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盐价飞上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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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盐价飞上天

“顾世龙贪赃,同谋无数,严惩顾同恩.....严惩顾同恩.....”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把户部衙门给掀翻了。费扬站在大门口,犹如石化了一般。完了,全完了,铁墨这家伙动手太快了,人家这是直接把贪赃之人抓了,还趁机会一下子打进了南京六部。

顾世龙那些人都是些小杂鱼,人家真正的目标是顾同恩啊。铁墨敢抓顾世龙,那一定是证据确凿,敢挑唆人来南京六部衙门,那一定是得到了强有力的人证物证。顾同恩屁股底下干净不干净,查一查就知道了。问题是,经不起查啊,南京六部这么多官员,有几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好嘛,之前大家合力给铁墨找麻烦,铁墨吃个闷亏,人家当时没说话,似乎是认怂了,十天没过去,人家反手打到了南京六部衙门,还要一举干掉兵部尚书顾同恩。

一会儿的功夫,汪宇寒、费扬等人已经全部来到了大门口。顾同恩更是铁青着脸,犹如吃了死老鼠一般。听听外边的呼声,估计不少于千人,这么多百姓,这样的呼声,整个南京城都震动了,此事还能善了?

要么反手整治下铁墨,要么就得将顾同恩拿下。关键是,这么短时间内,拿不到铁墨的把柄啊,这小子太滑溜了,做事滴水不漏,反倒是南京六部,漏洞百出,犹如一个筛子。

大门口处,顾世龙等人被五花大绑,在前边并没有看到铁墨等人,甚至连铁墨的亲信都没出现,有的只是南京有头有脸的士绅。最让汪宇寒愤怒的是顾世龙后方还站着一个使劲吆喝的女人,这女人便是秦淮河有名的老鸨子桂花姐。

什么时候南京六部这么没威望了?连老鸨子都敢欺上门。不等汪宇寒开口,南京士绅代表洪泽涛持着一叠纸张走到了最前方:“启禀诸位大人,顾世龙、范秀森等人贪赃枉法,吞没赈灾物资,实在是可恨至极。这里便是详情以及物证人证记录,还有,草民还要状告兵部尚书顾同恩,伙同顾世龙一起贪墨良田,吞没他人财帛。”

汪宇寒脸色扭曲,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将那叠纸接过来。最后还是费扬帮忙把状纸接了过来,说是状纸,实际上就是供状,所涉及人证物证应有尽有,再看顾世龙等人的情况,一点狡辩的意思都没有,这是铁案啊。

多么希望顾世龙等人能够当场翻供喊冤啊,可惜,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帮子人都没脸这么干。顾世龙这些人弃了就弃了,总得找人背锅平息民愤的,关键是事涉兵部尚书顾同恩啊。

证据?或许不是那么有力,关键是经不住查啊,就顾同恩为官这么多年,尤其是被发配南直隶之后,自知仕途再无前进可能后,这些年就是变着法的贪了。不仅是顾同恩,南京这边的官员哪个不是如此?

北直隶是权力中枢,南京六部就等于陪衬,这里就是养老的地方。南京六部,就是东林百官看管江南后花园的办事处,在这里当官,贪污受贿似乎成了最大的乐趣了。现在顾同恩被人众目睽睽之下挖了出来,又有顾世龙等人在前,想拦着都拦不住。

这可怎么办?真要查,那顾同恩就完了。顾同恩要是完蛋,那不成南直隶最大的笑话了?堂堂南京六部,让铁墨一个外来户打得鼻青脸肿,还丢了一个兵部尚书,这简直是威信扫地。

正在汪宇寒头疼的时候,脸色难看的顾同恩做出了一个让人没有意料到的举动,他走上前来,朝着汪宇寒等人深深的行了一礼,“诸位同僚,劳你们费神了,顾世龙乃本官族弟,他犯下如此多过错,顾某检查不力,难辞其咎。出了这档子事,顾某已无颜面再站在这朝堂之上,希望诸位同僚能同意顾某告老还乡......此事顾某也考虑许久了,还请诸位莫要拒绝,请辞公文稍后便会发往北直隶......”

看着面前有些颓废的顾同恩,汪宇寒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扶住了顾同恩,颤声道:“顾大人这些年为朝廷尽心尽责,劳苦功高,如今想要归乡颐养天年,我等又岂能拦着?便这样决定吧......顾大人也不必太介怀,顾世龙等人如此作为,全是自作自受,也不能全怪你......”

汪宇寒这番话说出来,也就说明顾同恩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不过换个角度,这样的结局,对顾同恩来说未必是坏事。南京六部本来就是养老单位,顾同恩从北直隶挪到南直隶后,又在南直隶待了近十年,也是一把年纪,长发灰白了。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被人可以鼓动,整个南直隶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所有人都知道顾世龙和顾同恩的关系,现在顾同恩的事情又被摆在了明面上,真要查起来,顾同恩的结局可不仅仅是告老还乡这么简单了,一旦贪污受贿的罪名坐实了,晚节不保啊。

只要查顾同恩,连枝带叶的又有多少人会受到影响?告老还乡,也算是以退为进了。只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无奈,百余年来,大明朝堂已经鲜有朝廷大员会因为贪腐倒台了,没想到顾同恩成了其中一个。

顾世龙等人因贪污一事被判斩立决,顾同恩监察不力,告老还乡。物资贪墨一事很快就有了结局,铁墨没有再紧咬着这件事不放,汪宇寒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经过这件事以后,后续的物资汪宇寒是没脸再要了。不是为汪宇寒不想要,他实在是怕再发生这种事,物资下发,指望下边的人一点不贪,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些人一定会想着办法去吃好处的,一旦再让铁墨抓到把柄,大肆宣扬一下,南直隶官场的威信还不直接被人踩到地上?

铁墨这家伙真的是太难缠了,做事儿不按套路出牌,偏偏办事儿果断,下手又狠。南京六部只是给他甩脸子,他没几天时间就反手打了回来,不仅折了六部的脸面,还直接干掉了兵部尚书顾同恩。这报复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汪宇寒也不是拿铁墨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在这南京城内,束缚太多了。如果铁墨在南京城出事儿,南京六部难辞其咎。众人盼着铁墨赶紧离开南京去浙江,可这家伙就像被人拴住了一般,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这两天,顾同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在南直隶其他州府,有些事情却悄悄地进行着。短短时间内,好多车队抵达各地州府,开始派发物资。这些人打着陛下的旗号,又有朝廷旨意,各地府衙也是一点辙都没有。南京方面可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赶紧把铁墨赶出南京呢,当消息送来时,汪宇寒等人全都懵了。

其实事情很容易搞清楚,实际上就是安庆和庐州的事情出了以后,铁墨就把自己手底下的晋商团队放了出去,帮忙返还物资,收揽人心。这家伙办事非常老辣,打着陛下的旗号,走到哪就说奉陛下旨意,替铁督师弥补南直隶百姓损失。人家打着皇帝的旗号,占据大义,你能怎么办?

这事儿办的太高明了,南京方面没理由拦着,就算是事情传到北直隶,陛下也会开心得不得了,不仅不会怪铁墨,还会夸铁墨会办事儿。返还物资,还不忘替陛下收揽人心,这样的臣子去哪找?可实际上呢,汪宇寒等人心里明白,铁墨占的便宜更大,经过此事,他手底下的晋商团队想在南直隶铺开生意,那就方便多了。

汪宇寒实在是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拍了拍桌子,“诸位,必须想些办法把铁墨赶走才行,让他赶紧去浙江,这位主要是再在南京多待半年,汪某怕是要少活好几年。”

费扬愁眉苦脸的点着额头,他对铁墨算是没什么脾气了。九华山那件事,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了外甥徐长路的命,为此,私下里让海兰珠那女人刮了一半的家业。跟铁墨交手,就从来没占过便宜,此人滑不溜秋,难以下手。

良久之后,费扬叹道:“汪大人,依我看,我们不适合硬来了,不如想想其他办法。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铁墨可以用大义来压我们,我们也可以这样做啊,浙江数百万黎民百姓翘首以盼,等待朝廷搅乱,铁督师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汪宇寒顿时眼前一亮,想了想,抿嘴笑道:“费大人此计甚妙,不过在找铁墨之前,还需把声势做足了才行,让浙江那边闹一闹,再好生宣扬一番,倒要看看铁墨还敢不敢拖着不走。”

南京离着杭州并不是太远,公文抵达后,杜福山伙同谢智等人开始谋划起来。没多久,官盐彻底断绝,南边的盐是一丁点都送不过来了。以前虽然盐场闹乱子,但至少秀州那边还有盐场能运作,可是在浙江方面的刻意为之下,秀州那点官盐也送不到北边了。官盐彻底断绝,盐价自然是飞速上涨,几乎是一个时辰一个价。

苏州那边的影响最大,随后波及到了扬州、南京以及江都。仅扬州一地,盐价两天内硬生生翻了一倍,两天前还是五百文一斤,两天后便是一两银子一斤盐了。最可怕的是盐价一点止住的趋势都没有,因为盐价飞涨,百姓恨不得把手里的余钱赶紧换成盐,百姓哄抢,盐价越抢越高,自然吃不起盐的就越来越多。

果不其然,至崇祯四年三月十六当天午时,扬州盐价飙升至二两银子一斤,打破了有史以来的扬州盐价记录。两百多年前,扬州盐价也曾经飞涨到让人无法想象的价格,可那是因为铜钱造假,铜钱贬值造成的。现在倒好,太平年代,流寇搅和了一下,繁华的扬州城,盐价竟然飞涨到二两银子一斤。这哪里是吃盐,这是在喝血啊。

民间积怨日深,很多百姓对盐商破口大骂,甚至在江都有暴民闯进了萧家铺子,抢起了东西。虽然民乱只是个例,但已经说明百姓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再不想办法解决官盐问题,后边的麻烦只会更大。其实事情本来不止于此的,可是在南京方面和浙江官场的有意为之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哪怕汪宇寒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本来只是计谋,现在他是真有点急了。

整个南直隶都因为官盐闹得昏昏沉沉的,而铁墨呢?同样也在关注着这件事,官盐突然急速短缺,盐价飙到了天上,要说没有猫腻,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人用这些歪招,无非是想催着他铁某人赶紧去浙江剿灭盐丁之乱罢了。可惜,起个头容易,但收场就不容易了。

铁墨也不是有意待在南京不挪窝,确实是有事情走不了。有些事情若是定不下来,他去了浙江也没有用。自打进入南直隶,铁墨心里就想的很明白,要想在南直隶做事,就得想办法拉拢一批,打到一批。而浙江那边,号称东林党蜜罐子,几乎铁板一块。自己想要在浙江打开局面,必须得到一部分江南商贾的支持,如果江南官商真的一个鼻孔里出气,他铁某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在浙江讨到好处。

浙江不是南京,正因为在南京城里,有些人做事才有顾忌,可是在浙江,那可就是天高皇帝远,做事凭手段了,什么歪招都能用。而且,浙江那地方,徐弘基这边能帮的忙很少。

徐家、萧家便是铁墨的重点拉拢对象,只要搞定了这两个江南世家,那自己浙江之行就有保障了,到时候就算无法成事,至少可以全身而退。这段时间,铁墨什么事都没干,带着海兰珠和常闵月一直在跟萧家和徐家周旋。虽然在物资的事情上双方有过短暂的合作,可事涉浙江,事涉官盐,这两家就有点偃旗息鼓了。

其实很好理解,物资都是小事,但官盐不同,这可是要命的大事,甚至关系到了两家的生死存亡。说到底,真要是打不开局面,铁墨可以带着晋商抽身离开江南,缩回北方,可是萧家和徐家呢,到时候会因为官盐的事情被南直隶官商集团打压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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