廷中人打交道,他们若是知道你崔叔在朝为官,怕是要与你为难的。”
原本杏娘以为何琼芝这句告诫是因为她的师父金鞭婆婆而得出来的,如今看来,此话别有深意。
不过眼下,杏娘无暇去探究崔柳两家的恩怨,只听张仲熊又道:“对了,对了,他还找过你爹。这支银钗,好像就是当年他辗转托人送进来的。可你爹与你崔叔向来交好,自然不会理会他。”
“那这支银钗没退回去吗?”杏娘焦急地问道。
张仲熊想了想,答道:“你爹本来是打算要退回去的,可是他不想和柳彦卿直接接触,免得被这姓柳的纠缠住,惹一身麻烦,所以你爹就想找那中间人退回去。可那人正好犯事被贬出了京师,这银钗也就因为这样没能退回去。后来没多久,柳彦卿挂冠而去,你爹渐渐也就忘了这事了。”
“那后来,这银钗——”杏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伯熊手里的银钗,神情紧张而不安。
“后来,我也就没再见过了。”说话间,张仲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手里的银钗,之后他再没有多看银钗一眼,双手更是从头至尾都没有触碰过钗首一下。
转头来见杏娘面露不安之色,他立时猜出了杏娘的疑虑,心头不由得大怒,肃声道:“怎么,你也相信那墨家掌门人跟你说的那一派胡言,说这是你爹通敌的证据?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爹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他绝不会作出这种卖国求荣的事情。”
说到两个“绝对”时,他声色俱厉,青筋暴起,两个凹陷的眼窝里蓦地射出来两道犀利的光,定定地投向杏娘,看得杏娘又是敬畏又是惭愧。
“他的话,我自然是不信的。”良晌,杏娘才敛容正色道,“可是当年指证我爹通敌的证据里确实有这支银钗啊。只是后来,它不翼而飞了,我爹的罪名才没有成立。”
“你爹没有通敌,这罪名自然是不成立的。”张仲熊的脸上余怒犹存,对杏娘之说,颇不以为然。
见张仲熊满脸恚怒,不似往昔那般和颜悦色,杏娘心头有些惧怕,但她没有畏缩,继续壮着胆子说道:“我知道,我也相信我爹。可是如果当年这支银钗没有不翼而飞,那我爹的罪名不就定了?”
见张仲熊面色略有些缓和,杏娘顿了顿又道:“所以我怀疑,当年有人栽赃陷害我爹,只是有人不忍我爹被小人陷害,仗义出手,偷走了银钗。”
“那……那……”张仲熊捻着胡须沉思良久,忽然他手上一停,抬眼望向杏娘,“那会是谁偷走了银钗?”
“不知道。”杏娘怅怅地摇了摇头,“事情过去太久了,我爹身边的部属和好友,我大多都已经记不清,也不知道是哪位义士甘冒生死之险为我爹把这‘罪证’给偷了出来。”
“那你可有查到这银钗到底是谁给你的吗?或许找到这个人,就能知道是谁偷走了银钗。”张仲熊一边思索,一边问道,“也就能知道是谁栽赃陷害你爹了。”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复杂而克制的内心活动让他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深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