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4章 正国本(圆九)说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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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妃总觉得有些不妥,甚至表现得有些焦躁起来,虽然明知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道:“皇上,恕臣妾放肆,如今有皇上在,高阁老或许并无不轨之心,但他这份忠诚能否延续至……延续至太子身上?”

        朱翊钧没有开口,郑妃干脆继续道:“经此一事,臣妾已经知道常洵必然无缘大宝,按理说实在没有必要继续牵涉至此,但兹事体大……”

        这确实不是一般人敢说的话,因为这话的潜台词无疑是说“皇上您活不过高阁老”,正常人听了这种话都难免生气,何况是皇帝?

        不过朱翊钧虽然的确不高兴听到这样的话,但他早已被高务实影响到十分现实主义了,自然知道这种前景是大概率事件,因此虽然皱眉,却不否定,更没有炸毛。

        他淡淡地道:“若将来真有那一日,务实还没打算去南疆而朕就先走一步了,那朕就让常灏尊务实为亚父。”

        “皇上!”郑妃大吃一惊:“此事万万不可,如果真是这样,天下就再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那你想要朕如何?杀了他,然后背负擅杀功臣之恶名,同时再让半壁江山陷入战火烽烟?”朱翊钧冷冷地道:“朕这二十多年苦心孤诣,好不容易才让天下人都承认大明中兴之伟业成于朕手,结果朕却又亲手将之摧毁?”

        郑妃大急,道:“皇上,话不是这样说的,中兴之名固然重要,但岂能重于祖宗基业?”

        “所以你以为当前最要紧的事是什么?”朱翊钧忽然抑制不住怒气,盯着她道:“朕告诉你,最要紧的是朕不能有事!朕不是世庙,朕不祈求什么长生不老天地同寿,但朕至少要活到太子成年!只要做到这一点,务实就一定会是我大明忠心不二的臣属,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郑妃默然。她知道皇帝的意思,只要将来太子继位时已经成年,那就不需要有人摄政,而大明的首辅并非真正的宰相,是不可能绕开皇帝行使大权的。没有皇帝的朱批,首辅的票拟本身毫无用处,而皇帝则甚至有权直接罢免首辅。

        诚然,高务实功冠当朝,威望甚著,按照惯例来说,即便皇帝也不能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来,否则必然激起朝中不满。可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继位不久便罢免顾命老臣这样的戏码在中国已经上演了无数次,再多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见怪不怪罢了。

        郑妃忽然发现,如果真走到这一步,高务实即便返回南疆、怒而兴兵,虽然仍然会导致天倾一方,但首先他的胜算和今日一样并不大,而罪责却至少落不到今上头上。

        郑妃忽然发觉,皇上真是很在意很在意他的名声,甚至不惜为将来留下如此大的隐患……而且是把隐患留给自己的太子。

        郑妃不知道,皇帝之所以如此,其实正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受高务实的影响。

        原历史上的朱翊钧其实真的谈不上在意名声,他更重视当前的利益。然而这一世不同,高务实从小就向他灌输各种“大业”带来的伟名是如何荣耀,而这些年来偏偏又真的把一项项伟名加诸于他,使得他极其享受这种荣光。

        如今,他已经是天下人公认的大明中兴之主,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打破这一光辉形象,以至于看穿这一点的沈一贯在危难之际果断首倡“封禅泰山”。而皇帝也立刻决定同意,继而挽回了沈一贯的政治生命,甚至连高务实都必须接受沈一贯的求和。

        说到底,皇帝本已经天下至尊,所求无非就是那些。原历史上的朱翊钧被文官集团压得只能搞非暴力不合作,求名已然没有指望,当然只能求利。

        现在的朱翊钧可不是那般憋屈模样,国库充盈之下他的内帑也水涨船高。更不要说高务实还一会儿给他张罗辽南盐场,一会儿给他张罗南洋皇庄,让他根本不必考虑利益问题。

        利益得到了满足,那朱翊钧还求什么呢?自然只剩下求名。既然求名,那对于自己最大的功臣又怎么可以鸟尽弓藏?这岂不是给自己光辉的形象抹黑吗!

        高务实的实力的确越来越大,但朱翊钧通过种种迹象已经判断出来,高务实对他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反而处处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意图——既求在朝功业,也求一方基业,但就是不求那个至尊地位。

        既然如此,朱翊钧乐意满足他,因为这会更加显得自己有容人之量,绝非那种能同患难而不能同富贵的君王。

        至于将来……的确有一定的隐患,但正如之前说的,只要他能活到太子成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大明朝的制度不是摆设,大明朝的正统也不容置疑,只要太子以成年继位,高务实合新君的意则可以继续为相,不合新君的意也就只能归于南疆。

        朱翊钧相信以高务实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甚至即便高务实昏了头,最后的结果哪怕最坏——也就是新君罢相,高务实回南疆起兵,那又如何?

        一来这威胁不到大明的生死存亡,二来也影响不了他万历天子的一世英名。

        至于太子将来的名声,朕反正也管不着——皇爷爷当年能管得着先帝继位后把他的统治方式几乎颠覆吗?

        郑妃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她轻叹一声,道:“皇上既有成算,臣妾无话可说,只是……常洵既然注定无缘大宝,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眼见自己最心爱的女子终于认清现实,朱翊钧也不想再看她伤心,立刻转换了脸色,温言安慰道:“伱放心,朕虽然给不了他一个天下,但至少能给他最大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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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几天真是鼻子都擤坏了,今天终于出了大太阳,晒了太阳之后感觉好多了。话说我回想了一下,感觉好像每年春天我都要感冒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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