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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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进了定位科就直接参加值夜班,工作是刘朝阳分配的,“你妈x的,值班就是在固定时间段内巡检仪器填写日志,发现故障立刻给我打手机,你妈x的别私自上报,你妈x的也别动手等着我来处理。你妈x的五日报、十日报、半月报、月报、年报什么的都由我负责,你妈x的还有评比资料。”一旁的乌科在看喜欢的军事网页,体态安详,貌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刘朝阳说:“你妈x的,你以前是一把好手,毕竟离开定位科很多年了,我又不断地自修,你妈x的现在你不行了,不如我了。你妈x的先学习后实习,等你熟练了再参与其它的工作。”一个月以后,杨光觉得可以参与塌陷波形分析的工作,就对刘朝阳说:“刘哥,我想试试我值班当天的波形分析。”“你妈x的不急,先在模拟机器上分析辨认波形,你妈x的,你生成的数据不入数据库。”

在互联网时代,台站联网,数据实时传送。塌陷波形分析早已脱离单台数据向省局汇总的模式,古家局塌陷定位数据中心可以选取全国任何台站数据进行人机交互分析,塌陷参数上网发布的速度非常快,不论是在精度上还是在及时性上,互联网具有绝对的优势。但是,单台波形的数据在塌陷目录编制中还被纳入,目录编辑者要选择优质的数据来使用,距离陷中较近台站的数据往往是首选的数据,这项工作省级台网、国级台网足可以胜任。关键是原架构处室的人,总得分配一个工作干。

因为台站人员鉴别波形的水平参差不齐,造成精度数据的离散度很大,目录编辑者去粗取精的工作量是巨大的。老一辈从业者可以忍受这种工作中的单调与繁琐,年轻人不想劳神。想了一个好办法,把塌陷的定位标准数据发布到指定的网页上,由台站取回,用标准数据反演自己台站的波形相位,从而产生单台的数据,再回传到指定的位置。目录编辑人的编目工作成了简单的复制粘贴,还给这个方法造了一个名词叫“匹配”。而且强调,台站必须“匹配”上,否则在评比中扣分。塌陷陷中到台站仪器探头之间的路径,因为陷波传输介质的差异,波形不会成为理论的模样,分析误差无法避免。“匹配”是抛弃实际而彻底理论化,目的只有一个——省事。杨光发觉现在的工作与以前的工作方式不同,自己还真得需要学习,学习如何“匹配”,总觉得“匹配”怪怪的。

以往,按照定位科值班惯例,今天处理昨天的数据,第二天的早晨8点钟准时下班。现在变了,刘朝阳经常下班了还不走,因为夜里发生了塌陷,他要“匹配”这个塌陷。杨光说:“没有规定今天的数据必须在今天上传,今天‘匹配’昨天的塌陷,两不耽误,对交接班有利。”“你妈x的说啥呢?这来塌陷了能走吗?工作要及时,你妈x的懂不懂?”“刘哥,就是一种内心的情结罢了。”“你妈x的,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妈x的以后都不用你分析了,你妈x的8点钟你准时下班。”杨光没有吭声,反正现在,我当班发生的塌陷都留给下一个接班的人来处理,乐得落一个清闲。汪台病愈后参加值班,刘朝阳对他说:“你妈x的汪台,波形分析你也别做了。”不久,乌科的数据处理权也被剥夺,都成了刘朝阳一个人的工作。

亢亥市与角亥市接壤地区发生一个塌陷群,角亥市市区陷感强烈,很多市民逃出楼房,张皇失措,仿佛世界末日抵近。角亥市塌陷台和角亥市塌陷局的值班电话不断,打进的电话太密集,造成值班室的电话只能接听不能打出。就是这样,多数市民还是拨不通电话,就不停地拨,不拨通这个电话是绝不罢休。塌陷发生的时刻,市局人员已经下班,这个星期是市局的冯局值班,他使用固话转移功能在自家床上值夜班,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冯局的手机。已经深夜0点了,手机还是响个不停,吵得妻子和孩子无法休息,冯局连夜步行去市局指挥中心,一夜无眠。

冯局说服柳局,要把角亥台和市局的值班电话合二为一,都由角亥台的值班员来接听。柳局找到甄台:“把市局的来电转移到你台,反正台站24小时不离人。”甄台心里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面又不好拒绝,对柳局说:“定位科的工作都是省局观测处明文规定的,柳局提出的办法情有可原,定位科毕竟是三个人,他们要是拒绝,柳局,我也不好强迫他们接受。”“甄台,你不说话总可以吧?”甄台无奈地说:“好吧。”

柳局做东请客,甄台借故临时出差不能到场,市局的柳局、冯局、李局、陈科宴请角亥台的乌科和刘朝阳。汪台病情复发住院,没有宴请杨光,冯局认为杨光软硬不吃,对陈科说:“这事啊,杨光是唯一的潜在反对者。”陈科对冯局说:“令甄台保持默许,再搞定乌刘二人,一个杨光能耐我何?”

本地区发生有感塌陷以后,市局、台站值班室电话的繁忙程度是相同的,应接不暇。平时,角亥台也经常接听市民打来的电话,报告他发现或者听说的反常现象,什么鸡上树、狗咬猫、母鸡打鸣,蛇入室。民众不区分塌陷局同塌陷台的差别,认为你局、台是一家。台站的人都客气地解释:“局、台有分工,你反应的情况归市局负责。我接受您的信息也要转给市局,市局核实的时候还是要找您的,为了提高效率请您直接拨打市局的值班电话。”合二为一以后,都成了角亥台的本职工作,市局是一个电话都没有了。

甄台问刘朝阳:“酒菜如何?”“你妈x的好,我要的酒饭店没有,冯局二话不说就去专卖店拎回三瓶。”乌科装愣充傻,“啥时候喝的酒?是吧——。”甄台说:“不是我请的,就是柳局请你和朝阳的那次,没有请杨光。”“啊——,我说的哪——,是吧——,没有喝到甄台的酒,是吧——,都明白的。”甄台对乌科、刘朝阳和杨光说:“你们是自愿的,你们的直接主管部门——省局观测处没有赋予你们相关的职责。”“你妈x的,不用摘清楚你台长的责任,你妈x的是我们的事。”甄台说:“你们三个听好了,接手容易放手难。”

市局的业务科科长陈信刚负责细节上的交接工作,他也是抱着手机在家里值夜班的成员之一,他也烦这部电话,这是他摆脱苦恼的绝佳的机会,他要极力处成此事。陈科拿出一张表格,表格上列满了对台站的具体要求。最后一项工作是:本地区发生塌陷后,角亥塌陷台要向市局有关领导做出塌陷三要素的快速上报。

塌陷仪的纸介质笔绘记录时期,角亥台承担快速上报的任务,省局对塌陷定位全靠台站的数据,这是台站的不二任务。那时候的任务是省局下达给台站的,台站同时也把数据上报给市局,对于台站来说就多打一个电话的事。数字化、网络化以后,各个台站的数据实时传送到省局定位台网中心,台网中心的人员可以择优使用任何台站的数据,快速上报变得毫无意义。观测处下发文件,十二个省属台站中只有三个台站保留快速上报的任务,角亥台终止快速上报工作已经有多年了。对于值班员来说,取消快速上报就可以整夜安眠。角亥台的计算机也接收附近几个台站的实时数据,只是作为单台资料的参考,并不打开警报。

角亥台淘汰的仪器都送给了县级塌陷台,由此市局组建了区域性的小台网,这个小台网还依靠快速上报。角亥市塌陷局下属三个台站,这些台站人员的业务水平与角亥台相比存在着差别。市局很想得到角亥台的快速上报数据,以便作为标准。老旧塌陷仪的报警器是速度报警器,供单台使用。数字塌陷仪是幅度报警器,供台网使用。幅度报警器的灵敏度高,大周期的缓慢幅度变化,只要达到阚值就报警,只存在虚报没有漏报。台网中心的人员实施双人4小时值班制,台站只有一个人实施24小时值班制。塌陷发生的时刻是随机的,它不管你值班员是否在休息,快速上报意味着随时工作。省局观测处的宋处原是维修处的人,早年常跑台站做维护工作,他精通仪器。杨光与他熟悉,就给宋处去了一个电话,宋处明确回复:“市局转给你们的任务与省局无关,在不耽误正常工作的前提下,你们自便。”

乌科看过表格没有说话就递给了刘朝阳,刘朝阳说:“你妈x的,没说的,就从下个月开始吧。”杨光看过表格后,对陈科说:“陈科是老台站,就是本台站出去的人,对于最后一项工作是了解的。我看暂时不与市局发生关联,我们三个人自己先实战半年再说吧。”刘朝阳说:“你妈x的,就从下个月开始。”跟混人只能说混话,杨光呛他:“愿意干你自己干!我不干!”刘朝阳愣了一下,大声道:“你妈x的,就试运行一个月。”杨光对陈科说:“给我多少报酬?”“柳局已经表态,答应适当地给予报酬。”杨光说:“陈科,我想知道确切的数字。”刘朝阳说:“你妈x的,让柳局请我们喝几顿好酒就行了,你妈x的是柳局的酒。”

运行半个月以后,刘朝阳说:“你妈x的,一天晚上警报响四次,根本没有塌陷,你妈x的都是谎报。”杨光值班根本就没有启动报警软件。乌科本来就失眠,规定8点接班,夏季,5点钟他就到了,打电话叫醒杨光开大门,被杨光警告:“以后7点前,别打电话叫醒我,睡不着觉爬山坡打土洞去。”乌科说:“这大风啊,降温啊,都报警,都不是塌陷,是吧——,都明白的。”乌、刘二人后悔了,但是他们已经喝过好酒做过承诺。

杨光不干,“我个人一个月拿一千元,上打租,先给钱后干活,欠钱我就停止工作。”一夜不睡就不睡,过去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能拿到一千元钱就认了。乌科说:“一千元啊——,别要黄摊儿喽,是吧——,都明白的。”杨光是有意搞成黄摊儿,知道柳局不肯出钱。有了这笔钱,市局的人都抢着值夜班,那能轮到我们。刘朝阳说:“你妈x的一人一千太多,就总数一个月一千吧。”一年支出一万二千元,柳局也刮骨挖肉地痛,他明确表示不出这笔钱,对二人说:“这就是你们工作的一部分。”乌、刘二人才知道,答应柳局是惹火烧身。但是二人都不吭声,故意造成不是我们俩不干而是杨光不肯合作的局面。杨光说:“我只管我自己,先拿钱后干活。”因为杨光的强硬抵制,合二为一的运作,暂时停顿下来。甄台说:“这不听话的人,也有可爱的时候。”

郜局把夜班费的最低标准由十元提高到三十元,历史上,各个单位都有自己的做法,这次也一样。角子台由三十调高到八十,角辰台由二十调高到五十,省局的台网中心、分析中心由八十调高到一百二十。角亥台不择不扣地在执行郜局的标准,一个夜班三十。杨光想在三十的基础上增加,知道同乌刘二人无法沟通。杨光去找甄台,说:“甄台,关于夜班费,你看啊,省内的其它台站在郜局的基础上多少都有浮动。”甄台说:“我总不能给你涨,不给乌科和朝阳吧?”杨光说:“甄台,我的要求是全科室的。”“杨光,你没有这个权利。”

汪台去世了。

刘朝阳说:“你妈x的乌科,不然咱俩把夜班包了,你妈x的不用杨光,咱俩再向柳局要点儿。”“乌科说:“行啊,不过得你去啊——,是吧——,都明白的。”刘朝阳对杨光说:“你妈x的,你只上白班不用上夜班了,我和乌科替你值。”杨光说:“可以,不过值班日志上值班员必须是我的亲笔签名,我可不留下一个不值班的罪证。”刘朝阳去同甄台商议,甄台答应了,次日就变了,甄台对两个人说:“你们代替杨光值夜班是绝对不行的,这可不是你们科里的私事。”刘朝阳说:“你妈x的,你出尔反尔。”杨光听后哈哈大笑,刘朝阳大声道:“笑你妈x!”

柳局觉得有失颜面,对甄台说:“作为一个台长,竟然管不了一个小小的值班员。”“柳局,不说这个了,我请你喝酒,乌科和朝阳坐陪。”在酒桌上,柳局调侃乌、刘二人,“你们对市局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啊?不是在骗吃骗喝吧?”乌科说:“柳局,我是没有问题的,是有人啊——,是吧——,您明白的。”刘朝阳说:“你妈——啊,是杨光从中作梗,不然我俩干吧。”甄台害怕得来不易的局面被乌、刘二人打破,“柳局,喝酒,哥仨敬柳局。”柳局同甄台轻轻碰杯,“恐怕甄台也在暗中横拦竖挡吧。”

钱想对甄台提出要求,“定位科拿三十元的夜班费,怎么地也得给预兆科十五元。不然,我无法平息下属的不满。”甄台问:“夜班费,是给值夜班的,你们拿钱要有正当的理由。”在这里没有讨到好处,钱想换了一种方式,“节假日值班,我们预兆科要求增加一百,一个班拿二百。”钱科的提议得到科内人员的拥护,柏松说:“应该多给点补贴,谁愿意在节日里值班?家人休假我值班,平时我休班家人上班,一起出去走走都办不到。”甄台同意了钱想的要求。杨光对乌科说:“乌科,你应该为科里争取到合理的利益,我们应该拿四百。”“啊——,让他们拿吧,就当是买药吃啊——,是吧——,都明白的。”杨光心里想:“钱想是一粒药不吃,你可是整天的药片子、药丸子、药面子、药汤子不断。”刘朝阳说:“甄台,请我们喝酒。”甄台真的请酒了,打电话通知杨光去饭店,杨光说:“我有事,去不了。”乌科喝完酒过了几天,对杨光和刘朝阳说:“这是不合理的,他拿二百我们也拿二百,是吧——,得有人去跟甄台反应,是吧——,都明白的。”刘朝阳说:“你妈x的乌科,应该你去,你妈x的是科长。”“我这人哪,就是能忍,是吧——。”杨光更不愿意去,就算去了,辩论到甄台语塞时,他横眉立目掌掴桌子,“你不服,告我去!愿意去那就去那!”真的告他,他理屈,省局逼他检讨几句了事。要是就为这句话告他,他能被免职,杨光绝不会犹豫。过了半年,甄台把预兆科的假日补贴调整为每日一百五十元。

国庆日,乌科同杨光换班,三个假日杨光值了二个班,刘朝阳值一个。节日补贴,三个人都是二百元。杨光问甄台,“我值二个班,补贴是四百。”“啊,不是按照班计算的,人人有份,我也有,今后都这样发放。”杨光觉得不对,自钱想手中要来国庆假期补贴发放表,他发现了问题,去找甄台,说:“不对呀,甄台,预兆科的钱科、周大姐、小米都拿一百五,柏松一分钱没有。”甄台说:“对啊,柏松没有值班。”“你不是说按人头发放吗?柏松也应该拿到一百五才对的,乌科没值班也拿钱了。”甄台说:“定位科的按照人头算,预兆科的按照班次算。”杨光说:“你这是耍无赖!”甄台说:“你不服,就去告。你告赢了,我就收回已经发放的补贴,我还一分钱不发了,今后都不发了。省的到了时候,我还得去张罗钱,我乐得落下一个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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