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至伐而止(5K)(2 / 2)
恰好昨天半夜,他瞧见一道流星由北而来,索性用为借口,干脆孤注一掷,含湖其辞的来试探一下昌豨的反应。
却不料却是彻底惹恼了这浑人!
眼见昌豨一脸杀意不说,更把手直接按向了刀柄,缪林顿时心神俱裂,再也顾不了太多,便要改口换成第二套说辞:“昌将军,在下见那流星...”
便在此时,门外骤然响起一阵匆忙的步伐声。
下一刻,一人仓皇奔入,满脸风尘地冲到近前,便是喊道:“急报!”
“将军,赢县城外哨骑发现,有大股陌生军马踏入我境,看其旗号衣甲,乃是冀州袁家!”
“什么?”
听到这话,昌豨倒抽一口冷气,既惊冀州军的突然进犯,更是诧异地再次看向缪林,满眼的不可置信。
同时间的缪林,却是欣喜若狂。
他强自抑制心中激动,再次抬头看向昌豨,已是一脸的坚定。
“在下见那流星,从北而来。可以断言日内必有战事,发生在我奉高!”
当真是说的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
袁谭会参与战局,算是意料之外。
却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是对方选择的时机这么精准...
“我军开始作战,琅琊那一路的黄忠和臧霸,其实乃是羊攻,距今不足半月,至于下邳这边的兵马调动,本将早就下令封锁城内,禁止出入,临淄的袁谭怎么就收到了消息,并且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竟敢倾城而出,去攻奉高?”
凝视着手上这封由昌豨快马传来的书信,王政剑眉紧皱,喃喃自语道:“有些奇怪啊。”
“主公所言甚是。”
他这么一说,郭嘉也觉得有些不合情理,寻思片刻,说道:“除非袁军判断出了我军主力尽皆出发,目前绝无回援泰山余力!”
听到这话,王政一怔,望向郭嘉:“他们怎会判断的出?”
“徐方于禁所部,深入北海国境内至今,化整为零,或潜行山林,或伪装为百姓,至今连孔融还未曾发现啊?”
雨天的夜色愈发幽暗,桉几上的盏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映照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王政沉思不语,郭嘉若有所思,唯有细雨淅淅沥沥发出的轻微细响。
半晌。
郭嘉再次抬头看向王政,沉声道:“主公,除非是军中有人通风报...”
话音未落,便见王政拍桉而起,神色阴冷,眼中厉芒烁闪:“来人!传糜芳速来见我!”
“立刻,马上!”
袁谭能这么快做出反应,断定徐州暂时没有回援泰山的能力,十有八九,他已经知道了徐州的作战部署,晓得除了东线,更有西线的主力早已派出。
那么如此机密的情报,他从何知晓的呢?
只有一个解释!
自家的麾下出现了内奸!
等糜芳的来的空儿,郭嘉到底是能做大事的人物,已经沉住了气,他沉默了片刻,把话题转回了当下,说道:“主公,若咱们猜测无误,下一步的行动,怎样打算?”
袁谭知晓了徐州的全盘部署,会不会告诉北海国?如果他告诉北海国了,北海国至今没发现徐方于禁部的主力,会不会只是一个假象?
北海国的平寿风平浪静,没有备战的样子,会不会也只是一个假象?实际早已设置下了圈套,等着天军自投罗网?
此为问题之一。
如果徐州的西线主力陷入苦战,短日内不能速克平寿,无法回援泰山。而同时对此了如指掌的袁谭甚至袁绍,都会开始倾尽全力的发动进攻,那么奉高,乃至泰山又能否支撑的住,又能支撑的多久?
此为问题之二。
袁谭有此动作,那么此时和其父联盟的曹操呢,会否有所行动?
此为问题之三。
沉吟了好一会儿,王政突然道:“内部泄密应无误也,却未必是出自军中!”
论对自家军队的掌控力,此世恐怕无人能和王政相比,且在王政细想之下,天军中的高层将领目前几乎全都入了队伍,中层的也几乎是大半,这些人都是忠诚锁定,根本不存在任何泄密的可能。
郭嘉闻言一怔:“主公为何如此笃定?”
王政看了眼他,好一会儿,灿然一笑道:“因为这些将令全都和奉孝你一样,天生便是黄天降下来辅左本将的!”
“明白了...”好一会儿,郭嘉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无虑也,不过若能这般清楚我军兵马调动的,若非军中之人,亦必是州内的重臣!”
“即便不能全盘了解咱们的战略部署,恐怕旁观侧目亦能了然大半,依然有着风险。”
王政颔首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西线主力如今孤军深入敌后,下午军报,前锋吴胜部昨日已经抵达平寿城下,正在城外山中集结。按照时间推算,恐怕早在今日的凌晨时分,就已经展开了对平寿外围山地的攻击。
“徐方的后续部队,亦在陆续抵达中。打草已经惊蛇。譬如两人对搏,我军的拳头已经伸到了北海国的鼻子底下,此时若是撤退,前功尽弃不说,对士气大有影响,北海军更会追击阻截。”
“何况若将这些兵马从平寿掉至奉高,中间便要路过临淄,难保袁谭不会留下伏兵后手。”
“再退一步讲,就算于禁部顺利转投入了泰山战场,这般跋山涉水,来回奔波,便是赶到奉高亦成强弩之末。冀州敌军却是以逸待劳,万一围城打援,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时日和王政时时相处,不知不觉间郭嘉也跟着养成了习惯,思考问题时常常踱步行走。
“这是从援军的角度来出发分析。换一个角度,从泰山守军的角度来说。”顿了顿,看了眼手中的书信,郭嘉笑道:“昌豨此人,嘉曾见过一面,性格坚忍凶狠,却非不识进退之人。”
“若此时奉高危急,书信中必已陈述利害,可主公你看,此信字里行间,不过是将袁军来袭一事告知主公,却无半点求援的意思。”
“奉高本就是主公定下的军翼之一,守军并不算少,昌豨亦非无能之辈,打败袁谭或许不易,可坚城自守个一段时日,想必不成问题!”
“尚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说到这里,郭嘉顿了顿,晒然道:“凭此臣敢断言,奉高一战有惊无险。”
“哦?”王政讶然侧目:“哪一点!”
郭嘉哈哈大笑,对着王政拱手道:“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又有俗言,子肖其父!”
“袁本初便是个志大才疏之徒,他的儿子又能强到哪里去?”
“此子刚克临淄不久,便又犯我泰山,嘿,急功近利,利令智昏,若是一切顺利还好,一旦锋锐遭挫...嘿。”
“昌豨只需扛过最初的几波攻势,待其军中粮草耗尽,人心涣散,必是众说纷纭,有言进者,亦有言退者。”
“而以吾观之,乱相一生,这袁谭必会选择主动退兵!”
说到这里,郭嘉停下脚步,再次看向王振时,目光中尽是坚毅果断:
“综上而言,臣以为,我军主力决不可退!”
“北海孔融的兵力并不强,亦不多,平寿若有埋伏,则于禁徐方部化正为奇,臧霸黄忠部由奇转正,可做为主力迅速突进;若无埋伏,则南面依旧为虚,西线依旧为主,原定计划不变,争取十日内攻取平寿,生擒孔融!”
郭嘉侃侃而谈,越说越是兴奋,不但言辞激烈,面上更泛起嫣红,王政却是面色平静,在旁固然认真倾听,可待对方言尽后,他却是陷入了思忖,半晌一言不发。
居上位者,自要有当断其断的魄力,却也不可妄自决断,以免行事草率不说,万一朝令夕改,更损自家威信。
“先生...”
正当王政终于开口时,堂外脚步阵阵,却是糜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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