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集 草木深深深几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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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俊,辛苦你跟着走一趟,押运书册和粮草,咱们就当行军作战一般,打赢与国子监这一战!”

陈也俊不知怎地分外的气恼:“妥了!我顺便扯几幅大旗去,高高的挂上,踏平国子监!”

李修和毕星都莫名其妙,陈也俊何来这么大的杀气?真跟有夺妻之恨一般。

送走了要在外面忙活的人,李修和林红玉,还有先一步回来的大莲,一起回了林庄。开了库房后,在角落里搬出几坛子油墨。

不同于常见的松油墨,这里面可是混合添加了诸多旁人不知的调料。

计有松油墨、猪油脂、生漆、橡胶树脂和矿石颜料等等,几经测试后,才得了这么几坛子。真正能遇水不溶,墨色常新。

林红玉锁好了库房后,哎呀一声叹:“我是真替薛家惋惜。本来是想给着她家做这个印书的差,自己留不住的丢了,怪谁去呢?”

李修无语,黛玉身边的丫鬟有一个算一个,没事就把薛家女挂在嘴边刺自己。

“我真的连面儿都没见过的!”

“那可是更不容易了~~~”林红玉拿腔拿调的说着:“面都没见就给了一个大买卖,要不是我们姑娘给要了回来,我们都不知道那是能青史留名的活计。要是你们见了面的话,啧啧啧,公子,您还不把自己给卖了给她呀。”

“我...”李修又羞又气,那就不是我干的好不好,前身与她有旧情,算在了我的头上,我才是最冤的那个!

大莲看不下去,替自己的主人说了句公道话:“姐姐可别冤枉人。我们公子卖身给谁了,姐姐你们心知肚明。”

“哟!忘了你们是一家了。”

“哼!别看我年岁小,忠义二字我爹可是没少说给我听。要我说,我们公子就是忠义郎。得亏林姑娘不像你们一样,要不啊,公子得憋屈死。”

林红玉突然哈哈大笑,大莲啊大莲,你就是年岁小,哪知道林姑娘要是说起你们公子来,能让他羞的去跳河。

李修幽怨的看了一眼大莲,叹口气,把坛子挂牢在马身上,对她们两人说道:“你们就别上去了,一来一回的天色也晚,山路也不好走。夜里要是害怕,就和倪二嫂子一起挤着睡。”

大莲脆生答应着:“诶!我爹还在京城呢,直说自己真是烧了高香了,这辈子还能进国子监一趟,一辈子都不冤了。”

红玉也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可不,我一个小丫鬟,想破了天都没想过进国子监。得空儿,我要回去给我爹娘说说,他们的女儿可是连国子监都去的人。”

李修甚感欣慰,留林黛玉一行在国子监,看来是手妙棋。国子监不是没有女先生踏足过,只不过凤毛麟角。

黛玉和三春的暂住,平添了一段佳话。自己要是赶工再把书册印好送过去,林家想不出名都难。

有此一叹的还有范琴和孔继宗。

范琴手里的书册,就是油墨印刷印制而成的。两位大儒焉能不懂印书刊行天下是个什么名望。

再三确认了不是活字雕版后,孔继宗摸着那卷书名录册,喃喃自语:“善莫大焉,善莫大焉。如此的义举,老夫怎能不托举后辈一把呢。”

范琴嗤鼻:“觉得对不住学生了是吧?想着在他后人身上找补回来对不对?”

“你懂个什么。”

范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懂你们做的狗屁事!义忠的事是他行差踏错,但也不至于两废两立,这里面要是没有现在太极宫那位的手脚,老夫把首级摘下来给你做酒壶!现在好了,退不下去的太上食言而肥,养着一窝子的硕鼠,残民害社稷。你呢,王八一样缩回了壳里!当年反义忠时的那股狠劲呢,拿出来荡平这些污泥浊水呀!”

孔继宗挥袖:“去休!去休!朝堂事岂是你个掉书袋尽知的。帮我请林家后人一见吧,我怎么也要如海九泉下安心。”

“用不着你!”

“呸!一个小小的敦煌郡守,还不是敦煌公呢,在京城这潭深不可测的汪洋中,又能翻起多少浪花。若不是看他陇西敦煌李,世代守着疆域,你看我理不理他。”

范琴翻起白眼:“老孔,莫说我没有提醒你。那女娃娃还好说话,真要对上李修,嘿嘿,三思而行。”

孔继宗不以为然,老夫什么风雨没见过,用得着在乎一个未弱冠的秀才?老夫是衍圣公好不好,现在就换个皇帝来做,杀干净满朝勋贵,老夫还是衍圣公!

夫子的后人,谁敢不敬之?

只要还有人想做皇帝,孔家就还是不灭的世家,衍圣公的位子和曲阜的孔城,就永远是他家的传承。

黛玉来见衍圣公,并没有多么惊喜。你家有衍圣公,他家有敦煌公;你家有曲阜孔城,他家有敦煌古城。都是世袭罔替听调不听宣的世家,敢说我世兄的坏话,一样的怼你。

安安静静的在一众人惊奇的眼神中,林黛玉迈步进了孔继宗的小院,随身跟着一个小...姑娘,贾惜春。

范琴点名要她来。

拜了圣人的香火,黛玉和惜春对孔继宗盈盈下拜。

一个是林探花嫡女,一个是贾进士嫡女,迎春和探春只能委屈着抱怨自己的身世。嫡庶的区别,此时无比显眼。

惜春净手后主动的烹茶,留下林姐姐与衍圣公答对。

问的是书院的事,林黛玉小心作答,孔继宗听闻是黛玉代父收徒开山门,满意的点了点头。

“汝父如海,五岁治学,启蒙恩师是已故的翰林院院首,是你祖父给求下来的。”

黛玉早早就避席而立,恭听家史。自己爹虽然是极宠自己,但有的事并没有来得及交代,父女两人就天人永隔了。

“当时京中各勋爵家里,一共选出了十二个孩子作为陪读。汝父如海是一个,应真是一个。”

黛玉有些不解,惜春躬身一礼,黛玉方才明白原来是贾敬老爷的字。

“林如海、贾应真还有甄应嘉,他们三个都是丙辰科的进士出身。一同拜在了老夫的门下,可惜结局大不相同啊。”

“林探花是人如其名,也是老夫最得意的门生。代善公有意将嫡女给了林家,还是请老夫做的媒。”

继宗先生说道这,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给了黛玉:“这里面是你父母定亲时的文书,这么多年了,该是留给他们的后人保管了。”

黛玉拜谢。

继宗先生继续地说道:“吾以打听过你的过往,贾家的老诰命太过心急了,又养了那么两个儿子,想要重新振作门楣,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若是她也能如你现在这般,用贾家之物力、财力整合贾、林两家族学开一处书院,早就如甄家一般的显赫了,偏偏算计着...”

看了一眼贾惜春,停住了话头。

“我听说,现在有个敦煌公的后人再帮你。”

黛玉说是。

“未及弱冠的小子,不知道个天高地厚。以为京城如他那荒漠一般的敦煌呢,肆意的施为,早晚惹了大祸!趁早远离了他,书院由老夫给你做主,竹鹤给你做学正,早晚能成就你们林家的几世清名不坠。”

惜春眨眨眼,老爷子真是糊涂,当着女儿家的面说人家心上人的不好,危矣!

果然黛玉一蹙眉,轻言细语的回复了衍圣公:“早时,黛玉新丧慈父,怀揣千万巨额,终日惶恐不安,唯恐命丧歹人之手。若只是我们一家人阴间团聚也就罢了,只是林家要背上贪墨税银的罪名,再也翻不得身。”

抬眼看向衍圣公:“正在危急时,阴差阳错的来了个他。把京中朝堂的面纱一把扯下,衮衮诸公不得已要用林家遮羞,这才有了小女子今日的存活。”

站稳了身子,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泪珠,语带欢喜的说道:“晚时,又是他,献良策充内库,换来了天家对林家的褒奖。黛玉舍了诰命保贾家,他又给我换回来一处可埋坟茔的庄户。故此,我才将林家所有,托付给了他。

您老所说的学堂,多少大人办不得,还是他以未及弱冠之龄,取大义救同窗,才有了草木书院。

圣人后裔面前,小女子不敢有丝毫不敬。只是想问,先生的早晚和他的早晚,早到几时晚到几时?圣人训,逝者如斯夫。”

孔继宗看向范竹鹤,这就是你说的好说话?拿我祖宗的话噎我,还说不敢不敬我,那李修比她还厉害,到底又是个什么样?

范琴一张老脸乐开了花,骗你个傻子你也信。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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