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为筹款四处奔走,小商人透露本性(1 / 2)
宴会一结束,臧水根就匆忙回到金上老宅。刚走进院子,他就听到上屋里传来爹娘的吵架声,况且爹的声音很高。幸亏院子里没人,否则谁都能听到。臧水根十分吃惊,从他记事起,这是爹娘二老第一次这么大声吵架。他记得很清楚,过去只要娘大声说话,爹马上就闭嘴,要不躲出去,要不就马上赔不是,像今天这样明大明地和娘干仗还是第一次。臧水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只是听到一两句,好像是关于二哥的事情,臧水根觉得不应该偷听长辈的事情,就故意干咳了两声,屋里面立刻静下来。娘先掀开帘子,装出笑脸,跟水根打招呼。不过水根看到很明显娘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不知道娘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这么坚强的人竟然会流下眼泪,况且还是当着爹的面。紧接着,爹也出来,问,“见到新县长啦?”
“见着了!”
“啥事儿?”
“没事儿,就是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真的?你们认识?难怪呢?”臧克通一下子激动起来,娘也露出真诚的笑意,并且问,“你们在哪儿认识的?”
“上海!欧阳明也认识。”
“快坐下来跟爹说说,到底这个人怎么样?能不能给咱这地方做点好事儿?”爹娘都很高兴,似乎这么一个消息已经打消了他们刚才吵架的那种不快。
“爹,娘,我还有事儿,得马上去一趟工地。然后明天赶回南京去!”臧水根不想跟他们说太多关于游小行的事情,怕说多了,走了嘴。
“好好,让孩子忙去吧!”娘就算是替爹做出了决定。
臧水根急哄哄地去了穹山凹,见了二哥,给他交代了自己要回南京一趟,估计最少也得个把月时间,二哥大包大揽地说没有任何问题,让他只管放心去忙。晚上他就住在了棠梨家的那个房子里,正好小妈也在,大家一起聊天。臧水根还是问了小妈的意见,关于当不当那个副县长。小妈跟他分析了一阵子,最后得出结果是如果真的能当应该比不当好,至少当了对现在的这个工程会有不少助力。这样臧水根心里就有了数,不过他一再交代先不要跟爹透露任何消息。知道这个老三要当自己县上的父母官,小妈骆梓雯也是止不住地激动,看来这臧家一家还真是坟地地气好,这孩子还不到三十岁,就能当上县长,那将来不是要当省长或者更大的官吗?这样说不了有一天他们臧家全家有可能搬到省城去住,那里可比洛阳还要繁华呢。想到这里,骆梓雯自己在梦里都会笑醒。
臧水根又一次回到南京。不过这一次回到实业部的办公室,好像那里的人稀稀拉拉,不大像上班的样子。他找到憨秘书,问了一下大概情况,才知道这个时候每个机构都是这样子,憨秘书的解释是因为上面的头头老是换来换去,像是走马灯似的,这样下面干和不干一个样,具体咋干也不清楚。其它要害部门都是这个样子,更不用说这个实业部门是个闲差。问明了情况,约定了第二天过来见胡总长,汇报一下自己身体情况,更重要的是他打算跟胡总长辞职。
从办公大楼出来,臧水根也没地方可去,自己的房子已经卖了,他就不得不先去附近的旅社登记一个房间,先住下来,然后去看一下老四。老四现在已经从杭州的那个培训班结业,年前的时候,因为周先生那里工作变动,他就直接考进了一所军事学院,学期两年,出来就是军官。听起来,貌似不错,可是臧家人对军队都不大感冒,所以焱根他上什么学校家里也不支持也不反对。
晚上,在一个小饭馆里,兄弟俩终于见面,刚坐下来,焱根就着急地说,“三哥,我给你说个事儿,周先生也辞职了!”
“这个我知道!”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好像到现在我才弄明白,原来周先生不是蒋的人。”
“啊?”这句话确实让臧水根吃惊不小。等他缓过劲儿来,才问,“那他是季先生的人?还是胡汗民的人?”
“当然是季先生的。还有,艾丽斯回来了,就住在咱们原来那个房子里!”
臧水根又是一个吃惊。“她租了那房子?”
“不是,据说是周先生把那房子买下来的。只不过你不知道。我觉得,三哥,周先生对你对我都不错,还是应该去看看他。如今他正处于低潮,肯定很希望有人去看他。”
“嗯,知道,等你星期天我们一块儿过去。你说那个艾丽斯的孩子怎么办了?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个我怎么能知道?我也是偶然碰到她,她告诉我说还住在那里。”
焱根还告诉了不少关于南京政府军队的事情,这些内幕消息臧水根在偏远的山沟里是没法获得的。最后走的时候,焱根吭吭哧哧说了,自己谈了个女朋友,是培训班时候的同学,现在留在了杭州学校做些辅助教学工作。臧水根听了很高兴,知道焱根也长大了,见了不少世面,只是代表爹娘交代了几句,让他打算结婚的时候早点通知家里准备。
第二天去办公室,可惜胡总长没有来,第三天同样,这样,直到周末,都没能见到胡总长,臧水根多少有点失望。他真怀疑大家都在忙什么。唯一让他高兴的是财务部给他补发了不少工资,虽然修水渠方面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至少可以解决不少吃饭的问题。
到了星期天,臧水根和焱根一起直接去了周先生的家。仆人来开门,见到是焱根来了,非常热情。走进会客大厅,周先生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周先生依旧那么友好,热情,一边说欢迎,一边和臧水根来了个拥抱,显示对臧水根的不同。同时在这里他们也见到了艾丽斯。打完招呼,周先生就把水根叫到了书房,关上门,他就说,“水根,我必须给你道歉,真的预先不知道你一直没有去兑换那张银票。直到银行联系我才知道的。不过,很对不起,我的账号最近被那些人给暂时封了。不过不要紧,兴许要不了多长时间还能解封。”
臧水根装作没事儿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周先生,本来那笔钱就是你赠给我的,要不是修水渠,我也没打算动用那笔款子。”
“怎么,你要在老家搞水里工程?那可不是一点钱就能解决问题的。这样子,我马上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剂一点资金给你,不能耽误了工程的进度。”
听到周先生一如既往那么慷慨,臧水根心里就骂自己,还是自己把人家周先生看扁了,自己真是小心眼。可是嘴上却说,“不用,周先生,我听焱根说了,你现在情况也不是那么顺当,等你恢复工作再说吧!”
周先生听到臧水根的话,却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得臧水根不知所措。“水根,你们还是太年轻,政治这个东西你进我退,我进你退,都是暗地里较劲,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简单。就说季先生吧,这不是马上就要回来继续当他的行政院长吗!不过这一次,我不打算留在行政院啦!”
臧水根心里很想知道周先生下一步去哪个部门,可是他没有问,像他这个级别的人问也不合适。如果周先生愿意说就是不问他也会自己讲出来的。果不其然,周先生拿出雪茄,递一根给水根,水根摇摇头,他就自己点着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精神地说,“这一会呀,我打算呢到欧洲去,做个国联代表,或者去哪个国家做个大使。比起在国内会舒服一些。这里整天打仗,打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只是我走了,焱根这里我已经做了安排,等他过一年毕业,就在军部找个职位,要是他愿意下去,先到团里干干,慢慢往上升。不知道你那里怎么打算?”
好像事情和来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臧水根就敞开心扉把遇到游小行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先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和那种人在一起搭班子,多少有点丢面子。不过,你可以先干着,我慢慢运作,一旦有机会,可以调整一下。你跟胡长顺说了没有?”
“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星期他都没来上班。”
“还能为什么,那家伙到处找人想调到一线部队去,那里的油水多些。你看吧,估计他也在部里呆不长了。”听周先生这样说,臧水根觉得很有道理。根据憨秘书介绍的情况看,十之八九就是这样的状况。谁愿意待在一个冷板凳的单位呀,熬上三五年,就等于过气了,也就是说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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