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围攻(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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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围攻(十五)

    [玛吉特岛]

    位於岸防阵地南端的哨所里,哨兵正在偷懒。

    对於这个过去从未离开过山前地的年轻人而言,奔马之国的黑夜令他心惊胆战,只有逼仄的堑壕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狭小的空间,微暖的毡毯,还有深入骨髓的疲倦,让他很快哈欠连天。

    就在哨兵半睡半醒的时候,水上柵栏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碰撞声。  

    哨兵瞬间清醒过来,飞快从衣服里拽出哨子,鼓起腮帮子就要吹响。

    但就在示警之前,他多了一分仔细,屏住呼吸,悄悄从堑壕里探出头,看了一眼。

    河面漆黑一片,鸦默雀静。

    哨兵终於长呼出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水鸟?"哨兵揣想。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的时候,河面上游方向和下游方向又接连传来两声闷响。

    这一次,哨兵听得真切——声音又闷又重,肯定不是野鸭闹出的动静。

    但他迟疑了一下,依然没有吹哨示警。

    因为哨一响,全岛都要惊醒。

    之前为了蹲守叛军,哨兵和他的战友们折腾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捞到时间休息,这会,其他人大概才刚合眼。

    假如这个时候把大伙从铺盖上拽起来,最后却发现只是自己大惊小怪,就算长官不责罚,也少不了要被同伴们埋怨。

    况且夜岗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夜虽静,但也不是完全无声。

    除开自然环境的噪音干扰,这段日子,叛军还会在半夜从上游往下漂浮木,骚扰守岛官兵。

    所以,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吹哨告警,反倒中了叛军的圈套。

    想到此处,哨兵揣起哨子,决定先去找夜岗的军官。

    不多时,值星官跟著哨兵来到哨所,但是夜幕昏黑,站在堑壕里,他也看不清水面的情况。

    "灯,"值星的尉官吐出简短的命令。

    哨兵取出火镰和燧石,几声清脆的敲击过后,温暖的明黄色火光填满了哨所。

    哨兵扣回灯罩,哨所又重新被黑暗吞没——为了不暴露自身,联省陆军配发的军用提灯都有一个特製的灯罩,可以调节亮暗。

    哨兵收起火镰、燧石,准备出去一探究竟。

    但是值星官先他一步拿起了提灯。

    "你留下,"值星官依旧惜字如金,"有情况,就告警。"

    说罢,值星的尉官翻出了堑壕。

    离开哨所之后,值星尉官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灯罩,他摸黑下到河滩,又淌水走了一段距离,来到水上柵栏旁边。

    而后,他才在密不透风的灯罩上打开一道小缝隙,沿著水上柵栏,仔细搜检。

    很快,值星的尉官就发现了要找的目標:一张木筏,掛在水上柵栏上。

    刚才哨兵听到的闷响,应该就是筏子撞到尖木桩的声音。  

    远远看上一眼,年轻的尉官就已经认定,木筏来自叛军。

    因为唯有缺船少桨的叛军,才会寒酸地用简陋的木筏,在十箭河上航行。

    靠近检查,尉官更加篤定:掛在柵栏上的木筏用原木和木桶綑扎而成,就是叛军每晚向主教堡偷运补给时所用的那种类型。

    只是通体被漆成黑色,难怪在哨所里完全看不清。

    除此之外,比起之前缴获的筏子,这一次,叛军的木筏上多了一根桅杆,桅杆上掛著一张同样染成黑色的硬帆。

    尉官这才想起来,今晚风向西北,而前几天晚上都是吹东北风。

    想来,叛军正是藉助风力,让筏子悄无声息地漂到岛上。

    尉官又想起,哨兵报告说听到了三声闷响。

    他前后张望,可惜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尉官考虑是现在叫人来把筏子移走,还是等天明以后再处理时,他忽然发现,叛军的筏子在水上柵栏上,似乎"掛"得异常牢固。    

    以往,叛军的木筏都是受水流推动,鬆散地靠在水上柵栏上,只要拿木棍一直往外推,就能把木筏推到下游去。

    而这一次,漆黑木筏紧贴著尖木桩,任凭波浪拍打,也纹丝不动。

    他弯腰仔细查看,终於找出原因——叛军这次所用的木筏,比起之前的木筏,边缘处多出了一圈寒光闪闪的钢钉。

    年轻的尉官愣了一下,突然惊觉,叛军就是要让这些黑色木筏牢牢地钉在尖木桩上。

    他脑海中隨即冒出好几种可怕的可能性,他转过头,想要示警,但是已经晚了。

    就在年轻的尉官面前,漆黑的木筏绽放出了死亡的花火,轰然爆炸。

    炽焰吞噬了尉官,将他的呼喊声扼在了喉咙里。衝击波扯碎了尉官的身体,将他的残躯连同成吨的河水,一併甩到了天上去。

    就连堑壕里的哨兵都被气浪掀了个跟头。

    紧接著,淅淅沥沥的水滴裹挟著肉块和木屑落在堑壕里,就像下了一场雨。

    根本就不需要示警了,因为玛吉特岛上的所有人都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所惊醒。

    甚至远在诸王堡的市民和士兵,也听到了从上游传来的雷鸣。

    就连埋伏在河堤后方的铁峰郡官兵,也嗅到了扑面而来的硝烟和硫磺气味,宛如地狱的喘息。

    河岸边的工事里,一直紧盯著手中的纽伦钟、拼命祈祷延时装置不要失灵的梅森,终於鬆了一口气。

    "我的天!好大的劲!"久经沙场的盖萨·阿多尼斯都被梅森搞出的动静惊到,"少校,你……你到底用了多少火药?"

    梅森有些惭愧,"我不知道水中爆破会是什么效果,实验也来不及,以防万一,就乾脆多用了一些……要是三个延时装置都失灵,可就亏大了。"

    "失灵?不是炸得很响吗?"盖萨大笑,"你乾的好啊,少校。我看,这一仗打完,你的军衔就要比维内塔小子高了。"  

    梅森更加惭愧,"其实……还是出了问题……爆炸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很多……延时装置还是太不可靠了,我本以为三个里至少能有一个起效,现在看来,三个里能有一个起效也是运气好……"

    "行了,"盖萨一摆手,"彆扭扭捏捏的了,战场上只有成败,没有运气。发信號,让船队出动。"

    "是。"梅森抬手敬礼。

    河堤上,早已准备好的烽火隨即被点燃。

    但其实根本用不著发信號,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就是最明確的指令。

    ……

    [十箭河上游,很远的地方]

    萨木金甫一听到远方传来的闷雷,立刻衝上甲板。

    "击鼓!"他厉声大吼,"起锚!"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在河面响起。

    "起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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