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二章 备战(五)(1 / 2)
当然,康提王朝对此肯定是有意见的。
不过,在驻军和舰队环绕的状态下,他们的意见顶个屁。
最多也就是两边商量了一下,灰衣派不能去山区、那边的种姓派也不再干涉低地区的事。
私下里,会悄悄找英国人,又忘了赶走生姜请来辣椒的教训。
但英国人现在没工夫在锡兰费力不说,也压根不想招惹大顺。
本来大顺就和法国不清不楚的,这时候没事找事,再去招惹大顺,那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权哲身看到的是汉化,或者说是某种程度上狭义的汉化。
这种狭义的汉化的根源,是大顺控制区总共大约四五十万僧伽罗人,一下子塞进去大约二十万汉人。
更广义的汉化,其实是近代化、世俗化。
也就是刘钰所说的“普遍的修饰成民族的”。
世俗化,是近代化的前提;打破种姓制度,就是近代化。
狭义的汉化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教育、人口、经济优势等等。
广义的汉化,是狭义汉化的基础。
因为,世界是往前走的,不是往后退的,要为将来的近代化的汉人国家打基础,而不是往后退着让一群旧统治阶级去读经书。
只要能做近代化、现代化的标杆,那么那些近代化、现代化的普遍性的东西,就是民族的。
灰衣派的宗教改革在这里成功的原因,就是大顺本身是反本地统治阶级的、而这里的低种姓人口既多又掌控了经济基础。
更为现实粗暴的原因,则是不管是葡萄牙人还是荷兰人,终究还需要高种姓群体,为他们提供粮食和劳动力、服役。
而对大顺来说……天朝不缺会种地且愿意种地的人。
天朝也不需要靠一群高种姓锡兰人,才能种地,天朝种地的水平,不知道比这些高维种姓高到哪里去了。
况且,这种地方,刘钰逆练的一些教导,让刘钰确信,彻底吞并锡兰,意味着锡兰民族主义的觉醒;而直接割裂,甚至搞灰衣派和种姓派这样的宗教冲突,才是大顺可以永久占据西南地区的基础。
甚至,他是非常乐于让世俗派和种姓派的矛盾加剧的。
因为,矛盾越加剧,正统的种姓派,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统性,会更加“传统”,绝不会自我改革、放开种姓限制。
大顺又不想在锡兰山区种茶叶,放着好地方不要,去山区干啥?
故而,大顺的政策,就是将为数不多的高种姓村社,保持原样;而大量的土地,则分给了低种姓人群,并且打散他们的种姓,取消他们的世代职业限制。
唯一还有职业限制的,就是他们不许服兵役,也不需要服兵役。而是转为缴纳土地税,代替服兵役。
大顺不需要土兵,因为不缺人。
所以,从政治、政权的角度来看,锡兰的西南地区,实际上汉化的已经非常成功。
府兵服兵役,国家给予土地,府兵有服兵役的义务。
被打散的、事实上已经取消了种姓限制的小农,缴纳赋税。
大量的工商业从业者,以雇工而非劳役的形式,充斥着种植园、采珠船。
村子编户籍,设里长、粮长。
除国有土地外,授予的土地,由各家赎买,赎买之后获得土地所有权,可以买卖、交易、允许兼并。
都督府每年会征发农业人口,进行水利建设,但会错开农忙时节——因为土地比较充裕,农村并未出现严重的贫富分化,所以征收募役钱,雇人劳作,反而是不合适的,甚至可以说是刻舟求剑的。
低地地区,普遍使用大顺纸币。
城市学堂,全部以汉语教学。
推行的第一部法令,是禁止同姓血亲婚,和跨种姓婚姻合法。
出家人实行严格的度牒制度,不经礼政府下属机构审核,一律不准出家。僧团领袖不经都护府上报礼政府批准,一律不得传承。
终究,这里是大顺的锡兰都督府辖地,是锡兰军镇。
而不是大顺印度公司,或者大顺锡兰公司。
大顺的商业资本,在这里,占据经济优势。
但是,他们依旧没有与其小范围经济优势相对应的政治优势。
所以大顺的商业资本,不得不服从于大顺官僚集团的意志,以“消化”锡兰西南部作为前进基地为主,而不是以“最大限度地攫取利润”为主。
这二者的区别,在于如果选择最大限度地攫取利润,那么,维持种姓制度、维持种姓劳役、引入泰米尔人作为奴隶,才是利润最大化的优先选择。
甚至,往锡兰运汉人,根本就是违背商业资本利益的。
然而,以刘钰为首的一部分官僚集团的意志,并非如此。
而且,显然,大顺的商业资产阶级,想要获得统治地位、成为统治阶级,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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