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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说:“大哥今日召集弟兄喝酒,一定是有什么事。”郭荣笑着说:“我喊你们兄弟两个,哪就是有事才喊的呀?这会儿有空,兄弟们坐在一起,一是热潮热潮,二是叙叙友情,加深印象。你们说,有何不好?”

郑恩嚷着说:“大哥发达,没有忘掉我们俩。从今往后,还会一路高升,叫、叫个鹏程万里啊!”郭荣摆着手说:“三弟休要取笑。郭荣何德何能,只是过继姑父郭元帅才有今日的地位。往后的前程,可不能全靠别人的施舍,还得我们弟兄三人同心合力,建功立业,共创锦绣前程。”

一盏茶的功夫,桌上就摆上下酒佳肴:一盘白斩鸡,一盘煮得通红的螃蟹,一盘鲜嫩的蒸羔羊,一盘糖醋黄河鲤鱼,一盆甲鱼汤,另外还有几个素菜蝶儿搭配其间。

三人一阵吃喝,随后却谈起朝廷的一些事。赵匡胤扭着头说:“我最反感那个杜重威,十足的汉奸卖国贼,身居高位,趾高气昂。如若落到我的手里,一定打他个大半死。”郑恩嚷着说:“我这是不上朝的,我若上朝,当场就给他好看的。”郭荣笑了笑,说道:“朝中的所有大臣都晓得他劣迹斑斑,就是皇上也清清楚楚。为什么皇上不杀他,还给他高的职位。这是为了江山的稳固,表明皇上的仁心宅厚,海纳百川。”

赵匡胤说:“大哥,你这么一说,兄弟茅塞顿开。”郑恩还在愤恨杜重威,郭荣已经把酒杯举到他跟前,赵匡胤笑着说:“三弟呀,不要怎么说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喝酒吃菜!”

忽报契丹新任成德军节度使麻答率领五万人马攻打中原地区,前锋已经到达邢州。郭元帅奉命阻击麻答,但他的主力必须保证京畿一带平安无事,只得抽掉郭荣率部前去阻击来犯之敌。这个麻答是个凶恶的暴徒,为了彰显自己的威名,所到之处对当地居民采用各种酷刑,其中有扣眼、拔脸皮、炭烤、断手指脚趾等。他坐的马车上竖立着好多的刑具,每个刑具上都挂着被他剁下来的手和脚,甚至还有人的五脏六腑。任何人看了都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小孩吞声。而他自己跟人谈笑风生,怡然自得,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这个恶魔不除,不晓得还要有多少无辜老百姓和正直人士遭他祸害。

事态十分严重,郭荣当即命手下人马北上迎敌,迅速起程。七月天气,十分炎热,整个天地间就像一个大蒸笼。但是,军情紧急,不管怎么说也得行军。战马大汗淋漓,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速度哪里快得起来。

走了二百里,路过莲花山,却有人马挡住去路。郑恩上前嚷道:“你们这些喽啰兵赶快给郑爷爷让开道来,要不然,将你们统统打成肉酱!”

喽啰兵见他凶恶,便退回山上,听得一通金锣响后,一彪人马从山上直奔下来。为首的一员年轻的战将,身穿银甲,威风凛凛,喝道:“哪来的狂徒?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打败了,立即给我滚蛋!”

郑恩哪里肯认怂,“呀呀”的打马上前交战,二十回合,那战将吆喝一声“着”,一枪刺中郑恩右臂,郑恩忍痛逃回阵脚。赵匡胤上去挥起蟠龙棍,十分了得。那战将跟他打了十多个回合,忽然脱离赵匡胤,叫道:“来将报名,再战不迟!”

赵匡胤说:“我乃汉军前锋都指挥使赵匡胤,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那战将说:“在下姓张名永德,如今是莲花山寨主。”“你既然有这等本事,为什么不报效朝廷?何况你自己也好建功立业呀!”那战将冷笑道:“哼,朝廷昏暗,执掌兵权的人,多是蝇营狗苟的庸碌之徒,真正英雄之人岂肯听他们驱使,空误前程。所以暂栖山寨。如若遇到明主,再投奔不迟。”

赵匡胤说:“如今我奉郭威郭元帅之命,请你下山好不好?”那战将“嗤”的一声,说道:“赵匡胤,你花言巧语,我张永德岂能轻易上你的当?耍嘴皮终究不能说明问题,你如若能赢得了我,我自然让开道来。否则,休想过得了我莲花山。”

赵匡胤高声说道:“张永德,你当我赵匡胤是个不中用的酒囊饭袋之徒么?不妨陪你玩上几十个会合。”张永德绰枪在手,说道:“请。”两人打马上来大战,一条长枪如同蟒蛇吐信,蛟龙出水,朝着对方全身的要害处雨点般地袭来,招招致命。蟠龙棍则是左拦右挡,上下翻动,将对方凌厉攻势一一化解。赵匡胤覷个空档,一棍扫了过去,实指望将对方扫落马下。哪里料到张永德原来故意卖了个破绽,诱敌深入,待那棍扫来,却突然伸出左手,顺势将棍抓住,右手举枪往赵匡胤肋窝刺来。赵匡胤暗叫不好,知是中计,便将上身轻轻一闪,避过那刺过来的枪。当张永德将要收回之时,赵匡胤突然用夹腋窝夹住枪。二人各持枪棍一端,在马上较劲,你进我退,我进你退,谁也无法脱身。这场比武,最后演化成臂力较量的拔河比赛。

赵匡胤暗想,此人功夫了得,枪法纯熟,这莲花寨竟然有这等武艺高强之人。如能收复他,大哥跟前又添一员骁将。张永德也暗自佩服对手棍法精熟,变化多端,无懈可击。他想到这里,高声说道:“赵匡胤,我们两人与其耗在这里,相持不下,难见高低,不如我们同时撒手,重来交战。怎么样?”赵匡胤说:“我正有此意。”两人同时喊“一、二”,同时松手。各自退出十丈之外。然后又各自拍马上来交战,枪来棍往,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

郭荣来到阵前,勒马站住,高声叫道:“两位都住手。”赵匡胤听了,虚劈一棍,突然勒马,跳出圈外。郭荣说道:“张永德张寨主,你如此英雄,却不投奔朝廷,报效国家,是何道理?”张永德朗朗说道:“草民想投奔的是明主,绝对不肯跟汉奸卖国贼同朝为伍。”

郭荣说道:“你是慷慨之人,应该明事理。如今郭元帅贤德仁义,爱兵如子,礼贤下士,知人善任,我希望你弃暗投明,跟随本将一同北去邢州,抗击契丹麻答,收复朝廷疆土。”

“你是什么人?”赵匡胤说道:“他是我的大哥,名叫郭荣,是郭元帅手下的大将军。被你打退的是我的三弟郑恩。张永德,你不投奔我家大哥,你还要到哪里去找到明主?”

张永德沉吟了一会,终于下马,请求郭荣收下他一同攻打再犯中原的契丹麻答。郭荣也下马,说道:“英雄请起,助我一臂之力,共讨契丹恶魔麻答!”张永德起身说道:“天气实在炎热,请到我寨子里歇息一会,再说兵士们也要把身上的大汗出一出。”郭荣当即号令全军暂且休息一下,待进餐之后,恢复精神状态再行军。

一个时辰过后,大军上路。麻答已经离开邢州城继续南下抢掠,老百姓四处逃散。郭荣高声说道:“将士们,北边已经望到凶恶的麻答人马,大家冲杀上去,给我痛下杀手,将这伙敌人赶出中原地带。”他这么一说,郑恩、赵匡胤、张永德三匹战马一齐冲杀上去,如同切菜瓜一样,契丹兵士所向披靡,狼奔豕突。

番将彭再荣、耶律狼五二人都手持狼牙棍拦截赵匡胤、郑恩、张永德三人。没战几合,“噗通”一声,耶律狼五栽落马下,呜呼哀哉!彭再荣眼见对方三员战将如同凶煞一般,吓得打马逃跑。

主帅麻答胆寒,等彭再荣来到吊桥预备吊起。他哪里料到张永德紧随彭再荣,彭再荣一愣神,就被张永德挑落撂到护城河里。麻答慌忙将吊桥吊起,他还想死守邢州城,不料,城里黑烟滚滚,嘈杂声此呼彼应。这一来,麻答慌了,冲出北城门狂奔而去。

郭荣急切喊道:“二弟、三弟,不要放过麻答这个恶贼,追杀到底!”麻答奔逃一百二十里,他扭头往后一瞅,后面竟然出现十几匹战马在追杀上来。麻答慌不择路,纵马来到悬崖,无路可走。想回头,显然有好几个凶猛战将。他只得另辟小路,沿着山坡,正要纵马下山。忽然一支箭射了过来,他躲避不及,被射中了后背,“啊哟”一声,滚下山崖,粉身碎骨。

郑恩喝彩道:“好!大哥好箭法,一箭射出去,正中麻答,麻答当即翻身落马,栽下悬崖,见阎王老爷去了。”

邢州歼灭契丹麻答人马,斩杀三员番将和一万五千番兵。郭威及时报功朝廷,刘知远封赵匡胤为邢州副指挥使,张永德为左卫将军,郑恩为内外马步军都军头,领爱州刺史。

三人感恩郭威,在郭荣的引领下,到郭府拜见郭元帅。四人走进长廊,有个美女并不避让,灼灼的两眼紧望着张永德。张永德似乎是心灵感应,也凝望着她,满头乌云覆盖,油光黑亮,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闪着光彩,估摸十七八岁的年龄。张永德走到她的跟前,此女粉红娇嫩的面颊不自然地羞涩低下了头。

郭威在卧室里睡觉,夫人柴守玉接待道:“三位将军先坐下喝茶,荣儿你陪他们谈会儿话,只是你们说话的喉咙不要怎么大。老妇身体不适,暂且进房休息。”郭荣连忙搀扶着她,柴守玉摇着手,说:“不要,我自己慢慢走。”张永德忽然说道:“伯母,你不忙走,晚生还想有件事求助于你。”柴守玉一听,望了望张永德,终于点了点头,回到原先坐的椅子上。

“啊,将军你有什么事要跟老妇说,请讲。”柴守玉抬手示意道。赵匡胤、郑恩二人对张永德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都盯着他的脸望。郭荣已经晓得张永德的意思,便说道:“母亲,请你成全莲儿的愿望,张将军定会对你母亲大人感恩不尽。”柴守玉再次审视着张永德,说道:“张将军,你的意思呢?”张永德马上站起身,跑到柴守玉跟前双腿一跪,说道:“恳求伯母成全晚生张永德与郭小姐永结秦晋之好。”柴守玉笑道:“张永德,你今年多大岁数?”“二十岁,属鼠。”柴守玉说:“莲儿属兔,小你三岁。老妇帮你跟老爷撮合,促成你和莲儿两人的愿望实现。”

郭威完全听从夫人柴守玉的意见,当即给张永德、郭莲二人完婚。新婚夫妇拜见岳父岳母,郭威、柴守玉夫妇坐在桌案两旁,喜滋滋地喝了新婚夫妇献上的果茶。

说起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实际柴守玉已经病倒一年多,由于她比较豁达,一直扛住身体。郭莲出嫁二十多天后,柴守玉终于撒手西去。郭威对她怀有深厚的感情,竟然哭得特别伤心。郭荣以亲子的身份给她摔壶,以尽孝道。

郭威刚刚安葬了柴夫人,皇宫里忽然传报,要他尽快赶赴万岁殿觐见皇上,皇上快要驾崩,有要事托付。郭威随即赶赴皇宫,刘知远临危之时,嘱咐道:“朕气息微弱,不能多说。刘承祐年幼懵懂,一切后事拜托各位爱卿了,你们可要严加防备杜重威。他是个相当危险之人,朕没有除掉他,留下遗憾,你们必须去除他这个祸根。拜托了……”他咯了一下,不曾接得住气,两眼一合,驾崩了!

五位顾命大臣,枢密使、右仆射、同平章事杨邠位居第一的太师、中书令、燕国公冯道之下,实际总揽朝廷一切,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史弘肇主管朝廷宿卫,太师兼同平章事苏逢吉协助料理朝政,检校司徒、枢密使郭威主管征伐军事,太尉、三司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章掌管天下财赋。

五人商议尽快除掉检校太尉、守太傅兼中书令、楚国公杜重威,决定让苏逢吉出面召他前来滋德殿议事,议题是有关重镇节度使对调。杜重威兴高采烈来到滋德殿,当他跨进第三道门槛,跃出五六个侍卫,将他杀死。他的首级当即被挂到午门上,尸体抛弃到集市上,市人奔走相告,肆意践踏。

不一会,侍卫直接进入杜府,诛杀杜重威的儿子杜弘璋、杜弘璨、杜弘璲,全都遗市,市人发泄,边践踏边咒骂,四具尸体体无完肤,几乎成了肉饼。最后,京兆尹王殷派人用稻草灰撒上清扫,送到野外当垃圾处理掉。

这才给刘知远发丧安葬。刘知远在世,十分喜欢长子魏王刘承训,此人很有才干,可惜天不假年,他的去世令刘知远痛不欲生。无奈只得传给次子刘承祐,刘知远实在不看好他,但是,肥水不落他人田,先紧急封他为周王,随后继位登上皇帝宝座。刘承祐时年十八岁,这家伙不学无术,奢靡贪玩,任性弄权。先皇帝丢给他的是一手的好牌,五位顾命大臣分掌军事、司法、内政、财政,相互牵制,只能相互配合料理朝政。

地方部分诸侯已经实现对调:邺城留守高行周调任天平军节度使,天平军节度使慕容彦超调任泰宁节度使,泰宁节度使符彦卿调任平卢节度使,安国节度使薛怀让调任匡国节度使,保大留后王饶升任保大节度使,镇国节度使刘词调任安国节度使,永清节度使王令温调任安远节度使,折从阮调任安国节度使。两个重镇,得力宗室出任,刘崇为河东节度使,刘信为忠武节度使。地方诸侯一些权力收归朝廷,很难割据称雄。

可惜刘承祐根本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偏偏自命不凡,做着汉武帝、唐太宗一类响当当的大帝黄粱美梦。顾命大臣们深知他是个什么货色,当然要约束着他,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刘承祐非常想赶紧触碰到那众多英雄向往的皇权,让天下芸芸众生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听命处置,但父亲却把朝中大权硬生生的分给五个托孤大臣,令他万分的不爽。在他看来,朝廷所有的意志应该全是自己的意志,怎能容许他人从中分得一杯羹呢?

刘承祐很想封耿夫人为皇后,他刚出口,杨邠一口否决道:“此议不妥,先帝不足三年,现在老早谈论此事,一点都不符合孝道啊!三年后再说吧。”

刘承祐哑口无言,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他说道:“朕要封李业为宣徽使,太后也有这个意思。”杨邠说:“皇上,你要清楚宣徽使是内务府大总管,责任可大哩,李业担当不了这个重任。”史弘肇也说道:“内务府礼仪处理不好,有伤大体,贻笑大方,不能当成儿戏。”

刘承祐提议几件事接连遭到搁浅,一个也不能实现。他气得两眼直瞪,蹦出两个字:“退朝!”

上梁不正下梁歪。刘承祐身边的宵小活跃起来了,一个个沐猴而冠。苏逢吉曾经是朝廷第一号人物,如今虽然职位不曾小,但手里实权全被瓜分掉了,心里怨恨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根本不去为国着想,惦记着的是如何先排除掉杨、史、王三人,恢复他失去的权势。供奉官孟业、翰林茶酒使郭允明、内客省使阎晋卿、枢密都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赞、权开封尹刘铢等都是奸佞之徒。澶州节度使李洪义、武德使李业两个国舅成天簇拥着刘承祐,一心想做上朝廷大官。

刘承祐传旨建筑皇家花园以及豪华画苑,杨邠上奏道:“方今乱世,不宜兴办此类建筑,应该强国固本为要。”史弘肇讥诮说:“皇上,你要晓得朝廷必须有钱有物,兵甲完备,才得强盛起来。国家强盛起来了,这才能花钱搞建筑,但也要量力而行啊。”王章也说道:“皇家花园和豪华画苑这些建筑放在太平年代建筑,无可非议。如今劳民伤财,实在不能奢靡。”

刘承祐恼羞成怒道:“这事办了以后,千万不要因此再说东道西。”杨邠马上就说:“只要皇上不说东道西,就可以了,其他还有我在呢。”王章说:“我这一辈子跟算盘打交道,深知哪些事是与朝廷有益的。皇上只知税收不能加重,那朝廷要办事钱从何处取?”刘承祐鼓着腮,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史弘肇却又说道:“今日就谈这些事,其他不要再议,该要退朝了。”

河中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守太傅、鲁国公李守贞上朝见皇上无能,而朝廷主要大臣都痛恨卖国贼,再想到他自己作奸犯科,曾经投奔过契丹人,为虎作伥,联想到杜重威悲惨下场,不寒而栗。回去后不久,铁了心反叛朝廷,割据陕西扯旗造反,攻破潼关,自称秦王。永兴节度使赵思绾、凤翔节度使王景崇先后跟着起兵反叛,归附李守贞。三镇叛乱如同炸雷一样震动着大汉王朝。刘承祐在顾命大臣的支持下,派保义军节度使白文珂、镇宁节度使郭从义、昭义节度使常思等人前去征伐。

李守贞退守河中城,闭门不战,优哉游哉。白文珂、郭从义、常思等人围城,从春天一直围到夏天,始终无法攻破河中城。攻守双方因胶着状态进入相持阶段。

这真是:胡乱作为生乱局,奸佞趁机谋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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