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 章(1 / 2)
田庄的第一场火是在傍晚烧起来的,田本元到村西头的场院去转了一圈,一副心事忡忡,魂不守舍的样子。
远远地看见大麻花杨秀玲挎着篓子来了,看样子是来场院拿烧草做晚饭的。
杨秀玲蜂腰肥臀,走起路来扭腰摆屁股,一拧一拧地,像是要拧成一股麻花。
因此就有了一个外号——大麻花。
大麻花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了响声;尤其是遇到男人,那些花心的男人,见到她更是来了兴奋劲。
田本元本来是一逮着机会就想跟大麻花靠近说些挑逗的话,从中得到一种满足,有时更是为了发出试探性的信号。
今天,田本元却远远地避开了,绕了一个弯回到街上,在街上走动着观察着场院里的动静。
一缕烟雾从场院的一角升起来。
田本元看得很清楚,他若无其事地回家;心却在嘣嘣地跳,像刚关进笼子的野鸡四处乱撞。
“不好啦——,起火啦——,快来救火啊——!”大麻花杨秀玲惊恐万状,边跑边喊。
人们听到喊声,纷纷拿着水桶盆铁锨,涌到街上。
一看西边有烟火,一齐向村西场院跑去,边跑边喊,一刹时半条街沸腾起来。
黑牡丹经过幼儿园门前,孩子们都放学了。
老师姜志华收拾好孩子们的玩具,整理好桌子凳子,看看一切都妥当了,关好窗户,锁上门。
锁院门时,黑牡丹站下来跟她打招呼。
姜志华在娘家时当民办教师,嫁到田庄村里就安排在幼儿园教小孩子。
大人都下地干活,这些不到上学年龄的孩子,没人管,就送到幼儿园。
不图别的,就是为了有人看孩子。
姜志华的文化水平自然也就不同于一般的幼儿老师,姜老师会美术,而且懂音乐,上音乐时会用风琴教学生唱歌。
当时在农村会吹笛子,拉胡琴的人不少,能用这种像踩缝纫机一样的风琴的人不太多。
姜老师到了幼儿园后,用风琴带着孩子们唱《我爱北京天安门》那琴声传遍了大半个田庄,人们就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姜老师。
黑牡丹家隔着幼儿园不远,黑牡丹从幼儿园门前走,总会一直往里瞅。
看到姜老师就亲切地打个招呼,跟姜老师打个招呼,黑牡丹心里就高兴。
只要是姜老师有空,黑牡丹就会站下来跟姜老师聊会儿。
这次两人又在幼儿园门前站下了,没说几句,就听到大麻花鬼哭狼嚎地喊声,接着村西半条街就有人纷纷往外跑。
街西边火苗直往上窜,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不好,起火了!”姜志华惊呆了。
“是村西场院,快找家什救火。”黑牡丹就往家跑。
姜志华也往家跑。
黑牡丹急乎乎地“咣铛”一声推开街门,提起一个水桶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出街门口,又返回来。
黑牡丹站在窗外喊:“香桃,香桃,堵死耳朵眼儿啦?”
“喊什么喊!”香桃没好气地回应。
“你就死在那儿躺着吧,西场院起火啦!”
黑牡丹撂下一句硬话,提着桶就走了。
“起火了?”
香桃坐起来,仍然有点迷迷糊糊地,细细听听街上人声嘈杂。
“起火了?”
香桃觉得这种事很陌生,但是很惊人。
她坚持着下了床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顺手拿了个脸盆。
站在街上往西一看,香桃吓了一跳。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乱嚷嚷的人群,喊着、奔跑着。
老婆孩子运水,青壮年提着水桶,端着水盆冲进浓烟中往里泼水。
老远处就听到陈宗贵的大嗓门:“快,快往南面的草垛泼水。分成两拨人,一拨往东南面的草垛泼水,火苗子扑过去就坏了,连成片了。”
田嘉禾还是那样遇惊不乱,用手辅助着语气把人分成两拨,一拨救火,一拨往下风头的草垛泼水。
“带锨的,带锨的过来!挖土和泥,用泥压草垛。”田嘉禾吩咐道。
香桃这时候也顾不得不舒服了,好像这火一烧她全身都有劲了,撒腿就往西跑。
陈建华弯着腰从烟雾中钻出来,田玉清接着就把水桶递过来,陈建华接过水桶转身又钻进去。
田玉壮、田野几个同学在田贤文的带领排着队往里传递水,抽空田贤文就端着水钻进烟火中,他是一面指挥学生一面参战。
香桃端着水不一会儿也放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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