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2 / 2）

不就是哭吗？

整天在片场里教演员如何哭得真实，或者把眼药水演得像眼泪的导演，能不会哭？

楚辛太会了。

怎么哭能打动观众？

怎么表现出坚强下的一丝脆弱？

她心中有一本经，随时能拿出来教人和自用。

只是看她想不想而已。

中止直播后，楚辛退出全息片场，准备和迦丽一起去附近新开的高星餐厅吃饭。她刚从拍摄舱里坐起来，就看见舱边的金主姐姐正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你哭了！”

“……说反了吧，你才在哭。”

楚辛往裤兜里拿出一包纸巾，给她擦眼泪。

龙的基因导致她力气远超常人，平时也没和人亲密接触的机会，这下看见女生掉泪慌了神，她力气一个没控制好，给迦丽擦眼泪的时候，擦得她脸颊都红了，楚辛只好放弃：“你自己擦一下，笨蛋。”

“我是知道你要开采访直播，但不知道你会哭，我太心疼了。”

“直播间”里的灯光很暗，光源只有一盏来自上方的灯和大窗户外的浩瀚星空，造出了房间飘浮在宇宙里的视觉效果。一开始楚辛的半张面孔掩没在阴影处，身形落寞得似被全宇宙抛弃。

迦丽伸出双手和六根爪爪（有两根要走路），将坐在拍摄舱内的楚辛紧紧抱住：“帝国不要你，我要你，我永远是楚导的小影迷！”

“……”

嗯……

楚辛被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了：“迦丽，我哭是演出来的。”

闻言，迦丽不解地看着她。

楚辛补充：“刚才直播有剧本的，全部是演的。我保证不掺一分真，哭也是假的。”

说着，她一眨眼睛，眼圈果然红透。

但在这近距离下，迦丽能清晰看见楚辛眼中的情绪底色是冷冰冰的。

她的六根爪爪僵住：

“不是难过得哭了？”

“不是，我是演给别人看的，”让朋友白心疼，楚辛有点过意不去：“不是跟你说是卖惨吗？不要相信我对公众表现出来的一面啊，走，我们去吃饭吧。”

“……等我一下。”

说完后，迦丽便松开箍住楚辛的爪爪，背过身去把上半身埋在自己肉嘟嘟的八根爪爪里。

呜，丢死人啦qaq

楚辛好说歹说，才把自闭的金主姐姐哄好。

只是在前往餐厅的路上，她越想越好笑，觉得迦丽要是在上辈子，那指定是会为快手主播情侣的分分合合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傻瓜。作为业内人士，楚辛把这些真真假假的看得太清了，是真是假骗不到她，自然觉得明明在她身边，还上这当的金主姐姐傻气可爱。

可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星际网友在观看了采访视频后，反应却和迦丽一致！

【帝国人差不多得了，一直要求楚导出来回应，把人逼崩溃了就没法跟皇室对抗了是不？】

【从《四个alpha》起她就不停承受帝国人的压力，可是观看受众上帝国人却没少看她的剧呢，一边吃粮一边虐厨子真过分。】

【好想抱抱楚辛，她这次不戴整个面具，看着好小呀，以为会是年纪很大的女士来着。】

【一看就是大美人。】

【我记得柳如影之前说漏嘴，说她看过楚导本人的样子，比她更好看，我真有点好奇有多漂亮。】

【呜呜想给楚导擦眼泪！】

精心经营出来的“真情流露”，仿佛是一场大型刻奇真人秀。

导演，是幕后工作人员。

这一场自编自导自演里，大众所看见的真实，只会是楚辛想要他们看到的。

《采访视频看了吗？我唯一的疑问是，楚辛跟皇族的关系》

【已知龙角是皇族身份象征，这概念不是我说的，是帝国官方说了很多很多年，说得我们耳朵起茧。楚辛为了筹集资金在闪拍挂上龙角粉末（最终因为化验太费时间没赶上，由兰德集团先垫着费用），她有龙角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不信的那一派声音认为，只是拥有粉末，不代表龙角真从她头上长出来的。

除非她能拿出更好的证明。

还有一派声音就更经典——

【楚导都说是假的，她现在心死了，根本不想跟皇族扯上关系了，懂吗？？？】

【抱走楚辛，我还等着她的新作品，麻烦别再折磨她了。】

【我只看到她被逼着接受采访时的苍白脸色，泛红眼眶和忍住不掉下来的眼泪。】

心疼姐姐就对了！

网络风向随时变化，掌握流向者得天下，楚辛深刻知道帝国这种庞然大物的弱点就是慢，什么事都要开会决定，下头怕担责，上头不清楚状况，不如她孤身只影闯宇宙。

每一处讨论她身份的，必然捎带上《禁宫绝恋》。

观看人次一涨再涨。

除了开头外，剧集不是免费的，后面要用星币购买观看权。

楚辛现在后台余额里的很大一部份星币，来源正是帝国。

过了会，待情况发酵得差不多，闪拍官方便放出一段视频——正是当初楚辛把粉末寄去化验所时，附送的一个视频文件，吃瓜网友点进去看，就看见了楚家的浴室。

她拍摄的时候没戴面具。

视频内便给面部做了特殊处理，扣上标志性的小丑面具，右上角附字解释除了添加面具外，一切为实拍内容。

观众看不到楚辛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切割龙角的手极稳。

刚长出来一点的龙角幼小圆润。

这也是广大网友第一次看到幼体龙角的模样。

看来楚导的年纪果然很小。

这是网友看到这一幕时的第一念头。

金属刀片切入角体，血登时流了她满手，从额角流下，一路蜿蜒到下巴尖尖，滴落在洗手盘上。

将新长出来的龙角切下来后，她将之放于一旁，双手按在洗手盘上，轻轻地喘息。

这视频经过处理，放大她的声音。

网友在观看时，楚辛沉重压抑的呼息便犹如在耳边响起。

肯定很痛。

这时，覆盖在她脸上的数据流面具仿佛受到网络波动，有了三秒的乱码闪动，露出面具底下的一双眼睛——

幽深瞳孔如渊又如狱。

它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有着冷酷坚实的内核。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结尾是一行黑底白字：

“本视频仅为证明龙角出处，请勿保存作其他用途。”

……

这锤，是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锤得帝国外交部没反应过来。

就连皇帝也不敢置信：

“她的龙角，怎么可能又长出来！？”

这时，楚家。

星网和帝国高层乱成一锅粥，楚家却是一片岁月静好，迦丽举起爪爪：“最后网络波动，面具部份乱码，是你特意弄出来的效果对不对？”

“嗯，有进步。”楚导夸奖。

“好耶！”

这视频一出，楚辛是流落在外的皇族血脉一事，几乎没有再商椎怀疑的余地了。如果再早一点发，兴许皇帝就在军派的强烈要求下，被按头捏着鼻子打怀柔牌认回她。

可是前面不承认的话说了那么多，楚辛也公开表示心冷心死，网友对皇室的观感登时降至新低。

这一回，就连帝国人也不站他们了。

【…………】

【是我未曾设想的走向，总之真的想不透内情，我猜皇室也不会公开，但这样欺负人真的很差劲，怪不得楚导的《禁宫绝恋》里把皇族拍得不把人当人，因为你们就是这样的货色。】

【一个联邦人有龙角，我觉得也不用为皇室说话了，他们挨骂是值得的。】

【以后我就支持楚导了。】

在一连串无可挑剔的公关操作下，楚辛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了。

无欲则刚，说的不仅是心态。

她在采访里，摆出自己不再想要恢复身份的态度，是谓无求。

前一个视频强忍眼泪。

后一个实锤视频里，楚辛自割龙角时手很稳，没一丝动摇，连眼泪也没掉一滴。

光卖惨，观众是会疲劳的。

美强惨，才是恒久不变的经典款。

要观众同情，又要观众崇拜。

论“又当又立”，鬼才导演才是祖师爷。

视频实锤出来后，网上原本为帝国皇族说话声音顷刻间少得几可不提，皇族变得被动无比，有人提出抹黑她，却因为顾忌她手上还有别的料而不敢出手。

特别是皇帝。

帝国高层只知道楚辛是他的女儿，不知道龙梦璃是假货的。

这时能做的，就只有屏息静气，观望她还想做什么。

楚辛还想做什么？

帝国外交部连夜开会，严防死守，等她下一招。

包括星际网友，都觉得这么大的事了，起码得说上个把月，会围绕这事做文章吧！

龙角粉末还在拍卖呢。

等了又等，等到第二天，楚辛的tk帐号终于发动态了。

将她一切社交平台帐号设为特别关注的帝国外交部第一时间点进去，颇有慷慨赴死，从容就义的气魄。

来吧，出招吧！

反正出什么招都接不下。

可出乎意料地，楚辛的动态却是：

“新作品项目立好了，有兴趣的去[万影]申请试镜。”

就好像那从未在她的人生中出现过一样，评论里有粉丝关心她的情绪状况，她也是口吻淡漠：【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龙角长出来了想卖钱就卖，很重要吗？】

言辞之漠然，仿佛在说种在阳台上的韭菜。

不用追着她问，她到底是不是皇族。

她不仅没有说过自己是，还公开表示自己不是。

楚辛这番作派下，星际网友就越肯定她是！

她这句“很重要吗？”差点把皇帝气出脑溢血。

更气人的却还在后头。

有帝国网友向她科普龙角的高贵不凡之处：【肯定重要！龙角是皇族象征，意味着独一无二的尊贵身份和优越基因，不到要饿死的地步，真的不该拿出来卖钱。】

自家国民说的在理。

一刷新，就见楚辛翻了这位网友牌子：

【你很喜欢？】

【那等我电影上映时，拿来转发抽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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