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软包子要硬起来（1 / 1）

毛驴“得得得”的快速走过苏家门口。

突然加速，惯性给苏染染晃了一下。田娃赶紧嘱咐一句：“染染可千万坐稳了啊。”

“知道了，田大哥。”苏染染脆生生回着，视线扫过那三个瞠目结舌的人，满是幸灾乐祸的笑。

苏哥儿十岁就考过童生，在清水河村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村民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叫一声苏童生。而今天，他这个名人居然被老实人田娃晒了脸。

苏哥儿面色发青，起伏着胸口咬牙道：“真不要脸！挺大的姑娘居然坐男人的车出门，还不遮不避说说笑笑。有伤风化，有辱家门！幸好断绝关系了，不然早晚被她苏染染连累的家族蒙羞，抬不起头！”

苏二家的拍拍儿子，心疼又压着火道：“都怪苏染染，一定是她怂恿田娃不拉你的。苏哥儿，辛苦你走这一路了。”

苏老太也拍拍孙子：“俺苏哥儿一定要争气，考上状元进京当大官，带着我们苏家人离开这破地方，就再也不用看那腌臜的苏染染了。”

苏哥儿紧抿着唇角点点头。然后正正后背的书箱，顶着日头，倒腾着两条腿一步一步往河间镇走去。

等苏哥儿走远了，苏二家的也不用忍着火气了。之前满眼的母爱温柔，此时阴郁嫉妒，一张脸也黑成锅底灰。

“娘，你看见没，那苏染染居然跟着田娃去镇里了。她若是没钱去镇里干啥？所以她家肯定藏私了，还藏了不少！”

苏老太想到女儿冬梅的小报告，之前慈祥的祖母嘴脸，现在变成齿磨的咯吱咯吱响。

“赵二的彩礼钱退了。从苏三家枕头下才翻出五两银子，咱家存的钱都是有用的，所以苏哥儿缺的那五两束脩高低也得从苏三家出！”

苏二家的连连点头，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娘，苏三家的就是个包子，踹三脚不敢放个屁的主儿。前天要不是苏染染中邪似的忽然变的泼辣，就苏三家的，才不敢跟您说个不字。如今苏染染去了镇里，她家就只有个好捏的软包子在家，要不……”

苏老太斜睨一眼苏二家的，葫芦脸笑的歪了嘴：“还得数俺老二媳妇，跟娘想一起去了。去，叫上你大嫂和冬梅，咱们一起去苏三家要钱去！”

苏三娘子等女儿出去家门，就听她的话将门上的两道门栓都给插上。然后回屋给儿子喂饱，再去厨房收拾好。

收拾好，她也没去睡会儿补补觉，而是端着水盆去大门边，将儿子换下的脏裤子洗出来。

儿子后脑摔出个拳头大的血肿，因为没钱卖药，血肿迟迟没下去。他每天就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吃喝不能自主，大小便自然也不能自理。苏三娘子每天都要给儿子换好几次裤子。

裤子上很多大的排泄物，苏三娘子不仅不嫌弃，一边洗还一边笑。这两天儿子吃的饱，拉的也多了。之前，儿子都好几天不拉呢。

刚洗了头遍要倒水，就听到熟悉又让人恐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吓得苏三娘子登时软了手脚，紧紧抿着嘴，就连呼吸都要憋回去似了。

苏冬梅上前推一把门，没开。又踹一脚，也没开。回头跟苏老太汇报：“娘，苏三家的将门给插上了，明显是躲我们呢！”

苏老太让闺女去一边，自己上前拍拍门板，故意拿腔作势道：“苏三娘子在家么？开开门，我们有点事跟你说。”

苏三娘子被苏老太欺压十六年，之前婆媳关系，拘着礼是又怕又敬。但如今断绝关系了，她就不用敬着也不用怕了。可脑子里想着不怕，腿却软的面条一样就是站不起来。

“苏三娘子，我们就算划清界限不是一家人了，但总还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吧。这我们来你家做客，你却闭门不开是不是欠妥啊。”

苏老太拍拍门，耐着性子又道：“苏三娘子，你可是识文断字知书达理之人，如此待客就不怕村里人笑话么？”

“娘，那些虚名屁用没有。只有豁出去勇敢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最在乎的亲人。”

女儿的话一遍一遍在脑中盘旋。慢慢的，苏三娘子扶墙站起来。

“你……你们赶紧走，你们不是我家客人，我家不欢迎你。”

苏三娘子说第一个字时候还是虚软的，但硬着头皮说出想说的话后，忽然发现也没有多难。

门外四个女人一起愣住：任人拿捏的软包子怎么敢说不了？还一连说了两个不！

苏老太见软的不行了，立刻换了嘴脸：“苏三寡妇赶紧开门！欠钱不还，想当缩头乌龟么？赶紧开门还钱，我们拿了钱立刻就走！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给你家砸了！”

欠钱？欠你家钱？

苏三娘子本来还怯生生的硬着头皮，但现在是真怒了：“简直乱说，你们欠我家钱还差不多，我们何时欠了你们钱？”

苏老太“咣咣”砸门：“我说欠了就是欠了！苏三去我家借了五两银子。如今他没了，我不找你要找谁要！”

“我说你们欺人大甚，太不要脸了吧。”

田大嫂子声音外面响起：“苏三家过的可比你们一窝子懒货强，这些年你们搜刮他家多少钱都没数了，现在居然反咬一口他们欠你钱？苏老太婆，你是想笑死我么！”

泼辣的苏冬梅上来就推了一把田大嫂子：“你算哪根葱哪根蒜？我们苏家的事有你插嘴的地方么？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就这儿凉快！”

田大嫂子可不是吃亏的人，毫不迟疑的用力就推出去：“你们苏家和苏三家断绝关系，全村人都见证了。你这又说是你们家的事，你要那个狗脸么！”

田大嫂子比苏冬梅高了一个头，力气自然也是大得很。苏冬梅推她纹丝不动，她一把推出去，苏冬梅却站不住蹬蹬瞪后退几步。倒霉的是停脚点正踩到坨新鲜狗屎，直接滑个仰八叉，又正好躺到狗屎上。

“娘啊！是狗屎啊！”苏冬梅杀猪般的叫起来。

“俺的冬梅啊！”苏老太死了闺女一样赶紧跑过去。

这时候苏二家的道：“田大嫂子你有所不知。苏三这次出远门盘缠不够，确实是我们给拿了五两银子。现在苏三没了，我们两家的关系又断了，这五两银子总不能就打了水漂吧。”

苏大家的附和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苏三欠我们钱，苏三没了，我们来找他娘子要钱这没错吧！”

紧闭的大门忽的被拉开，苏三娘子端着那盆脏水照着苏大家的和苏二家的就用力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