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愧疚不能长久（1 / 1）

外面的世界已经因为各种原因乱起来了，有起义军的暴动发起的战争，也有各方势力争权夺利的角逐。难民们被逼得四处逃荒，除了因为战争，还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

乱，给了王岩山逃回村子的机会，等他一路艰辛风尘仆仆回到村子里的时候，的时候，他的心上人已经为了保住他的声誉，一头撞死了。

唯一留给他的，就是西山下那个孤零零的坟包。

王岩山的离开，本就是为他爹这一支服的兵役，他人一走，却让占了他便宜的两个外来户将脏水泼到了王岩山的身上。

经过了王大花的以死证清白，谁也没有脸再去查证王岩山和王大花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不说王大花的那番质问让村里很多人汗颜，同时王岩山去服兵役，也算是为村里付出了代价的。

更何况，两个当事人，其中一个已经为了自证清白撞死了，难道他们还要为了两个外人，再去逼死族里另外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吗？

所以，最终这个事儿，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可是王岩山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被毁了。

他就像是失去了土壤养分的庄稼一样，干枯了。

没了生机，没了活力，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就连他吃饭的手艺木匠活，也被他给扔了。

王岩山自己不干活了，他开始在村子里吃大户，今天这家吃，明天那家吃。可谁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村里人大部分都觉着对他有愧。

好好的一个上进的年轻小伙子，因为他们的疏忽，身上背负了人命，就这么的毁了。

可是，这样的愧疚，并不能长存在村民们的心中。更何况，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在那样一个苛捐杂税猛于虎，天灾不断，战火有纷飞的年代。

所以，渐渐的，村里人都开始讨厌起了王岩山，他们已经忘了王岩山曾经是个怎样被许多小姑娘惦记的大好青年。

再加上，自从战场上回来的王岩山从不收拾自己，他的形象也从丰神俊朗，变得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赖头这个称呼也代替了王岩山这个在媒婆界响亮过好一阵子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破罐子破摔，也或许王岩山认为“老赖头”这个名字更加的适合他，王岩山就将无赖这个角色演绎的越发深入人心。

王岩山这个名字，除了老一辈的人或许还记得，大多数的人，尤其是年轻一辈，都只知道村里有个老赖头，而不知道村里曾经还有个风云人物王岩山。

后面的一些小孩子，更是都会鄙夷的喊老赖头。

有时候，村里的一些妇人教育自家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说，“你再不听话，不好好学干活，以后就跟村里的老赖头一样吃不饱饭！惹人嫌弃！”

王岩山的事情，王子文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还是前段时间老赖头快要不行的时候，拉着王村长要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哭的稀里哗啦地说他后悔了，说他在知道王大花死了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自私的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如果他没有这么做，王大花即便被她后娘磋磨，她也能安然的活着嫁人生子。

他后悔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没有强硬的带着王大花远走高飞。如果当时他够坚持，够果决，王大花拗不过他，一定会跟他走的，那样，他们在乱世里，也能找到存活的地方。

更让王岩山后悔的是，他不该去服兵役的，他更不该为了那个从没有将他当亲儿子的爹，去服什么兵役。

还什么生育之恩啊？他名义上的那个爹曾经都要打死他了，他的生恩早还了，更何况生他的是他娘，和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有何相干？

可惜，他为了对爷奶的承诺，为了了却那份稀薄的父子之情，为了可以放弃过去好带着心上人离开王家村，他脑袋被驴踢了去替了他那没什么感情的爹，服了兵役，让他永远的失去了他最在意的人。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他没有去服兵役，他的心上人，也不会孤立无援的被人逼着以死保他的清白。

所以，所有的错，都是他的错。有这样结局，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只能用这浑浑噩噩的一生，活的低贱又卑微的一生，去偿还王大花的情谊。

当时，王村长听到了王岩山这一辈子死死压在心底的心声，差点没拿着拐杖抽死王岩山。要不是看着王岩山本就进气多，出气少，否则这顿打，王岩山躲不掉的。

挨打逃过了，挨骂怎么可能少的了。

王村长破口大骂，骂王岩山是个蠢货。

明知道王大花为了王岩山的未来，以死明志，为他铺路，可他却糟践了王大花的心意。

王岩山呜呜的哭声中，夹杂着他含糊不清的心声。

他没有脸享受王大花为他挣来的“清白”，他如果像众人期待的那边，否认了他和王大花之间的情谊，甚至为了让王大花的死不白费，而娶妻生子，活的人活狗样的话，那不是让王大花的死有价值，他那才是糟践了王大花对他的一番情谊。

他放在心上的人没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他只有活的猪狗不如，活的比死了还痛苦，这才是对他的惩罚，才让他不会溺死在别的女人给的温柔乡里，而忘了他的挚爱——王大花。

说实话，听了王子文讲的关于王岩山和王大花的故事，叶宗楠的心情是有些沉重的。

说不上是同情，还是什么，就是感觉心里有些闷。

自古以来，男人为过世妻子守节的男人就很少。像王岩山这种痴情的人，更是少见。

也不能说王岩山的做法是错误的，如果像他说的那般，照着大多数人的思绪，娶妻生子，那么为他死的王大花就真的能瞑目了吗？

叶宗楠摇了摇头，这样的问题不是他一个男人要去纠结的。就像刚才王子文说的，人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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