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开山洞遇险,地下情柳暗花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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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下轩辕,小孩子,去田边,风和日丽不心烦!

听到外面孩子们唱着儿歌,臧水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春天。他收拾行李准备到工地上去看看,二哥他们应该开工了。“咚咚”两声重重的敲门声,随即大门就开了,在院子里,艾丽斯在叫,“水根哥,你在吗?”

臧水根听出了是艾斯利的声音,心里就想这个冤家怎么又回来了?不过,毕竟家里已经确认了她和四弟的恋爱关系,在农村来说等于是已经订婚,所以也不敢怠慢,立马到了门口,“艾丽斯,你什么时候又回来啦?”

“县长三哥,我就一直没走,就在我姨家住呢。这不昨天姨夫说让我给你送来一封信,说是问问什么时候你的水渠可以来看看?”

“别乱叫!县长是游小行。我是副县长。让人听到了多不好。”臧水根先是纠正艾丽斯说的县长称呼,然后又问,“你说鞠省长要来县里?”

“不是县里,是你的水利工地。我姨夫说,既然省里拨了款,当然想来看看你们的进度如何呀?”

“什么?拨款?”臧水根听到这两个字大感意外,也不知道这个野姑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开玩笑。“你说省里拨了修水渠的款项?”

“对呀?你不知道吗?上次你们去省城,游县长给我姨夫汇报了,为了表示支持,就让上面拨了一笔款子,说是如果你这里搞的好,还可以树立一个典型呢!”

这样一来,臧水根陷入了沉思。估计省长不会说瞎话,可是他怎么从来就没听游小行提到呢?不过眼下,水利工地也不缺资金,暂时臧水根还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了,十有八九这事儿是真的,也很可能是游小行把这笔资金装进自己口袋里了。游小行到县里来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工作,也不需要什么政绩,只要不出乱子,那就算好的。所以,他到了这里的唯一目的除了镀金,或者说跳板,然后就是捞钱。本来在各地设的收费点,臧水根已经说了几次,想把它们撤了,每一次都因为游小行不同意,或者说坚决反对,最后不了了之。毕竟他才是这个县的正主儿。再说,臧水根也需要给他面子,因为除了这个,基本上其它事儿游小行从来都不过问,更不限制臧水根的权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对他工作的一种支持。游小行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臧水根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苗子,就算是将来高升了,调动了,不在这里工作了,可是他的根在这里,所以他的口碑还是很重要。再说只从臧水根从日本回来,在南京工作几年,逐渐受到了一些官场习气的影响,他也发现一个规律,如果想为民造福桑梓,不当官很难做出大的成就。正因为如此,在游小行上任的时候,请他出山,他也就答应了。虽说这几个月还没弄出多大动静,可是他的设想和计划和当地的乡绅沟通下来,还是很受到大家的欢迎。尤其是水渠这件事还可以做出更大的文章。可是没想到省长竟然拨了款,不管资金到位与否,都是省里的一种姿态。于是他就说,“那好,我正打算下去看看水渠工地呢!”

“三哥,我还有事情!”艾丽斯站在那里不动。

“你说!”臧水根不知道面前这个准弟媳妇啥意思。

“三哥,进屋吧,说起来话长,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说着,艾丽斯从臧水根身边蹭了一下,进了堂屋。她先坐下来,说,“三哥,你坐,我慢慢给你说!”艾丽斯指指正面太师椅的位置,臧水根就觉得事情弄颠倒了,好像艾丽斯才是这里的主人。“事情是这样的。年前我到这里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过那时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就是说了也办不成啥事儿,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再说那个时候我看到三哥你那么忙,也不好打扰你。可是到了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臧水根觉得这个艾丽斯平常不是这个样子,是个十分干脆的人,可是这一会儿却磨磨唧唧,就说,“艾丽斯,有话就直接说,毕竟是自家人,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三哥,你这当上了县长,怎么就打起了官腔呀。你别急呀,你知道周先生和我家的关系,周先生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所以呢,周先生希望我们,不,是希望三哥你协助找到金矿。”

听到说金矿,臧水根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转来转去,还是离不开生意赚钱的圈子。不过他没有难为艾丽斯,就问,“周先生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金矿呢?”

“这个我不清楚。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协助你找到金矿,然后安排去开采。当然,周先生还提到了铝和钼,这些我也不懂,周先生说你心里有数!”

“原来这样!”臧水根轻声地念叨了一句。

“三哥,很为难吗?”看到臧水根低下头,艾丽斯就问了一声。

“艾丽斯,你不知道,要想采矿,不是说的那么容易。尤其是金矿。先不说投资的事情,就是人员和技术员都是需要去找的。还有开矿的风险很大,十之八九可能成为废矿,花了很多钱和力气,到头来什么也找不到。”

“哥,那为啥呀?”

“哎呀,这是技术问题,说了你也不懂。金矿都是共生开矿,并且还不是遍地都是,只是一个脉络,如果碰到了,沿着一个脉络下去自然就会发财,可是很多人找了半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好运气。如果是这样,到时候你咋给周先生交代呢?”

“三哥,这个你不用担心,在瑞士周先生跟我讲了这些事情,回到南京,周家的公司那里也都做了准备。不管将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矿脉,一定都不会埋怨三哥你呢!”

“可是,艾丽斯,这样对你会很不好!”

“三哥,我的命差不多就是周家给的,所以对我来说只要尽力了,我怎么着都无所谓。再说,周先生在国防部托人为我安排好了退路,我也不指望挖矿发财。所以,你就放心吧!”

“这事儿焱根知道吗?”臧水根突然想起来焱根。

“哥,这个事儿,你知我知就够了,用不着让焱根担心!”

最后没有办法,臧水根决定先回穹山凹看一下开工的情况,然后再安排探矿的事情。艾丽斯说要一起去,被臧水根严厉制止,“要不你就回南京去,等我的通知。要不你就待在县城,找个人陪你转转,看看这里的八十一座寺庙。”

“好吧,我知道了!”艾丽斯也知道既然她和臧家老四算是订了婚,这样再冒冒失失地去臧家老宅,金上的风俗不允许这样,所以,她也就是退而求其次,按照臧水根的安排,到处去游山玩水。反正这个大山深处,在唐朝女皇帝武则天留下了无数的寺庙和遗迹,不要说三个月,就算是一年,也都有的玩。

臧水根回到穹山凹,发现那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心里就特别高兴。看来二哥真的是把这些事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其实自己在和不在都一个样。如果真的像当初娘的安排那样,让二哥来做臧家这个当家的,说不了还真的是合适。在源头最艰难的山洞正在开挖,每天都能听到山坡上闷雷一样的炮声,这是在放炮炸石。臧水根好奇,就下到山洞里去查看,可是不是每个民工都认识他。所以在点火的时候就要数一数人头,见到没少,他们就发出指令,点火的人见到信号,点着引信就往外跑,可是在途中他隐约见到一个身影,还以为自己是眼睛模糊了,也没停下来,可是他身后却响起了说话的声音,“这里的人呢?”

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于是点火的人又反转回来,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觉得有点面熟,等大勇认出是少东家的时候,炮声响了,他也被一股热浪推到了很远的地方,里面是一阵气浪和轰隆隆的爆破声,石块像雨水一样洒过来,又像是海潮,直接将那个模糊的人影吞没。就在大勇还清醒的那一刻,他知道坏了,少东家被炸死了!

外面的人没见到大勇跑出来,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派人去通知臧树根,同时,安排人到洞里找人。可是刚刚放炮结束,烟雾,尘雾,弥漫在巷道里,他们戴的矿灯就像萤火虫一样,几乎很难分辨出什么。尽管他们心里焦急,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大勇的身影。一直等了很长时间,烟雾逐渐消去,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还在昏迷的大勇。当大家看到他的时候,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要不是树根到来,说不了还真把大勇当成了一个死人掩埋呢!

树根到了,看到了大勇,上去拥抱在怀里,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忽然他觉得大勇的身体是热的,似乎还感觉到了心跳。就急忙抬出来,放到临时的草棚子底下。这个时候丽娟她们已经得到消息赶来。丽娟开始进行人工呼吸,不一会儿大勇活过来了,他第一句话就说,“东家在里面!”

听说里面还有人,并且大勇说是东家,臧树根心里就一阵发毛。难道自己老爹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啦?不过他不太相信,大概是大勇被炸糊涂了。可是大勇又说,“是三少爷!”

这一声三少爷,所有在场的人都蒙了。臧县长不是在县城吗?老三不是在县城吗?水根君他不是在县城吗?见到大勇很清醒,一点也不像是说胡话,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丽娟,她突然像疯了似地朝山洞口跑去。

“水根!”她撕心裂肺地喊叫。

臧树根和其它人都向着山洞跑去。

狭长的山洞里,无数的矿灯在摇晃,无数的声音在呼喊,可是,山洞除了回声,什么也没有。

搜寻一步步在向深处进行,可是巷道的石块也越来越多,丽娟摔倒了再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她只有一个心思,要在山洞里找到水根君。她知道,水根君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这个山洞给葬送了。

过了一个钟头,他们已经很接近爆破中心。通过矿灯的光柱,他们知道不可能再往前走,大家几乎都要失望了,几乎都要放弃了,这时候,大勇一拐一瘸的过来,指了指距离他昏倒不远的地方,“东家,就这里!”

所有人都下手搬动石块,很快就有人说,“这里有人!”目标找到了,不到一个时辰,臧水根被挖出来了,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什么也不知道。丽娟先是拥抱了臧水根的身体,几乎哭不出声来。可是她突然有一种灵感,觉得自己的丈夫没有死。她就在山洞里清理出一片空地,把臧水根的身体放平,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灯光下,她勇敢地用嘴对住了水根的嘴,她用尽了力气,进行了人工呼吸。最后她让二哥树根帮忙和她同一频率锤击胸部,这样下来,人工呼吸和胸部的锤击配合下,大约有几十下,突然发现臧水根动了一下,丽娟知道她的男人从阎王殿里回来了,接着就是微弱的呼吸。不过,臧水根还是没有醒过来。

臧水根被抬回了金上老宅里。过了三天三夜,丽娟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可是臧水根依然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丽娟心里很清楚,她不能放弃,只要自己用一颗心来温暖他,他迟早都会苏醒过来的。

因为臧水根受伤昏迷,整个臧家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下子没了生机。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大,小妈骆梓雯就和树根商量先把工程停下来。这几天镇上的乡绅名仕也都过来找臧克通,说是那里山头是龙的胡须,不能动的,这不带来了灾难了不是?这样说算是客气的,这个时候当年曾经受过讥笑的朱先真纠集了一伙人,直接说要把工程停下来,让臧家赔偿损失。臧克通本来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心里极不痛快,这些人又这样胡闹,就发一通脾气把他们全部都赶出去。

工地还是停下来了。到处充满着各种谣言。有人说臧水根已经死了,只是臧家为了某种利益,不发丧,也有人说他们看到夜里有个道士去了臧家,领了一个人匆忙地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臧树根也开始动摇,难道真的是动了龙脉吗?如果要是自家老三有个三长两短,这水渠修的可也太不值了。只有娘默默地什么也不说,一个人悄悄地去了庙里,向菩萨祈求保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很快传到了县里,然后就是省里。弄得鞠省长竟然打电报给艾丽斯询问事情的真相。艾丽斯也就编了个故事,说那些全是谣言,也就算是应付过去。可是消息也传到了上海,先是游小行回来,去了金上臧家老宅,看望了昏迷不醒的水根,然后匆匆地回去县府。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紧接着就是欧阳明两口子也知道了,打电报询问情况。这样来来往往惊动了不少人。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丧失了信心,觉得臧水根这一辈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听丽娟说过,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叫植物人,就是除了会呼吸,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五月的一天早上,天气特别晴朗,虽然水渠没有建成,大概也算是感动了上苍,今年金上的麦子长势喜人。尤其是在小麦养花的时候,落了一场透雨,地里的麦穗饱满而又结实。路上看到这样的景象,汽车里的一个女人,就觉得像是看到了臧水根的那张英俊的脸,免不了就加速了油门,不过路面确实太颠婆,可是她也全然不顾。“姐,这样不行,会翻车的!”

被叫姐的女人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说话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方向盘在她手里来回地摆动。她的身子也随着车轮的起伏一上一下的颠婆。可是她一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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