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桃叶泣梅花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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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娘的脸上漾起微微的波澜,光听吴希夷提到一个“她”字,她就猜到了那又是一个女人。但她没有想太多,只静静地聆听着这两个人对话。

“虞清虞四娘。”

“虞清虞四娘?五味子——五味小仙,鲈鱼——鱼美人,对!循味传书的驯鱼术,天下只有她一人会。”祁穆飞不无惊喜地赞同道。

吴希夷搁下筷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呼——”

虞清虞四娘,鼎丰楼五味小仙之一,她懂得一种独门奇术——驯鱼术。

对于虞四娘这个名字,杏娘已不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在七星楼的时候,她就曾听吴希夷和吴一勺提起过,只是此女十年前不辞而别,不知去向,何以此时出现?

杏娘未免有些担忧,但从祁穆飞提到她时的喜悦之色中可以判断出这个消失了十年的女人是值得信赖的。

“一勺师傅刚刚返回吴门,这位虞四娘便出现了。莫不是她知道羽儿帮一勺师傅回吴门,所以她要替她大哥还这份恩情?”杏娘问道。

昨日午后无事,吴希夷将二人离开七星楼之后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杏娘,听到“蟠龙斋”时,她手里的药碗还差点脱手落地。

刻下,吴希夷表示肯定地略一点头道:“吴门中人,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羽儿帮一勺,其实就相当于是帮了他们五个人。这样的恩情,当以死相报!”

“惠而不费,算什么恩情。我想四娘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祁穆飞顿了顿,修正道,“他们,都是吴门中人,别无其他。”

“一码归一码,信赏必罚,功不可抵过。他们一天没过九仙堂的审问,就不是吴门中人。”

刚刚还饱含着一种白首知己的情感述说着“吴门中人”四个字,一转眼,吴希夷又俨然以一副公私分明的主人姿态否定了这四个字。

“不管怎样,羽儿现在‘平安’就是好。”杏娘用她轻柔的声音安抚着吴希夷言不由衷之后的烦懑情绪。

吴希夷抬头望了杏娘一眼,心头稍宽,他用手用力搓了搓自己那张永远藏不住情绪的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霜打过似的那样迟钝。

“这丫头也是,就捎这么两个字来,这不是叫人着急嘛。”吴希夷低头对着那两颗五味子,罕见地在师潇羽不在场的情况下埋怨起了师潇羽。

“有什么能及得过平安呢?”杏娘浅浅一笑。

这样的笑容,平淡而温暖,柔和而坚韧,让人无从抗拒,也无可抗拒。

“还好,你一直在那渡头等着,要不然,那两条鱼都找不到你。”吴希夷情绪逐渐平复,忽而他意识到了祁穆飞嘴角的一抹狡黠,“哎,我说——你什么时候会未卜先知了?”

“我哪会?”

“你不会?你怎会一直守着那渡头?”

“我若真会未卜先知,那除夕之夜,我就决不可能丢下她一人在此。”

“也是。”

说到动容处,吴希夷也不再质疑祁穆飞。尽管他对祁穆飞固守渡头这个举动仍然存疑,但昨晚一夜徘徊,似乎让他想起了许多事情,也想通了许多事情。

师潇羽很小的时候就会吟唱王子敬的《桃叶歌》:“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至于这首歌的意思,还是柳云辞告诉她的,然后她又把它转述给了祁穆飞,而当时的祁穆飞却告诉她,王子敬休妻续娶,负了糟糠一生,气得师潇羽几天没理他。

这虽是一桩小事,而且过去已久,但于祁穆飞而言,是不可能忘记自己当初的那番话对师潇羽造成的“伤害”的。

一个刚刚对某种美好的东西产生憧憬和向往的时候,忽然一盆冷水从头直浇下来,径直冲毁了她对那个美好事物的一切遐想。

这样的破坏力,不言而喻。

一座楼倒了,一座城毁了,人们会想方设法去重新建设重新构筑,可谁都知道,在一片布满疮痍的废墟上重建,比之在一块丰饶的处女地上新建,要困难得多,也漫长得多。

“这虞清虽然岁数上比吴一勺小几岁,办事却是极老道的。”吴希夷转过头,不无感慨地叹息道,“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她,没想到……也好,她以前就很疼羽儿,有她在羽儿身边,你可以放心了。”

“慢着——”杏娘蓦然问道,“九爷,祁爷,你们所说的那位鱼美人,她现年春秋几何?”

“五味小仙以年齿序位,一勺师傅最长,居大哥之位,现年也才过不惑,鱼美人号四娘,因为他们五人之中,她排行第四,所以她应该……还不到四十。”祁穆飞不甚确定地答道。

吴希夷捻着颔须,补充道:“三十有四。”

“那救走羽儿的人就不是她。”杏娘的眼底泛起一丝警觉的光彩,“我听玉蕊说,林江仙的那个荼蘼花香囊有一味奇香,叫‘韩香’,此香之奇特就在于触手生香,历久弥新。尤其是雨雪天,它更是经久不散,遗馥十里。就算你当时只是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这气味都很难马上消除得去,除非……”

杏娘欲言又止,似有讳言。

“除非她是一名豆蔻未开的童女,或者是一名癸水已竭的媪妪。”祁穆飞则毫不讳言地道出了“韩香”之破绽——韩寿偷香,红袖添芳;桑濮幽欢,黄白不沾。黄者,黄发未齿也;白者,皓首老妪也。

林江仙系下这荼靡花的香囊,原是防备着黑衣人的,纵使他趁乱掳走师潇羽,只要有此韩香在,也终是有迹可循,不过这回,他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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