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一百四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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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没如往日声泪俱下,而是赶紧敛了情绪笑道:“我也不曾催你,那日急晕了头,才说了些浑话。清霏年幼,父亲宠她,难免骄纵。她既不愿回,谁也没法子。

可过去这般久,书信到是一封接一封的来,尽顾着撒娇卖乖,何时返程却是提也没提过,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没料到齐清猗是这态度,薛凌垂头“嗯”了声算是应承。

“三妹妹”。齐清猗喊她,道:“当姐姐的,总是念着底下弟妹都好。现儿已是严冬,西北苦寒,她一个姑娘家,哪能.....”

“大姐姐既然知道我作不了她的主,多提又有何益?总不至于,叫我亲自跑一趟强行将人绑回来吧“。薛凌未显怒气,言语却是生硬许多。

倒是齐清猗温声不改,既未哀求,也未苛责,只寻常道:“我知道,哪能如此呢。她与你交好,就盼着你帮我规劝一二。

父亲病体尚未痊愈,我不能身旁侍疾已是不孝,若长姐如母这个责任也担不得,他日哪有厚颜面见双亲。”

这要求还勉强算得情理之中,薛凌郁结稍解,虽没打算答应,却也不想再与其计较。只想着齐清霏信里心思宛如脱缰野马,劝也白劝。自个儿还是休在这闲事浪费口舌,赶紧与齐清猗作别躲回壑园图个清净。

她又应了两声,说是勉力而为,亦或给陈王府带个路也行,只管让齐清猗自己去拿人。显这都是些无稽之谈,齐清猗也是听得明白,又念叨了几句,便罢了。

二人一同走出佛堂,薛凌在前走的快,齐清猗近乎小跑才跟上。若是上回是为着齐清霏担忧没能察觉,至少在这一刻,她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薛凌与往日不同。

这个三妹妹在齐府和陈王府住了数月,甚少走的这般快。

她到底追齐了薛凌,尚有些呼吸急促喊:“三妹妹。”

薛凌驻脚,道:“还有何事。”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薛将军的画轴里。”

“我知道了”。薛凌面不改色,直至人到壑园,始终没有回头。齐清猗倚在栏杆处,盯着她背影久久不放。

那封信在怀里一直捂着,直捂到信封火漆都快要融化,薛凌才滑出恩怨拆开。齐世言能说些什么玩意儿呢?她先猜了一遭,是关于某件往事真相?

她抖着里头纸张,心生不屑。齐府的人惯会托大,齐清猗要吩咐自己寻人,齐世言要指点自己做人,一屋子神经病。

那张素笺到了被铺开,却并非她所想的循循善诱。上头字迹力有不逮,早失风骨。横竖间歪扭倾斜,可见齐世言并没好大哪去,连个笔都抓不稳。

正是抓不稳,更显得情谊真挚。

这位前任礼部侍郎官既没讲旧事,也没提新人,甚至连替自家女儿说好话都不曾。一纸家书背后,那老东西风烛残年,捏着一支竹毫写写停停。

他写:薛姑娘,老夫罪莫大焉,愧莫深焉。薛凌嗤了一声,撞着墙知道疼了,人死了知道嚎了,结局已定上赶着来忏悔了。是不是冬日无事,齐世言闲出个鸟儿来了?

她接着往下读,齐世言话风一转,说:然今九死而未悔也,若令父薛公于世......。“哗啦”一声,纸张被揉作一团,又重重砸在桌面上。

“烧了烧了”,她说。

京中,落雪了,就在薛瞑将纸团丢进炭盆的那一刻。

昨夜的点滴雨水,化作粒粒粗盐,又成片片鹅毛,在空中纷扬乱舞,一下就是两三天。倒也不是第一次见京中雪景,只去年这个时候,还在苏府里头熬着,哪有心思看银装素裹呢。

薛凌学了高门小姐的模样,终日捂了个手炉在怀里,将桌上一卷《六度集经》来回翻。丫鬟也剪了几支含苞腊梅,斜斜插在窗前红釉宽口瓶里,淡淡清气氲在炭盆暖意里散了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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