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自己建宿舍(2 / 2)
听了高益兰的话,我们一个个脸憋得通红,都说不出话来,平时说的确实过头了,事实证明,真的叫起劲来,我们还真的不行,还是缺乏锻炼呀。
王微微赶紧打圆场说:“行啦.行啦,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累得够呛,咱们就少说两句吧,逗一逗就行啦,别给逗炸毛了”。
刘芬笑呵呵的接着说:“小弟弟们,为了犒劳你们,姐姐今天特意给你们蒸了大馒头,烩土豆白菜,都饿了吧,先吃饭吧,管饱”。
我们再也顾不上说什么了,立刻围着锅台猛吃了起来。想想也是啊,平时干农活,我们还勉强能和村民们比着干,毕竟干了几个月了嘛,可一到这重体力活时,我们就显的弱了,根本就不是村民们的对手。别看年龄相差不大,城市里的人不经常劳动,身体素质确实和村里人没法比。想要缩小差距,必须磨炼才行呀。
万事具备,房子很快就盖起来了,就差安门窗了。村里唯一的木匠就是地主上场了,我的好奇促使我很想了解,这个地主的木工手艺是个什么水平。我主动要求当他的助手。村里存的一些木料,是历年留下来的老树杆,所以必须从破料开始,大料用锯破开,小的原木先用錛子,錛成方料,再用刨子刨平.刨光,画线。我给他打下手,首先就要学会使用錛子。这是一种古老的木工工具,使用时必须双手抡着,一下一下地将脚下踩着的原本给錛成方子。双手用的劲大錛子吃料就深,用劲小吃料就浅,而且錛子和斧子一样是一面刃,下面是平的,使用起来最讲究的是分寸,这纯粹是个技术活,一个不注意就会跑了錛子,錛到脚梁面上。
这个老地主耐心的指导我说:“这錛子呀是鲁班祖师发明出来的,使用它的一招一式都有讲究。首先必须是双手抡,才能便于使劲和有准头,其次站的姿势很重要,全身重量大半落实在前脚上,踩着的木头必须支稳当,踩住了,而且脚趾头一定要向上翘着,这样即便是走了錛子,也不会伤到脚梁面。更重要的是,用心琢磨用錛子的动作,用錛子的目的,不能用蛮劲”。
看来这木工活还是挺难得,除了錛子,还有画线,怎么开卯、榫,怎样下凿子等等都是学问,真还不是三天两天一蹴而就的事。我很佩服他的技术。不单是盖房子,包括一些农具,甚至是大车他都能做。真是达者为师呀,我谦虚的向他学习,认真的完成他交给我的每一项活计。
在做活的时候,我也问过他,是怎样的当上地主的,他根本就不搭这个碴,再不然就云山雾罩的问所非答。倒是村里闲下来的老汉,五保户们,在看我们盖房的时候,闲聊着断断续续的讲出来,让我明白了他家的事。
老人们讲,他家老一辈也都是受苦人,这个家族唯一的特点是子女多,又都是身强力壮能吃苦,这山里面有的是地,他家每年开一些荒坡地,地块虽然不大,又都是旱地,但积少成多,每年的收成就比别人多一点。几辈子下来,慢慢的积累起来。到了他这辈子,继承了老人几十亩地,每当农忙时,地里的活忙不过来时,就需要雇佣一些短工帮忙了。
说到这时,这些个老人们很有一些得意,“那时候每当五黄六月时节,地里的活最忙时节,也是我们最得劲的时候,东家不给吃好的就不给干活,工钱是一天一算,他们如果拖欠了工钱,那第二天就不要想雇到人干活,一次没信誉就没人给干活了”。
一个老光棍说“他也就是比我多了几亩地,地里的活没少干吃苦受累的,好容易闹下几十亩地了,正好赶上解放土改,打地主分田地,所以他就当上地主了。唉,他其实还不如我过得舒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中国这个历史悠久的农耕古国,世代将土地视为生命。“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中华民族理想的生存天堂。农民手中有点闲钱,首先想到的不是享受,而是买地。因为他们深切的知道,有地就有温饱,有地就有希望。千千万万个最普通的中国农民,省吃俭用任劳任怨,几辈子为这个目标奋斗着,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谁也不想过穷日子,但是最终能奋斗成为成功的,毕竟是少数。
我想,让自家过的好一点,摆脱贫穷的日子,应该是全世界农耕时期,所有农民们的首选。是符合自然发展规律的。至于在这个农民阶层分化过程中,有巧取豪夺,霸道强横行为的,也是在所难免。毕竟,十个指头还不是一般齐嘛。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更何况是人那。又有谁能够说的清,在世界进化史上,有那个国家不是这样进化的呢。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日月有常,星辰有行。现实中的社会,是由无数分工组成的多元社会,比任何时候的想象,都要复杂了许多,人们可能会忘记真实的情况,但是社会的进步不会停止,该出现的总会出现。
我们的新宿舍,经过我们近两个月的辛勤劳作,终于建成了,公社给我们的床板,也运来在新家支好了,四间房十个人,自由选择室友。
“喜喜,小永子咱们住一起咋样”我高兴的邀请他们。
“看吧你美的,拉倒吧谁跟你住一起,就你那臭脚把人们熏死。不过看在还能和你说在一起的份上,我将就着和你住一起吧”。喜喜挤眉弄眼的说着。
小永子笑着大声说道:“黑老鸦落到猪身上了,谁也不要说谁,谁的脚是香的,能要你住到一起,偷着乐吧”。
我们欢呼着嬉闹着,迫不及待地搬了进去,有什么呢,每人就一卷铺盖,从旧屋里拎出来,放到新家的床上,就完成了这搬家的壮举。村民们也受到了我们的感染,这是劳动的成果,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全村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队长破例给我们批了些黍米,我们兴高采烈的做成素糕,又烩了土豆,邀请队长和帮助我们建房的村民们一起,欢庆我们的乔迁之喜。
吃的正高兴的时候,队长从蹲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大声说:“停一停我说两句,你们也看到了,这些知青们来咱们村有点时间了,他们能吃苦,也舍得下气力,原来以为是累赘,但是他们的表现,证明了他们学甚像甚,干起活来不偷懒,是我们村里的壮劳力,能但起知识青年的称号”。
平时言语不多的队长,能在这样的场合,给了我们这样高的评价,让我们热血沸腾。插队下乡这几个月来的辛勤劳作,以及迷茫不解留在心路历程中的痛苦,都立马跑到爪哇国去了。
冯明亮带头举着饭碗大喊:“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同学们纷纷响应,大声跟着高喊,一时间其乐融融,人人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笑容。我的脑子里涌出一个久久期待的答案,我们得到了承认了,村里人承认我们是一家人了。
高兴之余我有一点疑惑,这家伙平时挺鸡贼的,紧盯着我们干活,今天是晕了头还是吃错了药,竟然能够当着全村人表扬我们,是真的还是有其他意思,唉,管他的那,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的劳动付出得到了承认了是真的。
为了让新家更舒适,我们从河槽里背来了薄石板铺在地上,又采来五颜六色的野花,装点着我们的新居。在等待秋收的日子里,晚饭后,同学们惬意地坐在宿舍前的小院里,对着群山大发诗性。
我首先说:“一片小村才几家,炊烟飘飘净吃啥。
揭开锅盖眊一眊,小米就着酸疙瘩”。
喜喜接着说:“抬头瞭见山套山,纵横小路土坡现。
不见草色多见石,偶见山羊只只连。
小永子也来了情绪:“我们一群进山沟,满眼石头满眼愁。
轮我接受再教育,心头不解大声吼。
冯明亮接过来说:“苦菜花黄萝卜青,甚人就是甚命运。
一片乌云一片雨,万物顺着老天萌。
女生们在旁讥讽起来,没念几天书还要作诗了,要韵没韵,要品没品,装什么大尾巴狼,有劲到地里用去。
我调侃的说道:“有本事你们也作上一首有品味的诗来,让我们听听,慢不说“湿”了,就怕你们连干的也作不出来吧”。
哈、哈、哈,嘻、嘻、嘻,大家都开心的笑了起来。和女生们斗嘴玩,还是其乐无穷的。
小永子怪声怪调的说:“妹子们听哥哥唱一曲爬山调哇。小永子嗓音很有磁性,腔调拿的很准“妹妹你稳稳的新房里坐,哥哥我站在那房前的坡,望着你亲亲的妹妹呀,看中了哥哥就招招你那手。”
多好的撩妹时机呀,我们几个也不甘落后,把刚刚学会的山曲,七声二气的唱了起来
“一碗碗谷米俩碗碗水,房挨房睡下还想你”。
“想你想的不行行,圪蹴在地下画人人”。
“麻杆子顶门风吹开,甚时候把你搂在怀”。
“一对对绵羊并呀么并排排走,甚时候拉住妹妹的手”。
“坏蛋,流氓”,女生们纷纷讨伐,拿起身边的柴火树枝,向我们抡了过来。我们赶紧的四处躲着,嘴里还在不停的说,还故意的嬉皮笑脸的撩着:
“哎呀,妹妹们别生气,哥哥我们就是唱点山曲,逗一逗乐。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这是多年流传下来的地方小调精华,哥哥们唱给你们听,算你们有福了。”闹了一阵,情绪也发泄完了,还是早点躺下睡吧,明天地里的活那是必须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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