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纸啪游戏（1）（1 / 2）

小时候，大概是在八九岁的时候，我们小孩之间经常玩一种叫“打纸啪”的游戏。纸啪，是用纸张叠成方块形状，有硬纸啪与软纸啪之分；打纸啪，就是互相击打纸啪，直至一方打翻另一方的纸啪，就算赢。

我叫戴高乐，因为跟曾经的法国总统戴高乐同名同姓，得了一个“总统”的绰号。不过，这个绰号对于我来说，是十分讽刺的，因为我不是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反而是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当然，我以前也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安稳的工作。可是，因为我不甘于平庸的现状，迷上了网赌，亏了两百多万，还欠了一百多万的高利贷。从此，我的人生跌入了谷底，挣扎在泥沼之中。

房子、车子都卖了还债，还不够，连父母的养老金都用上了，可还有一百万的高利贷没还上。我极度懊悔，极度沮丧，同时又极度渴望翻身，重新过上以前安稳的幸福日子。只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才能懂得珍惜。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我。因为我已经收不了手，我被高利贷的那帮人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继续赌下去。

“今天是彤彤生日，这一百块钱给你，等彤彤放学，你带他去吃肯德基吧。”母亲将一百块钱放在餐桌上，面无表情道。

因为高利贷的那帮人天天上门逼债，我带着母亲租住在老城区里，相依为命。当然，也只有母亲对我不离不弃了。可我知道母亲是恨我的，因为我的嗜赌，父亲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撒手不管了。而我老婆也跟我离婚，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这一百块钱吗？太少了！再给我四百，我带彤彤去游戏厅。我答应过彤彤，要带他去游戏厅的。”我就着咸菜，吞下一大口白米饭，说道。

母亲白了我一眼，手脚不太利落地收拾着纸板和塑料瓶子，说，“去什么游戏厅，哪有那么多钱。”

我笑说，“妈，我每天晚上做代驾赚钱，都交给你存了起来，你怎么会没钱呢？”

母亲埋怨道，“你天天跑滴滴，我也没见你赚多少钱，每天只给我一百来块钱。你说，照你这样的赚钱速度，你什么时候能还清高利贷。我怕等我死了，你都还不清。”

我笑说，“哎哟，好端端说什么死不死的。高利贷欠着就欠着吧，反正是还不清了，可日子还要过不是？妈，再给我四百吧，我答应了彤彤，说话要算话的。不然，我要被彤彤看扁了。”

母亲背起一麻袋纸板、塑料瓶，走到门前，叹了一口气，放下麻袋，从怀里掏出四百块钱，放在桌上，也不看我一眼，就出去了。

我看着母亲佝偻的模样和花白的头发，突然心酸起来，喊道，“叫你不要检这些塑料瓶了，又赚不了几个钱，还把身体累到了。”

“唉，我不赚钱，难道指望你赚钱吗？好端端的日子都被你毁了，还不知道好好努力挣钱···”母亲埋怨着出门而去。“吃完中饭，别忘了把碗洗了。”

“哦，好···我每天晚上做代驾也能赚几百块钱，够我们生活了。可是，你要是生病，我可没钱给你治。”我嘟囔着将桌上的四百块加上手上的一百块钱数了一遍，五百块钱，可以带儿子去游戏厅、肯德基了。

我想象着儿子的笑脸，仿佛听到了儿子铃铛般的笑声，心情便好了起来。我迅速吃完中饭，随便洗了一遍，便出门找活去了。

不巧，刚走出巷子，就碰到了李由，一个赌友。

李由叼着烟，跟我打招呼，问我，“总统，起来了！昨晚干到几点？”

我摸了摸口袋，没有香烟，这才想起香烟昨晚抽完了，我不客气道，“油头，给我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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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掏出一根烟递给我，还给我点上火，看了一眼周围，神秘地跟我说，“总统，听说崇和门那边新开了一家地下赌场，你不去玩玩吗？”

我猛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此时我很满足，仿佛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了。我四下看了一眼，就怕母亲突然出现，把李由拉到一边，小声问他，“那家地下赌场可靠吗？不会像上次一样被警察给扫了吧？”

李由呵呵笑道，“哎呀，总统，你放心吧。我听花大姐说，她这几天天天去那家地下赌场赌，还赚了几千块钱，当场结清，一分不少。花大姐说了，那家地下赌场的老板关系很硬，黑道白道都有人，一点问题没有。放心吧，总统。说了这么多，你去还是不去？”

我眼睛滴溜转了一圈，掏出五百块钱又数了一遍，心想这五百要是变成五千、五万、五十万，该多好。虽然还是还不清高利贷，但也能改善生活，给彤彤买玩具、买好吃的，还能带母亲去治疗一下老腰病。

“总统，你就五百块钱啊，这么少，可是玩不了几次。”李由笑说。

“五百够了，说不定我还能赚他个五千、五万呢。”我笑道，又问李由身上带了多少钱。

李由掏出一千块钱，“一千，是你的两倍。嘿嘿，我没有你这么贪心，我就赚个一千块钱，我就满足了。我有预感，我今天手气不错，一定能小赚一把。”

“嗯，我也有预感。今天是我儿子生日，运气绝对好，我肯定能赚钱。”我手拿五百块钱纸钞，敲了一下李由的脑瓜子，笑说。“走，前面带路，赚了钱，哥请你喝奶茶。”

“总统，你也太小气了，就请我喝奶茶？”李由挠挠头皮，鄙视道。“我赚了钱，请你吃大餐。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

我朝李由竖起大拇指，笑道，“油头，够意思，枉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不过呢，你也知道，我是落了难了，外边还欠了一屁股债，就算赚了钱，我也得精打细算过日子。你要理解啊。”

李由说，“唉，不是我说你，总统。你都欠了一屁股债了，就要看开些，有钱了，就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存钱。你就算存了钱，也是替高利贷那帮人存钱，何必呢？你说是吧，总统？”

“你说得对。不过，我上有老，下有小，总得存些钱的。我倒是无所谓，这辈子也就这样算了。”说着，我的悲观情绪又起来了。

“哎，总统，别这么悲观。人活着，就会有希望的。说不定，明天就中彩票了呢，是不是？”李由宽慰道。

我收敛住情绪，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

李由将我推了一下，问道，“总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看着李由紧张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李由奇怪地看着我，好像看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