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肺腑之言（2 / 2）

我听了二姐的话，在大哥面前，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只是，我对他的恨意随着我们财富的增长也一天天加深。

前些日子，大哥说自己不想做了，想把女儿，就是收养的那个“点点”推到总裁的位置。我们兄妹开会的时候我和二姐都没说什么。我以为不管是谁当总裁，钱还是在我们郁家的锅里。

可是二姐就不这么想。会议结束后，二姐把我叫到她家，说大哥不是东西，胳膊肘往外拐。说郁家还有一个男孩，就是她的儿子。大哥把自己的亲侄子都忘记了，心里只有那个捡来的别人家的小孩。

你不知道，我那外甥根本就没办法和小女孩比。三十多岁了还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二姐对他总有操不完的心，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孩子。可是，尽管这都是事实，二姐还是觉得总裁的位置怎么着也不能给一个捡来的外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大哥要把总裁位置传给丫头，我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她。她太懂事了，对每个人都很尊重，不仅善解人意，而且脑袋特别灵光，对做生意这块也是门儿清。

是的，在二姐没说那些话之前我是喜欢丫头的。我女儿不在身边，很多时候我都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呵护着，从来没有想她是不是捡来的别人家的女孩。

可是，经过二姐那么一说，我才发现大哥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简直就是胡作非为。不仅可以强抢兄弟的女人，还擅自做主把“郁鑫”交给一个外人。他眼里根本没有我和二姐。

不过生气归生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想着如果大哥再提交班这件事，我一定会提出反对意见。这事之后，因为什么都没说破，我们三人看上去依然相安无事，内心的憎恨却在一日日增强。

几天后，二姐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找一个和“点点”有关的人，她说这个人可能是“点点”的父亲，也有可能是认识“点点”父母的人。如果这时候“点点”的生父母来滴血认亲，大哥就不会把位置传给“点点”。她甚至希望这个夏天把“点点”领走，我们给孩子多点补偿。

哦，我忘了，“点点”被大哥收养之后取名叫“郁顔”。

二姐告诉我说她从当时襁褓中那半张信纸上找到了几个座机号，有可能是某个单位。只是时间久远，原来的许多企业都破产重组了，查询需要时间。

实际上事情没有二姐想的那么复杂。我花了一条烟，就通过电信的朋友查到了那几个号码是我们原先单位对面电机厂的。你知道，那些企业改制了，生活区还在。于是，我花了几天时间去厂区退休工人比较集中的棋牌室和他们交朋友。

坦率说我别的本事没有，玩牌赌博我自认为还是高手。但是，为了得到我需要的信息，我不得不喂牌给他们。好在输了千把块后我通过铸锻分厂的一个老工人了解到，当时有一个辅工和来厂里实习的技校女孩搞到了一起，结果把肚子弄大了。女孩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堕胎，小孩不足日子就生了出来。两人当时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孩子放弃工作，只好在某个凌晨，把孩子放在了红州商圈的一个档口。

事实上夏天每年都会来看这个档口，他一直惦记着“点点”。后来他的老婆，就是“点点”的妈妈生病走了，他也病倒了。等他稍微恢复过来重新来到商圈的时候，却发现原先的档口拆了，起了高楼。陆续寻找了几年之后，他渐渐失去了耐心，加上身体一直不好，索性放弃了寻找。当然，这些是我后来通过电话从夏天那里了解到的。

夏天从来没有想过二十多年之后会有人主动联系他，告诉他女儿的情况。不过，在我提出要帮助他夺回女儿的时候，这家伙却退缩了。说什么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能夺人所爱。

我当时很不理解，孩子大了捡现成都不愿意，他肯定是不知道孩子的真实情况。

于是，我把郁顔，不，点点非常优秀的情况给他做了介绍。不知道是我的鼓动起了作用，还是他真的想女儿了，夏天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就擅自提前出现在了“郁鑫”。这家伙的出现把我大哥吓坏了，无论怎么解释，孩子毕竟是人家的亲生骨肉。

这期间我喜欢上了歆儿，和这个善良，一点都不物质的女孩接触后，我发现自己太胡闹了，不应该听二姐的话。我都已经是过了大半生的人，如果能够和歆儿好好地过下去，这辈子就是赚了。

所以，我在无意中听甘道平说大哥在他这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我不仅要向大哥赔不是，还要把我和歆儿的事告诉他。

至于二姐那里，我也想找个时间好好谈谈。自从我们有了自己的私自打算之后，我们三兄妹之间再也没有过像从前那么心齐了。

说老实话，我们三兄妹不缺钱，不缺项目，缺的是情。我们把太多的时间放在了赚钱上，赔上的却是家庭。大嫂早早离世，二姐离异；生个儿子这么大了也不懂事；我更离谱，女儿竟然跟着前妻和一个留学生去了国外，这辈子想见个面都很不方便。

没想到我匆匆忙忙过来江北，不仅没有见到大哥，还和一帮地痞纠缠上了。这说明什么？大哥不待见我，连外人（混混）都接二连三地给我闹心，如果不是你兄弟来，我这条老命早就交代了，还连累了歆儿。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不能再做恶了，不为别人，就为自己能够心安。我也不能辜负了歆儿。”

郁瑥说着，一手揽着杨可歆的腰，完全没有了打打杀杀的狠劲。

杨可歆低头在郁瑥的额头亲了一口。

郁瑥冲杨可歆笑了笑，继续道：

“可遗憾的是大哥听说我要来故意躲开了。我知道被我那么一闹，我们兄弟之间的疙瘩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不过，我理解大哥，我想只要给足他时间，我们兄弟和好并不是问题。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找到郁顔之后。事情因我而起，这件事我总得要好好解决了才能够对得起我哥和郁顔，当然，夏天那里我也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兄弟，这些是我憋在心里许久不能给别人说的话，现在我说出来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还是希望你能在鄙视你哥的愚蠢之后继续做我的兄弟。当然，我知道这是奢望。谁让我利欲熏心，下作、明辨不了是非呢？”

龙旭没想到郁瑥会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一切都和盘说出。他在郁瑥平静的叙述中所感觉到的是泰山压顶般的窒息。好在，他又在郁瑥羞愧的自责中重新看到了阳光灿烂，又呼吸到了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

龙旭带着欢喜的笑容拼命地点头：

“我们当然是兄弟，我们一直都是兄弟！”他为郁瑥高兴，更为杨可歆点赞，他真心祝福他们幸福美满。而且，他知道，郁瑥和杨可歆确实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幸福。

今天的晚饭特别丰盛。

考虑到郁瑥手臂骨折，甘道平背部还缝了那么多针。杨可歆把桌上的酒给撤了。桌上只有龙旭一个人喝酒，她只是小杯陪着，烘托个气氛。

因为来此的事情全都有了结果，龙旭心情大好，不时与喝茶的郁瑥、甘道平碰杯。人家一口茶水，他则是一指白酒，喝得不亦乐乎。

甘道平一直在偷眼注视龙旭，他没想到这个大男孩不仅笑起来好看，那份怡然自得喝酒的神情也特别让他着迷。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认为龙旭不拘言笑，可是，眼前的事实却证明了他判断的错误。每发生一件事，他都可以从龙旭身上发现不同的闪光点。

龙旭高兴自有他的道理，因为心里没有了芥蒂，他不仅接受了郁瑥，还在心里和杨可歆彻底做了了断。他们是他的大哥大嫂，简单、清晰明了的关系，他要试着从过去走出来。

龙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多日来的压抑在酒气中烟消云散了。

甘道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年轻真好啊，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像龙旭这样畅快地喝酒。

为了让桌上的气氛更浓点，甘道平找了几个能喝酒的兄弟过来陪酒。他自以为这些特意请来的兄弟可以让龙旭喝个尽兴，哪知道几大杯酒下肚，桌上还能自斟自饮的竟然只有龙旭。而他的副手，一个年轻的得力干将，平常喝酒最厉害的小弟聂锦坤，竟然在龙旭的面前才喝到一斤多点就趴下了。

见甘道平一脸不可思议，郁瑥把他和龙旭喝酒的几次经历说给甘道平听，特别是讲到如何降服海归范勤的时候，好悬没把甘道平的下巴惊掉。

“你小子从开始见面一直在装酷，我都以为你是一个不会笑的文人。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原来是个硬茬。老哥我眼拙，失礼了！”甘道平坚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离开座位来到龙旭的跟前。

“甘总，你把我吓到了，可不能这样。”龙旭此刻心情大好，一扫心中的阴霾，甘道平的好客让他心里舒坦。

“我可要多留你们几日，一来郁兄好好养养伤，二来我有个不情之请。”甘道平和龙旭碰杯后把杯中倒进嘴里，眼睛期待地看着龙旭。

“甘总，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龙旭不敢怠慢，朱小虎这次突袭山庄，造成的损失不小，甘道平自己也受了伤，可是他没有抱怨过一句，依旧是好酒好菜，唯恐照顾不周，这样的朋友不过，遇到了就要好好珍惜。

“嘿嘿，你是郁总的兄弟，我和郁总也是兄弟，我，我不喜欢听你喊我甘总。你明白吧？”

“哦，我明白了。甘总，哦，不，老哥，我们也是兄弟。”龙旭明白甘道平是想和他义结金兰。

“真的？那这酒我们可要重新喝过。快，让厨房重新做一桌菜，我和兄弟今天不醉不休。”甘道平喜笑颜开，手舞足蹈，至于医生叮嘱他这些日子要清淡，不要喝酒吃辣椒的话他全都抛到了脑后。

“我龙哥就是厉害，走哪都可以结交到好朋友。”杨可歆双眸放光，笑靥连连。她忍不住也给自己满了一杯。

“就是，就是！龙弟是我的福星，不仅救过我的命，歆儿的命也是他救的。”郁瑥一把抱住龙旭，“兄弟，有你真好！”

龙旭一脸通红，他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啊？想到自己曾经和杨可歆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他就觉得愧对郁瑥。

这刻，龙旭只是一杯接一杯地把酒倒入口中，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好受点。当然，他也已经决定好了，回到红州慢慢从两人的身边退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