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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荣听后,微微一笑,说道:“历朝陋习,当士兵的,几乎成了终身制,只求息事宁人,不想再督查挑选,唯恐伤害人情,老弱跟青壮相混,勇敢跟怯懦并存,这种军队如何能打硬仗?高平之战,不少士兵和将领不听指挥,临阵逃跑,如果不是朕亲冒矢林,加之有一批忠勇战将奋勇苦战,才挽回败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我大周北有契丹、北汉,南有唐、楚、蜀、闽,无不虎视眈眈,我们如若没有强悍的军队,还能在中原大地站稳脚根吗?国土就必然一天天的式微下去,外邦人也就会来到中原河流里饮马。”

郭荣把反对整军的意见坚决顶了回去,宣布窦贞固、苏禹珪二人致仕,赠窦贞固沂国公,苏禹珪莒国公。他愤愤地对大臣们说:“大凡军队只求精而不求多,如今用一百个辛勤劳作的农夫也不一定能供养得起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能榨取百姓的血汗,去养活这批烂死无用的士兵呢?况且勇健懦弱不加区分,拿什么去激励士众,打起恶仗来又怎么能克敌制胜呢?”

他仍督促赵匡胤加紧整顿,不得徇任何私情,留下一个不顶用的士兵在军中。经过两个多月的整顿和挑选,其中最好的兵员组成殿前诸班。郭荣诏令张永德为殿前都指挥使,赵匡胤为殿前都虞侯。其余骑兵、步兵各军,分别命令将帅挑选士兵。宫廷内外军列全是精干强壮的士兵,五代以来没有比得过的,此后征伐四方,所到之处频传捷报,这是整顿军队,挑选兵员起到了明显的功效。

郭荣没有满足于此,考虑如何对军队加以训练,使战斗力得到进一步提高。想来想去,还是让身经百战、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将军魏王符彦卿来主持练兵,但又觉得符彦卿毕竟年龄太大,恐难以承担这个繁重的任务。如若调其他将领,他们又有各自的任务,还要镇守一方,一时想不出合适的人来。郭荣为难了几天,猛然想起一个人,“非此人不可。”

主意已定,当即传旨召赵匡胤进宫议事。不一时,赵匡胤来到,参见已毕,赐座上茶。郭荣说:“近几个月来,因御弟忙于整顿禁军,未能跟御弟畅叙,不知进来家里情况如何?伯父母身体可好,平日做些什么?”赵匡胤说:“托陛下洪福,家里一切都好,家父赋闲在家,平日无事,唯有逗孙儿德昭和骑马射箭、练练拳脚活动筋骨而已。”

郭荣说:“伯父年纪刚达五十,还不算太老,难道他没有出山为国效力之志?”赵匡胤答道:“家父早年被刘承祐免职,已经是平民百姓,我朝建立以后,不曾奉上万岁的召唤,怎么敢胡乱上奏要求担任官职呢?”

郭荣哈哈大笑道:“当年先帝不肯任用伯父,所造成的误会正是在这里。先帝并不知道伯父已被刘承祐免职,登基以后,见报送的禁军将领名单里,没有伯父的名字,便以为伯父留恋旧朝,弃官归隐。而伯父呢,以为自己成了贫民百姓,又不曾看到诏书征用自己,也就不敢上奏求官。嗯啦,朕今天要来解除这个误会了。”

赵匡胤吃惊地说:“难道陛下有使用臣父之意吗?”郭荣说:“正是。伯父久经沙场,百战老将,军事经验丰富,乃国家之宝,怎能闲置不用?目前整军结束,上军仍需加强训练,朕打算任用魏王符彦卿和伯父二人承担军事训练任务。为此,特召御弟前来,望御弟先在伯父面前加以解释,叙说朕渴望相请之意。一两天里,朕就下诏,万望伯父能够接受任命。”赵匡胤随即拱手说:“遵旨。”郭荣便留赵匡胤在宫里就宴。傍晚,赵匡胤才辞驾回家,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果然,隔了两天,圣旨下来,任命符彦卿兼任禁军训练都指挥使,赵弘殷为副都指挥使。赵弘殷拜受了诏书,穿上了官服,入朝谢恩,从此,在家闲居六年的赵弘殷又开始为国效力了。自此以后,每天栉风沐雨,到校场操练兵马。郭荣有时还让赵匡胤随从,一同到校场观看,以鼓舞士气。

广雍被赵匡胤推荐给河阳节度使白重赞做掌书记,一直无所事事,成天跟随着赵匡义在洛阳逛游。广雍自己没什么本事,文不像个秀才,武不像个兵,但他耍嘴皮子混世却是拿手好戏。虽然比赵匡义年长四岁,但广雍心甘情愿雌伏于他,人家文化水平比自己高很多,而且噱头远远超过自己,更主要的是他哥哥赵匡胤身居高位,并且是冉冉升起的太阳,真的如同赵匡义老弟所说的“香猪”。广雍内心里决心追随赵匡义到底!人家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叫个无条件服从,并且还要努力做得出色些。赵匡义跟河南府推官高锡相熟,广雍便跟随赵匡义到了他那里作客。赵匡义说:“高推官,我向你介绍一下,他是河阳节度掌书记广雍。”高锡马上抓住广雍的手握了握,说道:“广书记,欢迎你和赵老弟光临河南府。看茶!”说着便殷勤地给两位客人沏茶。

广雍大声夸赞说:“唉哟,这茶喷香的,味道很不错的嘛。”高锡说:“你们喜欢的嘛,我橱子里有好多的这种茶叶,给你们每人一大盒子。”广雍说:“唉呀,真不好意思,我们俩是到你这里交游的,哪是到你这里拿礼品的。”赵匡义说:“广书记,你也别要客气,既然高推官这么大气,你就笑纳。以后,咱们三个相互关顾,这也就算是达到咱们交游的宗旨。你们说,是不是呀?”说罢,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广雍说:“嗯啦,还是出来交游的好呀。好在我们在西京做事,如若在东京,可要把人累死了,一条从早到晚不得闲。新皇上比老皇上烦人,什么事都得要做起来,还要做得好,不做,他就说你渎职。”

赵匡义说:“皇上他什么事都要管,而且管得很严格,如若发现哪个环节出了事,他是紧追不放的,有的人收不住手出了大豁子,就丢落职位,甚至脑袋瓜搬家。”广雍跟着说:“他皇上这么事必躬亲,下口的人哪个都不得安稳。一天从早到晚没个闲时,但有的人却一点都不要操心,反正皇上都做了去。唉,我听说高推官文笔很好,你给皇上呈上奏书,劝他处理政事要张弛有度。”“对对,高兄,你是忠于皇上的,既然文笔好,就写本奏书,再说这也是为他皇上身体着想,不能操劳过度。”赵匡义怂恿地说。

高锡见两人夸赞他,说道:“唉,他这个皇上事必躬亲,独掌一切,不是我说,有点不在路数。为他皇上身体健康,这本奏书我是会呈送的。”过了两天,他真的就把一封奏书呈了上去,奏书上说:“天下四海之广大,日常政务之繁多,即使是唐尧、虞舜也不能独自治理,必定要选择贤人来任用他们。如今陛下全部亲自处理,但天下人并不认为陛下聪明智慧足以兼负百官的重任,却都说陛下狭隘多疑,全不相信朝廷群臣啊!不如选择能够知人善任、公正无私的人作为宰相,能够爱护百姓、善理诉讼的人作为州守县令,委派能够增加财富、丰衣足食人掌管金银粮食,委派能够推究实情、遵守法制的人掌管刑法监狱,那么陛下只须在朝廷垂衣拱手,根据他们的功过而进行赏罚,天下何愁不能太平!何必降低国君的尊严而代替臣子的职责,枉屈高贵的地位亲理低贱的事务,不是丢失为政的根本了吗!”

郭荣看了这封奏书之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这个高推官忠心可表,精神可嘉,不过却是迂腐书呆子一个,不谙实际形势。近几十年来的几个朝代,接连迅速倾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治腐败。大小官员养成了一种安于现状、苟且偷安、懒散拖拉的恶习,如若不加以改变,政治就不能革新,累积下去,就足以使朝廷倾覆。所以朕才事事勤政亲躬,为百官做个榜样,以此促使百官改掉懒散拖拉恶习,不敢玩忽职守罢了。”

他虽然没把这封奏书放在心上,该要管的还要一管到底,但也接受了高锡的另一个意见,把文职官员作了一番调整。郭荣诏令翰林学士、门下和中书两省官员荐举县令、录事参军人选。授官之日,同时记下荐举人的姓名,倘若被荐人贪婪污秽败坏公务,荐举人一并连同坐罪。

滋德殿里,郭荣跟范质、景范、王溥和魏仁浦四位大臣谈论政事。王溥说道:“陛下,你这回大刀阔斧地进行调整和改革,使我们大周出现焕然一新的气象。您既提拔一批年轻力壮、精明能干的文武官员,又训练出一支精锐而有战斗力的军队,国家也日渐富足,欣欣向荣。”

景范说道:“陛下,征伐北汉刘崇,要不是泽州刺史李彦崇擅自离开野猪岭,我们大周能一鼓作气拿下幽云十六州。这个李彦崇还给他做个率府副率,我们说,李彦崇他犯的罪大了,应该砍他的头!”

魏仁浦说道:“可惜当时不曾晓得是他把刘崇放走的,加上樊爱能逃跑在先,基于这两个原因,要不然,肯定会把他的头砍下来示众。但我们大周境内现在需要肃清匪患,这是迫在眉睫的事务,因为土匪骚扰百姓,致使百姓不能安心搞好农业生产。”

范质说道:“先帝在世时曾树立一个剿匪的典范。这个典范是建雄节度使王晏。王晏有抵抗北汉军队的功劳,他的故乡在山东滕县,先帝调他任武宁节度使。王晏年轻时曾经做过强盗,到达镇所,召集所有旧日同党,赠送金钱绢帛、鞍子马匹,对他们说:‘我们家乡素来以强盗多出名,从前多和诸位都曾经干过,料想后来的强盗没有能胜过诸位的。诸位替我告诉其他强盗,让他们不要再干,再干的人我必定灭他的家族。’于是全境强盗绝迹。徐州人请求朝廷给王晏树立衣锦碑,现在经皇上同意,王晏的衣锦碑已经立起来了。”

郭荣对他们四位大臣说道:“各道盗贼很多,讨伐搜捕终究不能绝迹,是由于历朝另外命令使臣巡视检查,致使藩镇主帅、州守县令都不怎么努力剿匪。应该全部召回使臣,专门委托藩镇节度使、州守县令,责成他们肃清盗贼。哪个不尽责就罢免哪个,坚决毫不手软!作为地方长官,守土肃匪乃义不容辞的责任。”

王溥说道:“大臣之间要相互协调,不能因个人荣辱得失而贻误朝廷大事。定难节度使李彝兴因为折德当上了永安节度使,与自己地位相同,感到羞耻,便阻塞道路不让府州与朝廷互通使者。……”郭荣诧异地说:“李彝兴他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折德呢?”景范答道:“折德原先是李彝兴的属下,由于折德很会打仗,屡次立下战功。折德由府州刺史升任永安节度使,这就跟他李彝兴平起平坐。李彝兴嫉妒折德起来了,借故卡折德的脖子。”

郭荣说道:“对这件事,你们在此的四位爱卿说说朝廷应该怎么处理。”范质马上说道:“夏州是边关重镇,朝廷历来格外从宽优待,府州地方偏僻狭小,利害得失不关轻重,暂且应该安抚李彝兴,可以保全大局。”

魏仁浦说:“折德多年以来,尽忠报国努力作战来抵御北汉刘氏,怎么能一下子抛充他!况且夏州只出产羊马,交易其他百货,全部仰仗中原,朝廷如若跟折德断绝了来往,他今后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郭荣说道:“魏枢密说的有道理。李彝兴驻守边关重镇,但个人的私欲心比较重,在这件事上不能迁就于他,要给他予以必要的惩戒。”当下,郭荣就派遣供奉官齐藏珍带着诏书责问李彝兴,李彝兴接到诏书后惊惶恐惧,连忙上表表示认罪,并且派使者向折德道歉。

隔了几天,郭荣又在滋德殿跟四位大臣议事。魏仁浦说道:“陛下,南唐国最近吞并了楚国,声势大振。依臣之意,下一步应该征南,即使不能一下子灭掉南唐,也要削弱南唐国的实力,打击他的嚣张气焰。”郭荣说:“西边蜀国怎么样?”王溥说道:“蜀国实力不强,只要他们不那么嚣张,可以暂且放他一下。北汉是个受伤了的老虎,还要提防他。”

景范笑着说:“北汉刘崇虽然靠金刀杨业侥幸保住了晋阳,但他也吓得胆战心惊,魂魄飞散,竟然忧郁成疾,不久就卧床不起了。刘崇不能处理政事,只好由他的次子刘承钧当了监国,代行处理政务。第二年,刘崇就挺着身子见阎王爷去了。”

魏仁浦手指敲着桌子说:“这个北汉全依仗着契丹得势。刘崇是汉高祖的同母弟,汉高祖当政时,刘崇他是太原尹、北京留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是河东节度使加中书令。大周王朝时当初建立的时候,刘崇依附契丹皇帝耶律兀欲割据太原一带称帝。他一共做了四年的儿皇帝,六十岁的寿限。北汉小朝廷派遣使者向契丹皇帝耶律述律报丧。耶律述律派遣骠骑大将军、知内侍省事刘承训给刘崇神武帝谥号,册立刘承钧为皇帝。刘承钧改名为钧,追谥他老子刘崇庙号为世祖。刘钧他今后还要看契丹耶律述律脸色行事。”

景范说:“刘钧生性孝顺谨慎,继承帝位后,勤理朝政,爱护百姓,礼贤下士,境内基本平安。他还算有一番作为,就是不能自主,他每次向他的干老子契丹皇帝上表都自称为‘男’,契丹君主回赐诏书,总是叫他‘儿皇帝’。由此看来,北汉王朝一点都没有自主权,实际上已经成为辽国的附庸了,仰人鼻息。”

郭荣说道:“征伐南唐是时候了,但是朝廷资财还有些缺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就是这个说法。因此,军饷粮草筹集齐了,随即征伐南唐。”

这真是:革新除弊固国基,选优汰劣强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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