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见二嫂心中有愧,敬小妈胆大心细(1 / 1)
回到家里,就看到城里张家的随从在家里坐,臧水根心里有点紧张,不知道巧灵又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问,“你怎么在这儿?”
“姑爷,是老爷打发我过来,把二小姐的书信给你送来,并且让我告诉你,说是二小姐和亲家的姑娘一起出发了,回北平去了!”
听了这个随从的话,臧水根心里有点失望。不过他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早晚都是要去学校的。于是心里就盘算着什么时候自己亲自到北平去看她。只是嘴上说,“好的,我知道了,今天不早了,你就住在这里,明天再回去!”
“不行的,我是骑老爷的马来的。老爷还在家里等我回信呢。”
“好的,你稍等!”臧水根去到东屋,也就是他娘银妹的房里,打开巧灵的书信,就看到娟秀而又大气的字体,心里还是一动,这个巧灵不仅人生的俊俏,就是字也写得这么可爱。他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大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说没有当面道别,就回学校去了。但是她想知道臧水根到底是咋想的,用不用她辍学跟他一起到南京去。最后还说她会想念他的。这一句话让臧水根热血沸腾。虽说前后也算是有了三个女人,可是用这么肉麻的话这个巧灵还是第一个。他心里越发觉得巧灵可爱,恨不得现在就让她回来,和自己一起到各地去云游。可是感情的冲动也只能是一时的,毕竟他背后不仅还有丽娟和孩子,并且还有不少工作要做,到西边去考察,谁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景象呢?多少平静一下情绪,他就信步出来,告诉张家的随从说,“你回去转告我岳父大人,我这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过几天等我出发的时候专门过去给他老人家问安。”
随从好像没有完全理解姑爷的意思,又问,“那二小姐的事儿?”
“这个,我会写信给她说的。”
听到姑爷这样说,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意思,所以随从就起身离去。这时候,大家出来送客,回身进来的时候,臧水根发现小妈也在其中,就有意地给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小妈大概是为了水根的这个礼貌,回到堂屋就问,“听说你们去了乡下,今年的庄稼咋样啊?”
“小妈,你都看到了,这么长时间老天爷不下雨,庄稼能好吗?我和二哥专门去看了山坳里的泉源,那里倒是有不少水,可是都白白地流到赢河里去了。要是有个法子把那个水用了,咱们的佃户也不至于那么着急。”臧水根今天特别和气,因为他在乡下听了二哥叙说小妈的事情,觉得一下子改变了过去对小妈不好的印象,所以也就把干旱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事儿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几年干旱我陪你爹也都去看过那个泉源,也都想了不少办法,觉得都不是很现实。后来我也琢磨了很久,也跟你爹说过,是不是修个水渠啥的,可是一下子就被你爹给否定了。说是女人家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修水渠要花多少钱,就是全家的家底都卖了,不知道够不够呢?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事儿啦。”小妈不紧不慢,条理清楚地说了情况,可是臧水根却非常感兴趣,就继续问,“我爹真的算过这笔账吗?到底需要投入多少?”
“这个我可不清楚。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一旦决定了的,你要是继续去问,他那个脾气我才不去自找没趣。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兴许他尊重你这个儿子,说不定会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说也不一定。”
“谢谢小妈!”正说话呢,就听到西厢房里传出来娘的吆喝声,声音很大,简直就像炸雷,整个院子都能感觉到在摇动呢。
“老二,你就继续作,好好的媳妇在家里,又温柔又贤惠,你不珍惜,在外面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过,你就给我滚出去!”
臧水根和小妈都赶紧跑到院子里,发现已经聚了不少人,包括菊妮儿也在。她正要往房间里冲,被管家的媳妇给抱住,不让她进去。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谁进去都没用,只有让内当家的发泄完了,再给她慢慢说,兴许她还能听得进去。
这些臧水根也知道,他和大家就站在外面,过了一会儿,屋里没了声音,只是听到隐隐的抽泣声,臧水根走过去,摆手让大家都回屋去,自己推门进去。
“娘,这是咋了?”臧水根看到娘在抹眼泪,二哥在地上跪着。
臧水根先是过去给娘打招呼,然后顺手把二哥从地上拽起来。娘乜斜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二哥见状就趁机出去了。臧水根也不说话,搀着娘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上屋去。进了门,娘就问,“老三,你说说,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事儿?你们都背着我?”
“娘,你说是啥事儿呀?”臧水根装糊涂。
“啥事儿?你真不知道?你二哥把人家佃户家的闺女肚子搞大了。你敢说不知道?”
“娘,如今都革命了,已经不是清朝了。按说二哥也是不对。不过,当初咱家硬要把菊妮儿塞给二哥,二哥不情愿,可是碍于你和爹的面子还是接受了。他就是在乡下找个喜欢的人,也没啥大不了的。”臧水根看着娘的脸,笑眯眯地说。
“娘也不是老古董。他要是找个正经家的女人来做小老婆,我也会认真考虑,可是这个佃户家的女儿,你说传出去让我们臧家的脸往哪儿搁?”
“娘,如今,既然事已至此,再说多了也没用。作为长辈,你还不是希望儿孙们过好日子。我看二哥是真的喜欢,如果二哥因为这个女人一改过去那种不羁的状态,岂不是一件好事儿。再说,娘你家…”
“给我住口。”娘知道这个老三儿子想说什么,她不能让他说出口。这件事是她的心病。也是她唯一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可是,这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选择,只是父母无法选择。“老三,你明天就走了,我也不想让你难受。我看你的面子,暂且饶过他一会。一会儿你过去给你嫂子说说,让她心里别计较什么。”
“娘,这不妥。我是小叔子,说话不方便。”
“孩子,”娘压低声音说,“孩子,你就听娘的,咱家也只有你的话菊妮儿能听得进去。过去的事儿我都知道。你找个时间给她说说。这日子不是还得过吗?”
“啥日子过不过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臧克通和小妈一起进来。
“没啥,我跟儿子说体己话呢!”
臧水根起身,给爹让座,他爹拿眼仔细看了几眼这个儿子,然后才坐下来。小妈过来倒上茶水,臧克通先饮了一口,然后就问,“老三,听说你找我有事儿?”
“我找你了吗?”臧水根反问道。不过声音很小,好像三位长辈都没能听到。臧水根觉得这话对父亲不礼貌,又说,“我想问问你和母亲的意见,明天我想让焱根跟我一起去,想让他出去看看世界,开阔一下眼界!”
“这是好事儿呀!”小妈高兴地拍了一下巴掌说。
臧克通拿眼盯了一下,朝银妹那边努努嘴,小妈似乎明白了,就不再说话。“让你娘说!”
几个人都等银妹拿主意,半天,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不是不同意。你们都知道,老大不在了。老二又不成器。这不三儿呢,也算是出息了,可是也不能在家里待着。小五想出去闯闯,我也同意了。你们说,这一大家子人家将来谁来管呢?不是我自私,哪个孩子不心疼,我有意培养这个老四,让他将来看家,这也没错吧?”说完,银妹看了每个人的脸。这些臧水根早已知道,可是就这样把四弟闷在家里,将来说不了又是一个二哥。如果这样毁了一个人,再继续毁一个,将来依然是没人来接班。可是当着几位长辈的面,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这时,小妈又说,“姐姐,我觉得老三说得对,出去见见世面是件好事。这世道变化快,要是天天窝在这山仡佬里,两眼一抹黑,就是将来当了家,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小妈说得有道理!”臧水根实在忍不住就冒出来一句。
“再说,也就是出去转一圈,仨月俩月的,也就回来。老三,你可一定保证把老四送回来!”小妈见到银妹不吭声,就继续说。
“中了,当家的,这事儿你决定吧,我管不了!”这是银妹妥协的一贯做法,说完起身去了里屋。
剩余三个人知道这事儿算是通过了,就相视而笑。这个时候,臧水根才又说,“爹,你真的计算过修水渠的事儿?”
“哎,我说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赶紧回南京去看看,要是不行就回家来。你儿子老婆都在家呢!”
“我明天就走,估计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臧水根解释说。
“水根呀,”爹很少这样称呼,一般都是叫水娃,“这个世道不平静。你看看,这几十年政府就像翻烧饼一样,一会你来了,一会他走了,没有一家能够坐的住。我说呀,你在南京也多长个心眼,不行就早点回来,咱们家也不欠你那点薪水。政治的事儿,咱们玩不起,早一点离开是非之地,回来做点生意过日子才是正道。每个当官的上台,都是颐气指使,不知道他们能把老天爷比下去,其实呢,也就是靠了枪炮上去的。你也当爹了,读书比我多,见的世面比我大,肯定看世界比我清楚!”
臧水根听到爹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挺感动。他心里琢磨,谁说爹只会听娘的话,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爹还是有原则的。他就点点头。
“他娘,你给孩子准备些盘缠,路上少不了要花销的。”爹朝里屋喊了一嗓子。就听到里面说,“知道,还用你说。就会当好人!”
“爹,不用了,政府给了路费的。”臧水根解释说。
“不完全是给你的。桂根在你那里这么久了,带了那有点钱也不够。这次你回去,让他早点决定,要不去留学,就赶紧回来,一直在外面逛荡都学坏了!”
“再坏都比你好!”娘从里屋出来,朝着爹打趣道。一句话说得屋里的人都笑了。
第二天,整个一天都没见到二哥的影子,大概是受不了娘的气,跑出去了。臧水根猜得到他应该是去了乡下棠梨那里,可是,臧水根也不好跑过去告诉他娘的态度已经转变。一直到了晚上,前前后后都进屋休息,臧水根看到二嫂屋里的灯光还亮着,想进去跟二嫂说几句话,可是,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这样大半夜的,真的不好。可是白天一天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怎么办呢。正在这时候,二嫂的门开了,就见她穿了件薄薄的睡衣,紧张地出来,去了厨房,舀了碗水,往回走,突然她发现臧水根站在院子的树下,吓了一跳,就低声问,“三弟,你怎么不回屋休息呢?”“二嫂,我明天一早就走了,回来这一段时间一直没空和你说句话。昨天发生的事儿,你不要怨恨二哥。”“不怨恨,我都已经习惯了。只要他时不时地回来看看,让我知道他没事儿,就中了!”“二嫂,不生气就好。你见到二哥回来,告诉他,我已经给娘说通了,应该不会闹了。就是看后面的事儿,要是二嫂能够同意,让二哥把那姑娘接回家里住,那就太好了。毕竟她已经有了臧家的骨肉。”黑暗中,臧水根看不清菊妮儿的表情,但是好长时间她都没有回话,只是直愣愣地站着,最后好不容易说话了,吓了臧水根一跳,“你说娘同意了?也只有你相信,你二哥是一百个不会信呢。如果婆婆他真的这么菩萨心肠,那日头会从西面出来呢!”说完,她不管不顾就回屋。剩下臧水根傻傻地站在树影里,想着那句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娘真的有这么不近人情?
听到二嫂屋里孩子的喝水声,很快,二嫂又出来,看到臧水根依然在那里,走近来说,“老三,你也别说了,老实跟你说,我真的很后悔,嫁进你们臧家的大门。以前因为我,我,年龄小,对你,对你,对你家,有一种敬仰,还有我舅舅,舅妈,整天夸你们家多么仁义多么善心,所以我做梦都想做你们臧家的人。所以,所以,我让舅舅给你带了东西,也不知道你收到没有,可是后来事情就变了,说是城里张家的二小姐和你订了婚,我也就,没办法,还是听了舅舅的话,嫁给了你二哥。其实你二哥人不坏。就是娘把他压制得时间久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男人。所以他就开始变了。越是这样,娘就越是说他不成器。其实,不管是我喜欢不喜欢,反正已经是他的人,说句心里话,你二哥他将来一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他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意随便告诉别人。我知道他不怎么喜欢我,可是他也不是很讨厌我。所以我就这么过着。说这些话,我都对不起婆婆。两个婆婆对我都很好,可是我就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也别想你二嫂多么坏,说臧家的坏话。我是相信你才这样说的。我也想让臧家一直都好。如今你媳妇来了,我好赖还能有个人说说话,也算是不那么寂寞。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们在家里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菊妮儿的话颠三倒四,可是臧水根还是能听出来里面的意思,毕竟小时候菊妮儿经常跟着舅舅舅妈在臧家常住,大家都很熟悉。不过她能开诚布公地说给自己听,那是最大的信任。可是她提到什么东西,臧水根就十分迷糊。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信任更大的事啦。如果有一天,人与人之间没有了信任,岂不是这个世界就要乱了套。“二,嫂,不早了,回去歇着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你让丽娟写信告诉我。二哥那里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这一次,是臧水根先离开,直接去了后院,菊妮儿站在黑影里一直看着臧水根的背影消失在拐弯的过道里。她摸了摸眼睛中的泪水,抬起沉沉的脚步,走进自己屋里。她庆幸自己真的算是达到了目的,进了臧家的大门,可是她更恨自己不够勇敢,错失了机会。假如在这个男人留学之前,她把什么都给他了,也许后院的丽娟就可能是自己了。如今虽然落了个臧家二少爷夫人的名分,可是整天见不到他人影,又有什么用呢。如今又想弄个小老婆进家门,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这个老三也真是好心,竟然帮二哥把一个野丫头弄进来,这不是直接给自己难堪吗?可是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占了太大的位置,她不忍心这样怪罪他。她望着窗户隐隐的光,觉得未来的日子好难预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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