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令狐冲悟了(下)(1 / 1)
岳不群变了,令狐冲如何?
卫央对这个变局很感兴趣而且乐见其成。
令狐冲听出师父的袒护之心,心中又想到卫央方才所说的“华山派亡于旦夕之间”,一时又悔又怕,不由低下头落下两行泪来。
“令狐兄,令师待你……拳拳维护之心,你当铭记。”卫央道,“好了,长一次教训若能让你明白些道理,那算你的福分。你去细细琢磨几天,给你师父师娘写个检查,建议从两个方面着手,其一,你自己,男人得有担当与责任,令师在江湖上素有君子剑之称,也颇多人背地里嘲笑伪君子,但在我看来,这君子,总归是对人有约束的,总比真小人要好。你可以不学他,但人称你一声令狐少侠,你也该对得住‘侠’之一字。”
令狐冲记在心里。
“我素敬仰郭靖郭大侠,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等后辈纵然学不来郭大侠,那也要做到‘胸怀磊落,一诺千金’,你能对江湖上才认识的朋友一诺千金为什么不能对恩重如山的师父师娘一诺千金?”卫央笑道,“至于这第二么,你不愿承担华山派的重担,那也无妨,但你方向错了,华山派总是要有人承担的,你若不愿意承担,谁承担,总要帮你师父师娘琢磨一下。”
岳不群忙要阻拦。
“岳先生路子也错了,”卫央道,“令狐冲是个追求无拘无束的人,这也没有错,自古以来隐者不计其数,为什么不能多一个令狐冲呢,可以。但他是华山派的弟子,若这条路上他不愿走,那就换一种方式,他得承担起帮你培养下一代掌门的义务。人活一世,哪能超脱,他若连这点责任也都扛不起,那就没治了,抬走吧。你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路,只要不胡作非为,尽管允许他犯一些小错,允许他犯错,容他去选自己的路,毕竟,自己考虑清楚的事情,主动承担好责任,总比逼着他好得多。”
岳不群不由沉吟着点头。
不错。
这孩子就是散漫,但从小到大你看他照顾师弟师妹们什么时候出过错?
“同时,也多读点书,书这个东西,有坏的,”卫央谆谆教导,“尤其一部分文人编纂的书,那是天底下最坏的坏心思都被他们装进去了,可读书识字明事理,这总是没错的。”
三个老臣才出来,就听卫央道:“你不读经史子集,怎么能知道帝王将相是一窝坏种?你不读圣人言论,怎么知道这圣人也是凡夫俗子,吃干饭放臭屁之外,他们也会算计自己的得失呢?”
刘健大怒道:“何出此言?”
“若圣人无私心,夫子安得‘乘桴浮于海’而不‘以身殉道’去呢,别神话圣人,我敬仰夫子,但你要让我低下头对他磕头,对他唯唯诺诺,信不信砸了夫子庙,打死衍圣公?”卫央侧目而视。
刘健哑口无言。
令狐冲却喜得抓耳挠腮,卫央这话他听到心里去了。
他是华山派的弟子,按说应该见魔教便拔剑就杀,见正道中的人就该两肋插刀才是。
可他见多了安分守己的魔教中人,也见多了卑鄙无耻的正道弟子。
尤其这读书,不论谁对他说的都是“圣人云”之类的,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圣人也是人,圣人也有错,可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听进去了?”卫央笑着道,“令狐兄根骨绝佳,是一面响鼓,今日以重锤敲击,你若能就此明悟,华山派之喜,江湖之喜。但若不明白,你也该记着,这世上,你师父对你再严厉,他再有错,那也是盼你好,盼着你比他武功更高,江湖声誉更高,作为更高的人。你所见所闻,哪怕是错的,你也可以和他讲,你师父是讲道理的。”
令狐冲双目泪光闪烁,这话又说到他心里去了。
岳不群一声长叹,转过脸擦了擦眼角转身而去。
令狐冲不知如何是好,卫央递了个眼神。
你是不是傻?
跟过去啊。
“是,那个,今天的事情,我,我记住了。”令狐冲本想说要杀要剐一人承担,但脑海中一转,他明白一旦出了大事,他还真扛不起,于是郑重道,“我再也不犯这样的错了。”
“善,吃酒不是什么坏事,有个爱好,总比我这种不吃酒,不点茶的人有趣得多,但得分场合时间,男人,得分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该明白,天下的事情,许多时候并非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而是能做什么就要做好什么,想通了这个,我们也就可以分担一点师长的压力,不枉为弟子,为男子。”卫央笑道,“若是能再做点于国于民有利的好事情,那就不枉咱们为男儿这一世,你说是不是?”
令狐冲心潮起伏,提长剑深深一揖,面色欣喜,心中似吐出去无限块垒,脚步轻快追着岳不群去了二进院。
宁女侠在一旁听了许久,她知道卫央不会追究令狐冲贪杯误事的事情。
可这次能教令狐冲明白做人的道理,这可就太让她惊喜了。
这些年,她没少找卫央问计教育,这小子一直不肯插手,今天可好他自己动手了。
好!
“你别去,”小郡主一把拽住了要跟过去的宁女侠,低声道,“有些时候,男人之间哪怕是父子,也要是有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才能关系更近一些的,这个时候不必去劝说哪个,他们自己知道应该面对什么样的问题。”
是吗?
“那就听你们的。”宁女侠面色欣喜,想了下,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左右这些弟子都在这里,我教训教训他们去。”
下雨天打孩子。
小郡主莞尔。
谢迁苦苦请求道:“郡主,天下不能乱……”
“天下怎么会乱,乱的是你们这些贵族,”小郡主悄悄瞪了卫央一眼,这人如今倒成了各方推着他……
呸!
羞死个人了!
她过去坐在卫央身边,道:“这个时候咱们不能离开。”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害人精!”小郡主心里哼道,嘴里却说,“夫郎这几日不曾走动,我却没少在外头巡察。且不说王府周围数不清的倭人,鞑靼人,乃至西方草原人,就咱们附近,我剑下倭人亡魂以不下十人,若咱们离开,皇帝遇刺事小,可若秦王那种人就此登基,而越王发兵征讨,到时候中原必成为战乱之处,到时候黎民流离失所,咱们汉家天下,在不该遭受战争的时候发生一场不该又民众承担后果的战乱,损失的是咱们汉人的气运。夫郎,你我联手,纵然汪直亲自来了,他未必能走得脱,何惧区区皇帝一番算计?大不了,婚宴之上咱们杀他个血流成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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