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家事国事天下事,好事坏事烦心事(1 / 1)
臧水根匆忙登上客轮回到了中国。这一次在上海的码头既没有人来接,更没有过去那种安详和谐的景象,到处都充满着诡异的感觉。路上的行人显得更加匆忙,大街上的电车也比过去急躁了不少。因为急于赶回南京去向上司报到,他就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雇了两个人提了行李直接去了火车站。刚登上火车安顿好,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来,就感觉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臧水根转过身来,看到一个人,多少有点面熟,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对方却非常热情地说,“臧兄,怎么不认识啦?我是沈房领啊!”听到沈房领的名字,臧水根一下子记起来了,“沈兄啊,真对不起,看我眼拙,一下子没有认出来是你。看来沈兄这是又富态了!这是要到南京去开会吗?”
“刚接到上峰的调令,市长助理不干了,可能是有新的工作。还不知道呢,到了南京才能清楚。”看沈房领兴奋的样子,臧水根能看得出来一定是高升,于是就拉他坐下来,说,“沈兄,我猜你这一次一定是高升,老同学在这里先恭喜一下!”
“同喜,同喜!”沈房领也不否认,看来臧水根猜得没错。“不过臧兄在总部机关,每天都在老天爷眼皮底下,还望以后多多联系呀!”
“沈兄,你知道我的工作是跟石头打交道的,哪有什么机会跟大头头们见面。”
“臧兄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是周总长身边的红人,而周总长如今可是季先生的第一智囊啊!再说周总长的家族生意听说最近好像是愈加红火,难道不是也有你老兄的功劳吗?”
臧水根听了心里一惊。这怎么可能?自己连周先生家到底在做什么生意都不是很清楚,怎么能谈得上帮忙呢?要是谈到帮忙,唯一他在做的就是那个石油项目,可是也只是口头给周先生汇报过几次,到现在项目计划还在自己的行李中呢,除此之外,周先生要求的矿产品一点也没有开始动手,这外面怎么会这么传言呢?可是事情涉及到周先生,臧水根也不敢胡乱说话,也只有打着哈哈说话,似是而非的应酬。
车上有人陪着说话,时间倒是比平时过得快了不少。臧水根从沈房领的口中得知更多关于日本人在上海开战的很多细节,不过好歹经过英国德国从中调解,总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从沈房领的话语中,也不难看出,所有人都很担心未来会有更大的战争。他这位老同学其实在日本读书的时候,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因为臧水根没有时间和别人来往,根本谈不上熟悉,也就是刚刚回到上海的接风宴上,才算是正式的认识。不过沈房领的口才和学识臧水根还是很佩服的。有很多国内以及国际的消息臧水根从来都没听说过,今天这个列车上倒是领教了不少。虽说他不感兴趣,可是知道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在日本的申龟元太郎的事情多少给了他一些警示,这个世界上,如果国家不能平静,他臧水根个人很难置身事外。所以,他也开始多少关注一点天下大事。火车到了下关车站,下车的时候,两人成了真正的好朋友,两人约定等沈房领领到新的任命,臧水根一定做东好好庆祝一下。沈房领高兴,也表态假如臧水根感兴趣,可以到他的一亩三分地去大干一场。好听的话说了一大堆,最后他们在车站分手,各自去了该去的地方。
挥手向沈房领告别,转身就看到自己的老四兄弟站在那里傻笑。“三哥,几个月不见,你好像变了?”老四臧炎跟说。
“乱说什么?你怎么在这儿,送人还是接人?”臧水根在弟弟面前很高兴,可是和弟弟开这种玩笑,他从来不做,总是要端起做哥哥的架子。
“三哥,我是奉了周先生之命来这里接你的。走吧,车子在等你呢!”说着,臧炎根大手一挥,上来两个马仔,麻利地将行李装上车,臧炎根跳上驾驶室,嘟一声汽车窜出去老远!
“慢点,人多,不要撞上人了!”坐在后排的臧水根提醒说。
“没事儿,放心吧!”臧炎根若无其事地说。汽车仍然急速地奔驰,如入无人之境。臧水根就想看来不是我变了,而是这个四弟变了。
汽车很快停在了他们家的前面,下了车,臧水根愣住了,“老四,这是哪里?”
“咱们家呀!”臧炎根轻描淡写地说。
“你怎么搬家了?”
“啊,这样,周先生安排的,说这里会更加有利于你和我的工作,距离他家也更近一些!三哥,先进去再说!”
听到汽车声音,院子里跑出来两个人来帮忙搬行李,臧水根要提一箱进去,被焱根给制止了,“三哥,你就别管了,让他们搬!”说着连推带搡一起进了院子,臧水根看到院子不是很大,但是非常舒适,沿着墙边还种了不少月季花,芍药花,对面的房子是一排蓝砖平房,从外面看,大约有三四个窗户,可是当臧水根走进去才发现,房子纵深很深,里面通进去有三四个房间。门口看到的窗户都是临院的大客厅。虽说是一层平房,可是屋顶很高。臧水根习惯性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看了每一个房间,走到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当他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焱根过来说,“哥,你过来,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臧水根没有多想,跟着他来到了一个房间,“哥,这里是你的房间,一切布置都是按照你以前的样式弄的,你看哪里需要调整,明天我叫人来收拾!”这时候,臧水根才注意到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他和丽娟从日本带回来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和信笺,还有大摞大摞的报纸,他就要走过去翻看,就听到门吱扭一声被关上了。焱根站在他面前,摸了两次鼻子,终于说,“三哥,那个房间里有人住!”
“谁呀?你找了保姆?不会是女孩子吧?”听说那个关了门的房间里有人,臧水根的反应极快,他马上意识到很有可能是自己这个四弟找了女人回来。可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才这样问。
“三哥,算是女朋友吧!她今天不舒服,感冒了!”焱根不好意思地说。“等一会我过去叫她起来,给三哥你问好!”
“老四,你在这里住吧,我另外找地方!”说着,臧水根就要往外走,可是到了客厅被焱根死死地拉住,因为两个下人在收拾臧水根带回的东西,所以他也稍微停了一下,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让焱根难堪。
“三哥,你不知道情况,等我有时间慢慢给你说。我和她到现在为止是清白的。可是这一切都是,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听到自己四弟这样说,臧水根又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好像不是装的,就说,“焱根,这么大的房子,就咱们俩住,太大了,不合算。你我每个月的薪水不能都支付这个房子的租金吧?”
“臧先生,你刚回来,还不知道,你才是这房子的主人呢!”其中一个下人听到臧水根的话,就插话说。
“干活去!”臧炎根恶狠狠地说。那人见到这个少爷生气,赶紧溜出大门。
一下子这么多事儿,弄得臧水根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听焱根说,“三哥,你先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一下,有事儿咱们慢慢说!”于是,臧水根在四弟的推搡下,二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焱根过去给三哥放好了洗澡水,臧水根几天来没有好好洗个热水澡,也确实身上臭气难闻,他进了浴室,在大木桶里洗了个痛快,然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躺在床上,觉得舒服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躺下,突然又翻身起来,好像什么刺到他一样,他又是仔细观察了床和家具,又觉得不是原来他使用的那一套,全部都是新的。从外观上看样式和颜色一模一样,可是坐上去就不一样,很明显是床上铺了什么松软的东西。不过有了刚才他获得的那些信息,他知道这几个月这里发生了大事情,表面看起来是件好事,享受谁不会呀,可是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还需要慢慢地了解。假如真的涉及到周先生,他现在更不好一拍屁股离开。所以,他决定先忍一下,看看到底是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好像成了暴发户。
臧水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散落的信件,他急忙下床,走过去翻看,先是按照不同人不同类别分类,最后,他打开巧灵寄来的那几封信。
信很厚很长,臧水根大约翻了一下,足足有六七页,但是他发现大部分都是巧灵做的一首长诗,看了第一页,大致意思就是埋怨臧水根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系,不知道回到南京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真的让人很担心。紧接着就写了多么思念的话。因为到现在他们结婚已经差不多将近一年,算不上老夫老妻,可是也已经情投意合,所以文字写得很直白,比起去年看她日记的时候,没有了过去那么含蓄。读着这些文字,臧水根恨不得马上飞到巧灵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巧灵,他的身体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反应,会不会是因为丽娟怀孕影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床第生活,还是因为他更加多一点爱巧灵。反正一封信没有读完,弄得臧水根浑身上下不舒服。他把长诗跳过去,直接看了信的末尾,就是希望他回来后马上联系她。请他不要这样折磨自己。臧水根拆开另一封,还好,没有那一封那么厚,可是当他读起来的时候,心一下子飞起来了,原来这信里巧灵怀疑自己怀孕了,非常非常的担心,快要毕业了,这个时候怀孕就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学业。她还不敢肯定,但是每天都那么提心吊胆,也不敢跟同学们说,让她心里烦透了。她说都是臧水根这个当丈夫的不知道节制,弄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最后她问了假如真的怀孕了,该如何办,让臧水根拿个主意。臧水根就觉得奇怪,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觉得好生气。巧灵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怀了自己孩子,还能不要吗?这可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孩子。不过,他仔细想想也是,巧灵一再告诉他现在还不想要孩子,等到她毕业了,想要多少个都可以。可是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怎么办呢?臧水根陷入了沉思,不过突然他又觉得这不是杞人忧天吗?信里不是说只是怀疑,还没有最后确定,自己在这里发什么难呢?这样想着,又觉得高兴起来,读起了第三封,这封的内容一点也没提她思念水根的事情,而是像是一篇散文,详细描述了学校组织去欧洲勤工俭学的事情,描写得非常详细,包括路费预算,到了那里怎么学习怎么生活怎么工作都一一写进去了。只是整封信巧灵没有提起一个字儿自己想去,更没有问臧水根的意思。臧水根是个明白人,自己爱人不提一个字儿比提了更厉害,假如她没有想去的意思,干嘛费那么多的笔墨写的那么详细,除了她还能有谁?难道自己大妹还会考虑这种事情。想到这一层,他放下手中的信,又去扒拉那一大堆信件,可是半天也没发现哪一封是祺姗发来的。他多少有点失望,没办法就继续把巧灵的全部信读完,说不了会有一封提起祺姗呢。说来也是,还真有一封是专门谈了祺姗的情况。臧水根没有仔细看信的内容,而是先比较了五封信的时间,放在一起,原来这封谈祺姗的是第一封,是臧水根和丽娟刚刚离开上海回到日本的时候就发出来了。祺姗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突然对欧阳明又很感兴趣,在嫂子面前经常提起欧阳明,据巧灵所知,欧阳明和祺姗经常有书信来往。并且巧灵在信中提到了什么j和什么d,还有李路大哥,虽说巧灵没有把这些事情串起来,可是臧水根有一种不祥的直觉,这个古灵精怪的大妹肯定把欧阳明耍了,是不是通过欧阳明的关系联系上了李路。臧水根非常清楚这个李路大哥是什么身份,是在江西大山里打转转的。看到这里,臧水根心里又开始沉重,又在想如何才能彻底断了自己这个大妹疯狂的举动,想办法促使她赶紧和欧阳明结婚?可是他太了解欧阳明的为人,身边女人比他的西装都多,如果他想换,每天都可以不重样。这样一个花心男人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妹子送给他呢?可是他们两个人又是长辈们实实在在地订了婚约的。如果想毁约,双方长辈这一关就不好过。臧水根说起来也算是留过洋,有了新思想新观念,但是对待长辈这一点,他依然是传统的思想,一点都没变,要不他也不会委屈了丽娟,而和巧灵正儿八经的成了亲。如果丽娟不是日本人,文化上的差异,他臧水根早已被闹得鸡犬不宁。如今同样的事情落在了自己大妹和好同学的身上,他该怎么办?思来想去,不得要领。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三哥,出来吃饭喽!”
臧水根应了一声,脚步声离去。臧水根不想现在去吃饭,他想把巧灵的事情和祺姗的事情理出个头绪,可是想到家里不只是自己和自己的四弟,又放下手中的那些信笺,磨磨蹭蹭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和衣服,这才走出去。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一个妖娆的女子在那里忙活,从臧水根站的位置看过去,这女人身材还真是不赖,身高和巧灵差不多,可是腰可是要细多了,看她端了盘子在餐桌和厨房来来回回地忙活,臧水根心里就想这老四还真行,在哪里弄了个这么个美女蛇进来。
大概是那女孩发现了臧水根,大老远过来,大大方方地说,“这位是三哥吧,赶紧过来吃饭呢!”
听到人家女孩都这么大方,刚才又看到这个女孩的美丽,臧水根也不好端着架子,就随意地问,“焱根呢?”
“刚才还在呢!”说罢,那女孩就大声叫起来,“巴瑞克,吃饭了!”就听到洗手间的冲水声,然后就是焱根从里面冲出来。
“三哥,这个就是杨美人,也算是喝过洋墨水的!”
臧水根点点头,直接走到餐桌旁,焱根过来,让三哥坐在上座,“三哥,爹娘不在,你就是家里的当家的,这个位子今后就是你的。”臧水根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接着焱根和杨美人也坐下来。臧水根问,“你姓杨?叫啥名字?”
“三哥,我姓杨,中文名字叫美人。因为我老家是福建那边的,小时候没有名字,家里人都叫我美人,所以上学的时候老师就直接叫我杨美人啦。不过,我有个外国名字叫艾丽斯。三哥你就叫我艾丽斯吧!”
艾丽斯不光人长的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很甜,确实有南方女孩的气质。和自己身边的女人一点也不一样。不过,坐得近了,臧水根发现这个南方女孩也太瘦了,好像胳膊和手上几乎都没有肉一样,这样的女孩子将来真的嫁到臧家,娘肯定会不放心的。按照金上的规矩,女人只有肥嘟嘟的,屁股大大的,才好生养。可是眼前的这个美人看起来倒是挺养眼,只是用起来不一定符合要求哇。
“三哥,今天你第一天回来,我下厨做了两个菜,其它的都是厨娘做的。你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这些才多少都是南方特色的。”杨美人,或者说艾丽斯一点也不忌讳,直接夹了菜放进臧水根的盘子里,然后又给焱根夹了菜。
臧水根吃了一口,觉得还算勉强可以,只是最近几个月吃惯了丽娟母亲的手艺,突然吃起来这个所谓的南方菜有点不适应,但是他还是说,“嗯,不错。比你嫂子的手艺好多了!”
“巴瑞克,你看,三哥都承认了,我们嫂子,你再不接受我,我就不客气啦!”说着,艾丽斯拿筷子敲了一下焱根的脑袋。
因为有三哥在,焱根今天表现得非常老实,一点也不敢逾越礼制。在这个家里,他可以不听爹娘的,但是不能不听三哥的,三哥在他心中就像神一样的存在。臧炎根他能有今天的一切,也都是拜三哥所赐。所以,他看了看三哥,也没发现动气的迹象,才说,“艾丽斯,我们家是三哥当家,我的事三哥说了算。”
“这都啥时代了,就算是三哥是家长,可是三哥也是留洋回来的,不会干涉自己弟弟谈恋爱吧?”艾丽斯对着三哥问。
“不干涉,不干涉!”臧水根这么说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心里就有点生自己的气。不过,毕竟第一次见面,也不好多说什么,等情况弄明白了,了解清楚这个女孩的来历再下结论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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