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6章 伐元(廿一)图们托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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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善于用兵的人,要避开敌人初来时的锐气,等待敌人士气懈怠衰竭时再去打它,这是通过削弱敌军士气而获胜的办法。用自己的严整对付敌人的混乱,用自己的镇静对付敌人的喧嚣,这是通过利用敌军心理躁动而获胜的办法。

        而在离自己较近的战场上等待远道而来的敌人,在自己部队得到充分休息的状态下等待疲惫不堪的敌人,在自己部队吃饱肚子的情况下等待饥肠辘辘的敌人,则是通过消耗敌军力气而获胜的办法。”

        “不错,大汗此言便是正解。”布日哈图欣然道:“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士气非常重要,因此一定要注意打击敌人的士气,动摇将领的决心。趁敌人士气消沉,将帅沮丧毫无斗志的时候去攻击它,才会减少自身伤亡,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战争的胜利。

        汉人有句话叫做‘打蛇打七寸’,意味着做事要有重点,这样才会事半功倍。‘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和‘避实就虚’的作战原则一样,都是说明在敌我力量相当时,可以作暂时的让步,以保持我军的锐气,使敌人疲劳沮丧,减杀其优势。待到时机成熟时,再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图们想了想,道:“当初辽南之战,高日新先让本汗和炒花一路急进,等到河边再慢慢狙击阻拦,然后趁我军疲惫又急于过河,这才发动决战,一举将炒花大军击溃,甚至俘虏了其本人,就是这个道理吧?”

        “然。”布日哈图点头道。

        谁料图们却苦笑起来,摇头道:“本汗原想说,若早知道这些道理便好了。可是转念一想,道理归道理,真到了战场上,能让领兵者分心的事太多了,到最后还能坚持初心本意者何其少……就算再来一次辽南大战,本汗和炒花也都读过这些兵书,但恐怕炒花仍然必死。”

        布日哈图点头道:“的确有此可能,因为以上三点加在一起再审视高日新,就会发现他能胜我们的一处关键——知我所求,故能示我所想。如此,想不上他的当,着实极难。”

        图们忽然眉头大皱,有些不安地道:“那你说,这一次咱们当着二十多万明军的面来一手金蝉脱壳,然后千里奔袭归化……该不会也是高日新故意露出的破绽吧?”

        “这次应该不会。”布日哈图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思索着道:“高日新此战与以往有别,那就是他这次作战的目标定得太大,不仅要击败我们,而且想要全歼,欲图一举覆灭我蒙古汗庭。甚至,他还需要以此来震慑国内一些反对他或者说反对实学改革之人。

        这个目标太大了,使得很多原本可以采用的办法都不能采用,只能四面张网,想把咱们围起来。虽然乍一看他手里有数十万兵力,要重重包围也未尝不可,但那只是表象。

        实际上正因为兵力太多,若大肆集中一处则难以补给,因此臣战前预计,他能用在察罕浩特周边五百里的兵力最多不能超过三十万,否则军粮不济,反倒给了我们机会。

        在这般情况下,他想在这大草原上围剿,便只能放权于前线将领,让他们自行寻觅战机。然而高日新以往能做到不受引诱,坚决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部署作战,他麾下其他将领却做不到这一点。

        李如松并非是他高日新门下之将,甚至还是此战唯一与高日新不在同一派系的将领,所以此战之中他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在这般情况下,李如松一定会积极求战,即便不能克竟全功,也一定想要拿下首战获胜之功。

        于是臣预计,李如松在料到我军不会与其在察罕浩特决战之后,必然算到我军要北上避其锋芒,因此他会以萧如薰为明直奔察罕浩特,自己本部在暗北上堵截。臣料定,以李如松之跋扈喜功,必想再现蓝玉捕鱼儿海之胜,其军必轻装狂奔至捕鱼儿海坐等我军迎头撞上。

        我军此次迁徙除了大军之外还带着三十余万人,势必不能与李如松比奔袭之迅速,故臣才请大汗说动阿巴岱赛音汗以精锐前往,故布疑阵,佯装中计。而我军本部则派精锐哨探监视围堵而来的麻承恩部,见其加速前进便知阿巴岱赛音汗已然得计,于是全军趁机西进……

        到如今,阿巴岱赛音汗那边应该已被识破,不过他久居和林,更适宜在北地活动,一定能摆脱追兵来与我等汇合于西垂,大汗不必为他担忧。而反观高日新,他此刻或以为我军要北上和林会合外喀尔喀部,集中兵力与其决战;或以为我军逃出包围圈之后,要趁机去取他所在之大宁,一举扭转乾坤……”

        图们闭上眼睛,接口道:“但他没料到本汗此番决心之大,竟要抛却故土,向西征伐。而且本汗在向西之中途,还要去土默特打个草谷,为你一报昔日之仇。”

        布日哈图在马背上深深躬身,道:“大汗之恩,臣三生难报。”

        图们一摆手:“你与本汗都是黄金家族出身,乃是血脉相连之人,说这些作甚?再说,去归化城一战既是为你与尔父报仇,也未尝不是为本汗自己出一口恶气,那就更不必说什么恩不恩的了。不过土默特主力虽出,钟金哈屯手中的力量也不容轻视,这一战仍然可能是一场苦战……”

        他忽然转头,朝背后一位略显瘦弱的中年蒙古贵族一招手,那人赶忙微夹马腹上前听他吩咐。只见图们轻叹一声,对布日哈图道:“布日哈图,我等此去万里,本汗近来身体已经有些不支,或许西行之日不远矣。布延虽然不成器,这些年来也算尽力,本汗……我今日就把他托付给你了,望你能好好辅佐。”

        布日哈图吃了一惊,正要说些劝解之语,谁知道图们坚定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开口。然后图们又对自己这位长子布延台吉道:“布延,你听着,等你将来继位,布日哈图就为你执掌白纛,明白吗?”

        此言一出,不仅布延台吉吃了一惊,连布日哈图本人也是大惊失色,连忙抢先道:“大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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