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三六 深夜造访(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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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好,三万难民不仅被收拢在一起,自己团结了自己,还跟城外居民区的百姓联合起来了,这件充满仁义热血的事,必然引发广泛影响,让更多徐州百姓乃至整个武宁得平民,因之受到震撼感召。

事情最恶劣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救助难民团结难民,给难民施以仁义的,不是他这个徐州统治者。

他常怀远又不傻,哪能不知道此事有人幕后主使,有势力在暗中组织?

徐州的地主大户富人权贵是什么德行,他这个节度使岂能不知?天下绝大多数地主大户富人权贵是什么颜色,他这个国家权力架构的上层大人物,焉能不明白?

那些带着粮食物资大夫医药出城去救助难民的,绝不会是什么正经徐州权贵!

也就是说,对方压根儿跟他没关系,跟他绝不是一个阵营的。

被外部势力乃至是敌对势力,在自家地盘上,有组织有预谋的救助了自己的百姓,给自家百姓主持了公道,团结了自家百姓,获得了自家百姓的拥戴......

对一个统治者而言,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

常怀远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个时候莫说把手下踩成肉泥,他连生吃对方的心思都有。

如果说武宁的财政困难,还只是让常怀远站到了悬崖边上,那么此时他一只脚已经悬在悬崖外,一着不慎即可能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怎么办?

接下

来该怎么办?

马上出动藩镇军,屠了城外那三万难民,将危险扼杀于襁褓中?

这是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仅能够展现他这个节度使的强权与强力,让所有人都对他心生敬畏,不敢再想着闹事,还可以让外部势力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失去这三万个人力。

是个屁的解决办法啊!

常怀远又不蠢,他不救难民也就是尸位素餐而已,但今日要是真屠了这三万无辜的难民,那就成了杀人狂魔,会成为众矢之的。

明天外部大军一到,不管对方是谁,武宁内部的人都会立马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怎么办?

能怎么办?

常怀远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甩着胳膊踢腾着腿,撒手不管了。

抬头仰望夜空中的明月,常怀远无语凝噎,真个是欲哭无泪。

乱世中那么多机会,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起于阡陌,功成名就万古流芳,哪个有野心的豪杰枭雄不向往?

为何到了自己头上,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就那么难?

岂止是难,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忽的,凝望明月的常怀远双眼一眯,瞳孔猛缩,整个人犹如炸毛的猫,精神陡然紧绷到极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月亮上倏忽出现了一个黑点,在顷刻间由小变大,勾勒出一个凌厉霸道超然出尘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头向他袭来!

这个瞬间,常怀远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连老天都看他不顺眼,不愿他成就大业,派了天神下凡来取他性命了!

常怀远很想抱头鼠窜。

去他娘的武宁镇,去他娘的乱世霸业,去他娘的万古流芳,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老常不伺候了,这就回乡下去养老!

可他不能。

他完全不能动。

在他察觉到那位“天人”时,四肢便一片僵硬仿佛不再属于他,无论他心头如何焦急呐喊,都无法让手脚听他使唤。

这就是天神威压?

常怀远心中一片绝望。

须臾,仿佛从无垠宙宇中飞身而来的人,落在了屋宇的飞檐上,夜风卷动衣袂,长发轻舞飞扬,星海在身后明月在头顶,说不出的深邃出尘,写不尽的俯瞰众生。

常怀远为其风仪所慑,讷讷不能言。

只听对方用淡漠的语气,居高临下的口吻道:“常怀远,你可知罪?”

如被利箭穿胸,常怀远差些纳头就拜,痛哭流涕地虔诚忏悔,道一句小民知罪,这人间我不呆了,上神快快带小民走吧。

不过他好歹是一镇节度使,久在高位自有威严,国战时期也是历经多场血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哪会是心志不坚的胆小之辈?

当下血性上头,牛脾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常怀远在生死一线之际,竟然不服地发出一声低吼:“我知道个屁!”

见常怀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天真滑稽,赵宁哑然失笑:“你倒是有几分胆量。

“可惜,一个坏人有胆量,只能是害人罢了。今夜你的人生必有了断,是生是死,自己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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