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罪与罚(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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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大人。”

终至跟前,他声低如絮语。竞庭歌在他身侧,上官妧在上官朔身侧,四人相对仿佛围炉相谈。

“此出苍梧,我想过近十种可能。风险,祸患,对策,生死。走到这一步,不算十分意外,却也实在意料之外。您告诉我,我输在哪里。三年前,又输在哪里。”

“王爷闭门静修伴青灯参佛语,三年了,再是摆架势做样子,臣以为总有体悟。”飞雪坠落,纷纷停在上官朔半白须发上,

“输在势,输在命,输在每个人所站的位置从头开始的选择。如果王爷非要称之为输。今日局面从去岁小女在祁宫出事便定下了。折腾挽救,不过是碰运气。但人这一世,运好的时候少,运坏的时候也少,更多时候无运,事情会照事情既有的脉络行进,像一条暗河。”

“我不想听这些。我想知道今日为什么是我,三年前大人又为何最后倒戈支持慕容峋。我想知道,大人明知父君从头到尾便更属意我,直到今日,无论能力魄力,我依然比慕容峋更该为国君。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快,压抑的歇斯底里仿佛地狱之火。

“王爷还是没懂。臣已经答了。”

“上官朔!”

“意思就是人各有命,你运气不好。啰啰嗦嗦什么?”竞庭歌不敢动,撇着嘴哼哼。

“闭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我们四个,”慕容嶙幽声,“今日都是必死之人。”

“我若是王爷,已经做了选择,便留下她的命。”上官朔淡声,“咱们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以命抵命,当着天下人叫顾星朗作了承诺也算钳住了他;待你我身死,他必往锁宁城讨阮佋的债,阮仲,阮雪音,多的是糊涂债,有的是乱局和机会。陛下一人之力不行,蔚国再多能人也不及她,”

他看向竞庭歌,

“竞先生最知道怎么动珮夫人这颗子,也就最知道怎么掣祁君陛下的肘。”

竞庭歌因疼痛正龇牙咧嘴,闻言忍不住微笑,以至于那笑竟显得狰狞,“相国最是明理。”

“我不甘心!”慕容嶙恨恨,而似恸然,“我不甘心,上官。”

大概近二十年前,慕容嶙七八岁时候,上官朔正当盛年,常往来于蔚宫一众外殿,遇见时,前者总唤后者“上官”。

不合规矩,却实打实宣示了某种喜爱,至少是尊敬。也颇俏皮,很有些忘年交意思。

十二三岁以后慕容嶙渐老成,不再这般称谓而只直呼官名,此一声“上官”就此尘封,变成了少时天真的默契。

“殿下,强胜弱败,世间道其实并非如此。应该说,能力魄力是一种强,运气机缘是另一种强。你认为他不如你,此断有误。”上官朔闭眼一瞬,仿佛冷,整个人缩了缩,

“或许不公,也合该不甘。若能重来,老夫也有很多想变的决定想改的运数。可惜不能。人们妄想重来,夜深人静或者酒醉呓语时。但人之一生不过就是遗憾、不甘和大步往前走。殿下,你我都须往前走,只是今日,你我都走到尽头了。”

“为什么不是他。完全可以是慕容峋。顾星朗只是要慕容家有人领罪赴死!”

上官朔轻摇头,“都说过了。殿下,你什么都明白,何苦为难自己。”

慕容嶙撤下了架着竞庭歌的刀和手。

刀刃上殷红的血迹似镌刻的梅花瓣。

他提着刀转身,步步向顾星朗。

顾星朗面无表情看他靠近,相距约五步时对方停下来。

“祁君陛下想看本王怎么死。自裁,还是陛下要亲自动手。”

顾星朗没立时答。

“能让我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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