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第 97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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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礼听了,脸色难看,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皇帝的性格——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心眼更小。

心眼不大,随便遇点什么事都得想半天,更容易被气到。

张士奇含糊道:“公公不如尽量劝着些皇上?”

贾礼叹气:“咱家怎么不劝?可皇上自有决断,哪里是我这样一个老奴才可以劝的?”说完兀自到一旁琢磨起来。

张士奇的扎针技术不错,他扎针没多久,皇帝便醒了。

皇帝甫一睁开双眼,马上便问道:“那什么乌龟,是朕做梦,是不是?”

贾礼和张士奇相视一眼,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皇帝看到两人神色,脸色阴沉,喉咙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贾礼吓坏了:“皇上,请保重龙体啊!”

张士奇则直接给皇帝扎针,嘴上道:“请皇上冷静啊!若皇上再吐血,臣难以施救,只能请神医才能救啊。”

皇帝听了,死死控制住自己,可这实在太难了,他的身体剧烈抖了起来。

张士奇和贾礼一个扎针,一个给皇帝揉胸口,紧张得不行。

皇帝这个样子实在太恐怖了,他们甚至担心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驾崩了——届时他们两个绝对没了活路。

过了许久,皇帝终于冷静了些,缓缓开口:“那什么乌龟呢?去带过来——”

贾礼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定是东宫搞的鬼,要不还是别看了罢?”他实在害怕皇帝看了之后,直接升天啊。

倒不是那乌龟以及上头的字有多气人,而是乌龟和传言这事很气人——他们都准备好流言了,可却迟了这乌龟一步,这太特么气人了。

皇帝咬牙切齿:“他们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了,好得很啊!朕就拿这乌龟治东宫的罪!来人——”

贾礼忙道:“皇上息怒!这……虽然东宫失了手段,可乌龟上的文字是‘安康和乐’,这不犯忌讳啊!”

要他说,东宫这足够小心谨慎了,就算搞鬼,也是为了活命。

半个不该出现的字,半点不该流露的意思,他们都没写。

却不想,皇帝听了更生气——这不就是故意跟他作对却又丝毫不留把柄,让他根本无法处置他们么?

贾礼见皇帝又抖起来,忙又过去帮他拍背,嘴上道:“皇上,这东宫看起来只是想活命,依老奴之见,皇上不如把太子殿下分封到偏远之地?”

甫一说完,贾礼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老奴担心皇上,这才胡言乱语的。”

皇帝本来想发火,但见贾礼自己认错,态度还十分诚恳,加上自己不舒服,不想动,因此没有发作,只道:“朕不可能废太子。”

只有皇子才能被分封到外头,太子不行,贾礼让他将太子分到偏远之地,就是暗示他废太子。

可是当年他上位以及封太子的内情,京中许多人都知道,所以他不可能反悔,让世人议论他这个一国之君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贾礼这次没敢再搭腔,但是心里头想法极多。

他甚至想劝皇帝立下密诏,在他驾崩后,由他指定的皇子继位,不让太子上位。

可是,他不敢再说。

皇帝压下怒意,难受地闭上双眼。

他不能废太子,不能让自己成为世人眼中出尔反尔的小人,所以,只能让太子绝后,或者让太子薨了,没法继位。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重新选一个太子。

皇帝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贾礼:“去,请成国公进宫。”

太子绝不能活着过完夏狩,他得死在夏狩!

所以,要确保这次的行动万无一失!

萧遥坐在床边,举着手中的铃铛逗小宝宝猪儿,嘴上说道:“迟些本宫与太子均要随驾去夏狩,顾不上府里。宋良娣务必小心,若遇上什么事,保存自己与猪儿为上,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的事。”

宋良媛生下猪儿当日,皇帝便发了圣旨过来,故宋良媛便升为宋良娣了。

宋良娣看了一眼容色倾国的萧遥,点头道:“妾省得。”她相信,萧遥是真心希望她和猪儿好好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生猪儿那日,因身体不好,又多次被算计吃了容易流掉孩子的药,好不容易将猪儿生下,自己却大出血。

当日情况十分凶险,她看着血水一盆一盆被端出去,稳婆毫无办法,心中已经绝望了,以为自己要死了,便哭着要求看猪儿最后一眼。

她的贴心宫女便出去求太子,却不想,猪儿不曾进来,倒是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来了之后将稳婆赶出去,随后拿出一套银针,对着她身上就扎,她当时吓坏了,但那针扎下去没多久,便不再出血了,再之后,太子妃让她不许对外提起,便拿着银针出去了。

因为此事,宋惜容坚信,太子妃是个好人,她并无取她性命之意,相反,还会救她性命。

萧遥想了想又郑重道:“宋良娣,你要记住,只有本宫与太子以及本宫的贴心侍女可信,别的人都不可信,不管其他人拿什么利诱你,你都不要听。”

宋良娣忙点点头,迟疑片刻,想到太子妃是个好人,便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太子妃,既然太子殿下是那么个身体,我们何不远离京中是非之地?殿下是皇子,选个富庶些的封地,岂不比现在好?”

萧遥苦笑:“我们如何不想如此?但是,根本没有退路。”说完看向宋良娣,“总之,除了本宫、本宫的近身侍女以及太子殿下,你不要信任任何人!”

宋良娣听到萧遥接连两次强调,忙点点头:“妾省得。”

萧遥去了书房,与太子、承恩公夫妇相见。

太子如同困兽一般,在书房中走来走去,接着走到承恩公跟前停下:“外祖父,当真安排好一切,孤当真不会出事么?”

承恩公道:“老臣只能说,必竭力保住殿下和太子妃。”

太子十分不满:“不能有十成把握么?”

承恩公听了这话,顿时愕然,片刻才苦笑说道:“请殿下赎罪,十成把握,着实做不到。只能尽力而为之。”

太子听了,又像困兽一般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萧遥适时开口:“承恩公,若能盗来北军虎符,你能使得动北军么?”

在场三人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萧遥看着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并没有听错。

承恩公回神,看向萧遥:“太子妃,北军的虎符在皇上手中,一直藏得很好,不可能被盗的,你莫要多想了。”

萧遥道:“我那日回建安侯府,与建安侯提过殿下的担忧,拜托建安侯想法子,建安侯便想起,祖父去世前几年,救过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一直记着侯府的救命之恩。前些日子伯父暗中传了消息过来,说那太监知道虎符藏在何处。”

“当真?”太子激动地问,见萧遥点头,忙道,“那便让那太监将虎符盗来罢。”

萧遥柔声道:“殿下莫急,盗来虎符不难,可若是承恩公拿到虎符也使不动北军,那我们该另想法子才是。”

承恩公看向萧遥,沉声说道:“太子妃若能将虎符盗来给老夫,老夫便能支使得动北军!”

萧遥点头:“既如此,我即刻传信回侯府,让他们尽快将虎符盗来。”说完眉头微蹙,“只是,时间如此紧迫,还来得及么?”

承恩公用沉稳的声音说道:“太子妃只管放心。”

“好。”萧遥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当即便离开了。

她估算过时间,知道这个时间来得及,又不会被人察觉,所以才选择在这个时间开口的。

两日后,同样的地方,萧遥将虎符交给承恩公,低声说道:“请承恩公尽快行事。”

承恩公接过虎符,低头打量片刻,脸上露出浓浓的喜意:“这的确是北军的虎符,有了此符,便可号令北军了!”说完郑重向萧遥施礼,“这一次,建安侯府当记首功!”

萧遥忙避过承恩公这个礼,低声道:“这是我等该做的。”

太子大喜过望,笑着看向萧遥:“承恩公说得没错,这次建安侯府和太子妃当记首功!”随后又催促承恩公,“既然虎符已经到手,请外祖父尽快行动罢。”

萧遥也看向承恩公:“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动手,所以承恩公的兵马来得越快越好。”

承恩公点头:“老夫晓得,这便去了,殿下和太子妃一定要小心,还有猪儿,一定得保护好!”说完急匆匆地去了。

安宁公主和夏之恒的婚期近了,就在夏狩后。

可是安宁公主心中只有风流潇洒又英俊的夏之恒,并不想嫁给夏之恒。

她想着夏狩回来后,便得与夏之恒成亲,心里头十分不痛快,就连夏狩也觉得无趣起来。

她知道,直接去求皇帝是没用的,若有功劳,说不得还能说服皇帝。

想到这里,她马上出宫找夏之恒,商量着该如何立功。

当然,她并不敢说实话,而是另外找理由:“之恒,我虽心悦于你,但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好日子,也习惯了出门前呼后拥受人尊敬,所以,我希望你能挣一个爵位回来。”

夏之恒看着与自己实话实说的安宁公主,心中爱意汹涌:“公主总是那般坦率。”顿了顿又道,“只是这爵位,并不是那么容易挣的,得有机会。”

安宁公主看向他:“夏狩时,便有这么一个机会。”说完凑到夏之恒耳旁,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

夏之恒听了,目光中露出奇异的光:“如此好机会,恒必不会放过,芳儿且放心!”

和安宁公主分开后,他马上回府拿了钱,便去忙活起来。

周二公子和吴公子悄悄地跟在夏之恒身后,看着夏之恒忙前忙后的动作,冷笑道:“这个乌龟王八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活该他蠢死的!”又骂安宁公主,

“天生的浪荡玩意儿,还想嫁给老子,做梦罢。”

吴公子叹息:“公主对你也算痴心一片。”

“痴心一片会跟夏之恒搅和在一起?”周二公子嗤之以鼻,“老子可不做那活王八!”

吴公子笑道:“不与夏之恒在一起如何让夏之恒听话?”说完看向周二公子即将消失的身影,急道,“还追不追了?夏之恒走远了。”

周二公子连忙道:“当然追了。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铁定都要搅黄了!”说完,马上跟了上去。

转眼,便到了夏狩出发那日。

萧遥的车驾很靠前,仅仅在宫妃后面。

车队行驶了一天,晚上在驿站休息一晚,第二日继续出发。

第二日的天气很不好,巳时起,便下起了大雨,那雨下得越来越大,长长的车队,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

皇帝在自己的马车内大发雷霆:“钦天监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了不会下雨么?怎地第二日,便下起了暴雨?”

贾礼忙道:“皇上息怒。”

皇帝无法息怒,又发了一会儿脾气,这才问道:“后面的车驾如何了?没什么大碍罢?”说到这里,目光一闪,忽然觉得,如此时机,很适合动手。

贾礼忙道:“因为雨下得大,管道旁有深坑,德妃的车驾陷进去,如今还没拉起来呢,万幸德妃娘娘没事。”

皇帝可没有半点怜惜,反而觉得烦:“她的车驾是怎么回事?人人不出事,怎么偏她的车驾出事?”又招手道,“去,叫后面加快速度,跟上来。”

贾礼听了,便掀起马车帘子出去,却不想刚掀了条缝,狂风便夹带着细细密密的雨冲进来。

贾礼以及他身后的皇帝,都被雨水泼了一脸。

皇帝大怒,若不是为了维持皇帝的尊严,他差点就要一脚踹出去了。

贾礼出去了一阵,回来禀告——当然,他不敢进皇帝的马车,只站在马车外往里头喊话:“皇上,德妃娘娘的马车拉起来了,可因着那处有个深坑,后头的车驾过得很慢,二殿下已经使人去寻木材,打算在深坑上方搭一座桥。”

皇帝听毕,心中更烦躁,便问道:“大概多久好?”

贾礼道:“还不定,不过四殿下说了,会尽快搭好桥的。”

皇帝听了这话,又听着外头的雨声,想着冒雨办事,还不知道要多久,当下便道:“让他们尽快跟上。朕的车驾,先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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