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这天陈宗贵像往日一样,吃了早饭就往村支部办公室去,远远就望见支部大院的宣传栏前围着一堆人;而且还陆陆续续有人往那里走。
“什么事?”陈宗贵心里问。
“宣传栏那边……,看什么?”
宣传栏除了贴报纸和通知外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可是人越聚越多,一定是什么新鲜事。
陈宗贵听到众人在议论什么,当陈宗贵到跟前时,议论的人立马闭了嘴。
没有发觉陈宗贵来的人还在宣传栏前小声地读。
陈宗贵默不作声地凑到宣传栏前一看是小字报,他想,怎么过时了的产物现在又出来了?
陈宗贵粗略地看一遍,一个字也没说,就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只有文书一个人在清扫卫生。
“书记看见了?”文书问。
“看见了。”
“又来那一套了,什么年代了,还干这个。”文书说
“叫行的结果,不满意,不甘心啊!”陈宗贵说。
“他妈的,什么东西!……写小字报,说我们支部黑手操纵叫行。办法都已经提前公布了,叫行也是公开的,谁出价高就是谁的。看看,还说我们黑手操作。”
田本元一进门谁也没打招呼,就直接嚷嚷起来,看样子真是气极了。
田本元正在气呼呼地嚷嚷着,王淑芬从外面进来就说“是谁在宣传栏上贴小字报,纯粹是污蔑。”
田本元接着说:“我一看见就生气了,真是刁民。如果真有意见到支部来当面提,咱给解释。还搞wg那一套,……他妈的狗腚贴门神——没门儿。现在就去撕了它。”说着田本元就往外走。
“本元,大清早,睡了一宿还有这么大的火气。我在外面就听见你的大嗓门了!”田嘉禾进来了。
“小字报,宣传栏上贴了小字报。我要去撕了,我要去撕了,叫他妈的写!”
“啊呀,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一张小字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张小字报吗?让他骂,让他贴;你别理。你让他贴,你不理;他就没劲啦!再说,咱做正了;就不怕他写小字报。如果咱做得不正,你怕他写小字报也不行。表哥,你说呢?”
田嘉禾看着陈宗贵问。
“嘉禾说得对,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一人难服百人心,这么大个村子,什么人都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陈宗贵说着,笑了笑。
“本元,讲个故事听。”
田嘉禾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讲起了故事来——
一个秀才,跟一户人家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对方五个儿子,一个个生的得高大威猛,力大无穷。街坊邻居说他家是一门五虎,街上没人敢惹。秀才家惹了,这家老爹带着五个儿子堵上门来兴师问罪。秀才娘子一看六条大汉气势汹汹地来了。一个妇道人家,丈夫又是文弱书生,一儿一女年纪尚小。吓得赶紧要去关门,秀才制止了。叫来小女儿,俯在小女儿耳朵上说了几句,小女儿点点头就跑着出去开门。
小女儿对着六条大汉说:“你们气势汹汹地跑来干什么?”
“让你家大人出来说说。”
“家父说了,有什么事先告诉我,我可以做主。”
“小孩子家能做主吗?快叫大人出来。”
“不告诉我,就不能就见家父。”
“先教训了你爹再说!”
“哦,是来打架的,要打架也得有个样子,就你们这些冒失鬼能打架吗?你们回去做好准备,明天再来!”
“今天揍了再说!”
说着六个人就要往里冲。
女孩镇静地说:“慢,看样子你们是虚张声势。”
“谁虚张声势,怕个穷秀才不成!”
“不是虚张声势,为什么不敢明天再来?今天家父有要事,要打架先过我这关。”
“一个女孩子家……看样子你爹是怕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们明天再来!”
第二天,这六条壮汉果然来了,只见秀才家门前摆着着两张小桌在院门前,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在读书。
两张桌子挡在门前,六条汉子没法进去了。
于是在大街上喊,两个孩子正在朗朗读书,让六条凶汉喊破天也不理。
时候差不多了,秀才从家里出来出来就叫孩子诵读,不跟六条凶汉搭话。
街上的人越聚越多。
开始是来看热闹,后来就议论起来。
议论着议论着就有人不平,慢慢地有人开腔了:有指责的,有指桑骂槐的。
六条大汉,本来就败劲了,看看惹起众怒了,悄悄地溜回家,气势汹汹去了,狼狈不堪地回来。
“我知道四哥的意思了,你那句话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田本元也不生气了。
“是啊,咱支部的人包括咱家属,都不管不问,就当作没有这回事,最后他就败劲啦。”
“不管,今晚再贴呢?”王淑芬还是沉不住气。
“今晚再贴是可能的,明天咱还不管;你就让他贴,咱就是不理,迟早他就没劲贴了。他会觉着没意思的,表哥你说呢?”
田嘉禾问陈宗贵。
“嘉禾说的有道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嘉禾,你处理这样的事很懂行啊!哈哈……”
田嘉禾听了陈宗贵的话,也笑了。
大家不明白田嘉禾笑什么。
大家达成共识:置之不理。
也正如他们所议论的,小字报连续贴了三个晚上。
支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事情在村中的反响也就悄悄平息了。第三天,管区书记王启亮来了。
他直接找到田嘉禾、陈宗贵、田本元,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田庄有村民写检举信给党委,检举支部承包果园叫行时幕后操作,作法不公开、不公平、不公正。
田嘉禾问:“王书记,你这次是党委派来的。我是支部书记,所以一切事我先担着。你说吧,党委要怎么处理?”
“你看看,你看看,还没说上三句话,你就发火啦。党委没有指责你们,也相信你们;但是,有人举报,党委总得做出点表示吧?不能太官僚吧?”王启亮解释说。
“党委总得有要求吧,不然你来干什么?”
田嘉禾反问王启亮。
“要求当然是有了;但是,我看你有情绪。这就不对了,要理解,理解万岁啊!”王启亮说
“理解?写黑信告我状,我能理解?我知道谁我还要去操他八辈祖宗呢!”
田嘉禾语气很冲,可是表情上没有透露出愤怒来。
“老叔,你这脾气得改;看看宗贵表叔,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骂过娘。”
“你宗贵表叔,他真是干书记的材料,是我师傅。当然,我不想跟他学做官,我想跟他学做人。”
田嘉禾的话亦真亦假,让人琢磨不透。
陈宗贵笑笑没有说话。
王启亮接着说:“言归正传,前面怎么叫行的事儿我不问了,我相信一定是公开的、公正的;不会有幕后操作这一说,我在书记面前当时就打了保票。不过,前面的做法,你们还是简单地写写,我好回去交差。”
“这事就这么完了?”田嘉禾做出如释重负的姿态。
“哈哈,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吧?”王启亮笑了。
“哪还要怎么样?”田嘉禾又有惊觉。
“既然部分群众有意见,好,咱就堵住他们的嘴。重新叫行,你重新叫行,那些人还是叫不到。这他们就没有话可说了,谁要再瞎叨叨;咱就聋汉杀猪——不停他‘吱吱’啦。”
田嘉禾一听王启亮说重新叫行,立马表示反对:“不行,我不同意。我们是公开叫行,我连押金都收了。”
“公开不公开咱就不必说了,押金的事悉数退还就行了吗。”王启亮说。
“说得容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田嘉禾一脸无奈的表情。忽然面带微笑,开玩笑地说:“反正叫行是本元主持的,本元你看着办吧。”
田本元也不认真地说:“好,党委和支部都信任我,我就说了算啦。叫行有效,谁不同意;倒霉!”
几个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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