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一百零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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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焉手忙脚乱站起来要替自己也满上一杯,身边丫鬟及时抢了杯子去。薛瞑第一回与薛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见她这般满是感怀的样子,也紧跟着局促站起来,执了杯等丫鬟斟酒。

三人皆有些心事在身,倒显得逸白格外镇定。站起双手举杯道:“谢小姐盛情,小人从此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若有二心,天诛地灭”。言罢也是一口咽下杯中酒,又将空杯示与众人。

薛凌笑笑坐下,除却含焉与薛瞑二人,旁的纷纷表了忠心。原席上还有四五贴身管家护卫之流,其中一个是薛凌认识的那个泠冷,逸白一一开口做了个介绍,说是以后府上起居之事,交由这些人来搭理。

另还有个髯须泛白的老头,估摸着四五十来岁。看其打扮并无不妥,然观其面目,又觉些许鼻锋唇尖,相貌刻薄的很。

薛凌倒不是生了反感,只下意识一眼看着觉得些许不顺。不料逸白开口道:“这位是李大夫,宅里特请的杏林圣手,定能保小姐贵体无虞,长命百岁。”

那老头也立即躬身像薛凌施了礼,推脱两句说逸白谬赞,又滑腔喊着以后要薛凌庇佑。

语气还是哪里怪怪的,但薛凌惊喜不已。这人居然是个大夫,还姓李。这回再瞧那老头,顿觉此人慈眉善目,自成一派仙风道骨,哪还有丁点刻薄像。

笑颜又不足以表达内心喜悦,她站起来躬身咧着嘴角喊了句:“是我以后要承蒙李伯伯庇佑。”

老李头显灵了,她想。

席上唯余这老头年岁长些,薛凌恭敬不足为奇,逸白招呼众人落座拿筷,热热闹闹笑作一团。含焉也逐渐放开来,唯薛瞑一直有所自持。

薛凌欢欣愈甚,酒也多饮了几杯。脑酣耳赤间朦胧看着一席人,觉得都好。含焉愿意跟着自己,真好。当初阴差阳错捞了个下人,也好。

逸白,也好,这人在江府的密事里维护过自己的。再瞧泠冷,也不错。那些下人都不错,那个姓李的老头子,尤其不错。

等杀魏塱时,她也就无需说些什么自己孤家寡人了。那般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起来觉得丢人的很。

她做的事都是正确的,是该有好多人跟随自己才对。且这些人,要都是好人才行,不能是齐世言江闳苏姈如之流。

若是宋沧和李阿牛在此,那就更圆满了些。虽跟这两人都有磕绊,到底这两个都不是伤天害理的,应该坐在这里。

酒足饭饱,含焉先回房休息,薛凌有些事要与逸白商议,二人一道走着。逸白本是要往书房,薛凌仗着酒气熏熏然邀了他往庭院里吹风。

对常人来说,此时的夜晚已要煨着炭火才能安睡,但于她而言,这个温度正像是平城的八月中,原子上最舒适的一段光阴。

雪一般是将落未落,或飘飘荡荡的点滴小花儿,人窝在屋里觉得冷,往外跑着却是两件单衣就足够热气。

草木未凋尽,畜生秋膘肥的流油,身上一层薄汗经风一吹,凉丝丝的整个人下一刻就要从马背上颠到云层去。

她与逸白边走边聊,趁着谈话间隙贪婪去闻空气中清冽。好像是黏黏糊糊的泥水在身上裹了数月不得摆脱,终于寻着了一方粼粼波光。还没跳下去,自个就通体舒畅。

薛凌对逸白的忠诚深信不疑,逸白对自己的毒誓全然不惧,二人志同道合,意气相投,难免皆越说越是兴起。说尽宁城事,又说黄宅案,忌惮沈家没个消停,又提了两句瑞王须得防范。

晴日里明月早升,美中不足的是冬日多雾,好在姮娥蒙蒙也别有滋味。絮叨到亭子里,丫鬟送了炭盆来并一些杂果小羊,薛凌捡着带壳的东西往灰烬里埋了些,打算一会捡来当零嘴。

分析完了目前局势,薛凌带着些许抱怨说要捡个时间往李阿牛与宋沧处走一遭。逸白还没答话,又说永乐公主那也得跑一趟。

来了壑园,就不像江府那般事事有江玉枫劳神,她等着听声就是。下午想了一遭,自黄旭尧死了,还没去与永乐公主说个谢,总不是买卖之道。以后黄家的事儿,没准还指望人家呢。

早去跑一趟早放心,只是这几处皆不是好地方,去时得安排的妥当些。她便此刻一应说与逸白,免了自己到时又得翻墙。

逸白耐着性子候她说完,笑道:“小姐发个帖子,请他们过来便是,何须如此车马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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