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旧时燕过,欲说还休(2 / 2)
他今夜没去,一因要批折子,二因,也是主要原因——
如此盛况,半个后宫皆在,事实证明,最后是整个后宫皆在。他不方便出现,怎么处理怎么别扭,干脆便不去。放风筝不是宫宴,能避则避。
阮雪音自然明白。
“好看。很有气势。风筝本身也制得极精美,不像逾百年之物。”
顾星朗点头,“此筝我早年间听过,却终究只是个玩物,没太在意,不成想白君倒让惜润带了来祁宫。之前没听她提。”
“你最近,仍是每隔十余日过去喝茶么?”
每隔十余日,顾星朗会去采露殿喝茶,春来蔷薇将开,也顺便待花赏园。此一项早已经同阮雪音报备过,甚至有时候她也同去——
一月间顾星朗曾同段惜润有一次长谈,具体内容,没人知道,但该是讲明了心意情意与坚持。至于后者是否接受,接受了多少,不好判断;总归到目前为止,偶尔几方共处,还算融洽,而顾星朗着力在营造某种亦家人亦友人的关系氛围。
当然很难。毕竟身份名位摆在那里。
也很怪异。这里是祁宫后庭。
“嗯。”他答,“前天刚去过。你最近怎么不去了?”
“以后你去,我就不去了。”很像查岗,明明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而人家只是喝个茶。
不与人分享夫君居然叫占便宜。她暗忖。最不讲理是皇家。
顾星朗点头,“随你。总归只是喝一会儿茶聊几句。”他顿了顿,“也不知道这般做法,到底算不算最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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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惜润来说,”阮雪音略斟酌,方接口,“把话说清楚好过不明不白地猜或等。”但确为死局。她心知肚明。惜润已经入宫,若非奇巧契机,此生都不可能离宫改其四夫人路径。
而顾星朗今番做法,与去冬阮雪音一样,更多是对段惜润的保护和对局势的把控。与其叫她胡思乱想、受人挑唆,不如以心换心,晓之以情理,或可取得真正信任,防后庭乱局于未然。
“你方才说百鸟朝凤筝,”此话题颇沉重,顾星朗决定缓一缓,“像是没讲完。”
这题也沉重。阮雪音心忖。想一瞬答:“嗯。那筝美而磅礴,且白天黑夜都能放,夜里扬放还不用挂灯,自能光彩夺目。”
顾星朗挑了挑眉,“我还想呢,这么大的筝,再是用材构造轻巧、薄如蝉翼,自重总不小。想要扬入高空,如何还能挂灯笼?结果呢,是什么机巧?荧光涂料?”
“是一种青金色涂料,”阮雪音答,“方才结束时,我凑近仔细看了看,该是一样的。”
顾星朗反应了半刻这两句话。
“你确定?”
“9成确定。”
“寂照阁你毕竟才进过一次。”他道,“虽然满墙的青金色已经够你判断。”
“不是的。”阮雪音再应,“有件事我一直没说。你见过几次曜星幛,可注意到它右下角有一行极小的时间标记?”
顾星朗眉心浅动,“曜星幛上的没注意过。根本也没细看。但山河盘上的,”他一顿,“应该说是山河盘的拓本。那些绢帛。见过。”
阮雪音这才反应。当初为证明沈疾至封亭关的时间与顾星磊出事时间不符,她让竞庭歌回溯过山河盘。那些绢帛上就有那些青金色时间,她还专门教纪晚苓看了。
纪晚苓自然也将这些绢帛给顾星朗看过。
所以今夜她也看出了那些青金色么?
“那你当时,”遂问,定定看他。
“注意到了。”他答,注意到了它们与寂照阁内的颜彩雷同,“怀疑过。只不确定。那些绢帛毕竟是拓本。我没见过山河盘上的真迹。”
“但你也没试图观察曜星幛。”
“之前说过了,”他亦认真看她,“我不想你觉得,我对你是有企图的。”
自点灯始,此后种种,皆出于真心,不是策略,没有所图。
阮雪音听懂了。
此人体贴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偏偏在某些问题上永远三缄其口。
罢了。她压下寥乱心绪,
“最近能跟你再进一趟寂照阁么?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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