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邯的故事插曲（1 / 1）

醒来时已经到傍晚了，天色暗淡，周围渺无人烟。我们精神大减，都认为晚上不宜行动，于是准备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过夜。

对于刚才的事，我想那应该是向导给我们的午餐有问题。途中用力过多，加上心情一激动，才使药效加强的吧！好在到现在没有多大后遗症，这值得庆幸。

仲人和大邯一连两天都没有休息一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看着他们疲惫的样子，我觉得还是保护他们的安全比较好，要不然睡着了都不踏实，毕竟仲人都为我守过一夜。

“以防万一吧！就算打不过什么野狼或者蟒蛇，也能及时叫醒他们逃跑。”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夜很黑，这里没有城市里到处都是的照明灯，突然显得十分单调。布满烟雾的天空上，还是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等待日出吧！一定会像那些人说得那样壮观。”我喃喃自语道。

但伴随着肚子一阵阵绞痛，意识也逐渐模糊。最后，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就很快没有了知觉，因为实在是撑不住了。

第二天，我们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夜里没有北斗七星为我们指明方向，而白天阴霾浓重，也看不到太阳。周围也没有什么醒目的东西做记号，我们便把希望放在了扎在贫瘠黄土里那几棵干枯的矮树上。

再如何给这些一直在摇篮里的人描述，我看都不起作用。举个他们熟知的东西，就像手机突然没有了wifi一类的等等信号，具体也不多说了，以防跑题。

冬天里，万物凋零，我们也不能靠树叶的稀疏程度判断南北。我们三个这样几乎没有生存经验的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天才一般的仲人也承认自己没有一点办法，毕竟他以前说过，他不研究这些。看来，没有谁是完美的。

“先觉先知，谦虚受教。及时改正，不蹈覆辙”可以说是仲人一个很大的优点。我在某种程度上一直受他的影响，可谓“近朱者赤”。仲人对自己轻蔑知识的行为觉得非常的惭愧，但谁都知道现在对神的忏悔是起不到作用的，我们一度陷入了沮丧。

“话说，各位有什么故事可以讲吗？”

我不愿总被情绪左右，于是先打破了僵局，希望说说话可以缓解气氛。以前仲人讲起故事总会滔滔不绝，两眼放光，但这次他似乎不愿开口，可能是想节省体力，这令我很失望。

不过，仲人接着说道：“大邯，你讲讲吧！”

说实话，此话一出，我也对大邯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别跟我套近乎，我不认识你们。”大邯的冷漠非常的过分。

“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以说是认识了。”仲人说道，“我们比较相似，但看的出来，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这使我们很在乎你。”

不得不说，好的交流方式极其重要。

仲人的这句话直击大邯的致命处，使得他的神色愤怒，但更多的是不安和慌张。他没有反驳仲人，看来他在内心已经承认仲人的话，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甚至说得上是一直在掩饰自己的心绪。

“我才看不上你们的在乎！”

“其实你很在乎，不是吗？”我连忙补上一句。

师傅说的好：“要接纳不完美的自己，要正确看待自己的缺点和情绪”，可我当时学识少，只可惜没能告诉他。为此，换来了很久很久的沉默，辽阔的平原上只听得到脚下沙土被踩得“吱吱”作响。

我们一声不吭的前行着。直到深夜，一切又寂静和黑暗起来时，我们才在阴冷的土洞中停了下来。我们靠在墙壁上，看不到任何东西，谁也不知道别人的正在想什么。也许因为一种悲哀的寒意吧，我只莫名地觉得心痛，胸口乃至嗓子上涌着一种无法表达的憋屈。我尽力使那种感觉消失，但一合眼又会冒出来，也可能是这里的风水不太好。

过了很久很久，大晗

邯才说出他中午时想说出的话：“你们想知道吗？这一切都得从2012年时说起，也就是我刚开始上小学的那一年。”

不知怎地了，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但又很快地继续说道：“那时，我是从乡下转下来的，所以对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但是我在别人眼中特别傻，但我还是看到别人快乐仍然会觉得十分开心，不论我是否认识他们。我好可笑啊！连他们为什么欢笑都不知道，哪怕那是对我的种种讥讽，还为他们喝彩。”

我们竟不由自主的不再说话了，黑暗中传来仲人转过身去的声响。

大邯继续开口道：“渐渐地，我长大了。后来我才知道我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丑和异类。种种无缘无故的辱骂、种种不公平的对待都将在了我的头上。我也不猜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伤害过谁。但被针对的为什么总会是我呢？我一直会为此困惑。

“被欺负的次数多了，他们都得寸进尺更加嚣张起来，打饭时的插队、坐车时的排斥、考试退步后的诅骂......我在这些虽小但无数无数的打击后，变得封闭起来，可那些捏造的谣言还是被传的又臭又远，那些很多我不认识的人还是会以厌恶的眼神远远地看着我。

“我不管怎样努力，却还是在哪都会受到辱骂，受到呵斥。我没有朋友，周末时只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愿出去，望着翻倍的、特定的、带有歧视的作业发呆......

“抱歉，我尽说了一些没用的，有点啰嗦了。”大邯的语气不再尖利，看来时他内心世界与他人墙壁一般的隔阂正在崩塌。他咽了咽唾沫，接着传来一阵阵更咽，也许是他压抑不住长时期的痛苦了吧。

“我问父母：‘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我呢？’”

“他们只说：‘那他们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我是总得不出答案。我一直想努力的忘记，让自己陷入繁忙，可一到夜晚还是会想起这些。它们阴魂不散一般，缠绕着我，这使我得了些症状，整日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折磨。”

“自杀是多么令人解脱的是啊！于是，我拒绝与他人来往，也拒绝别人与我交流，彻底的抹杀了那个认知障碍的自己。不想再像那样愚蠢。”大邯终于表明了他的心意。

“曾经的你并不愚蠢，愚蠢的是因为别人而放弃真性的你。可爱的傻瓜是傻，但他没伤害过谁，受到打击固然可怜。但，放弃就等于永远没有了希望和光明，那才是更可怜的。”仲人突然说道：“有人讲的好：‘关心别人，呵护别人，让别人觉得自己好，这都是生存的规则’，那该多美好呢！

“即使那种世界是不存在的，但发自内心地爱自己，爱别人，不伤害自己，不伤害别人，这种阴暗的痛苦都是可以被化解的。想得到真正的快乐不难，被认同也好，被关照也好，被帮助也好，被人传授知识也好，其实都很简单，回一下头，看破他们就是了。这称不上是人生哲理，简单的事实罢了。”

我很认同仲人的话，可对于大晗，我还是觉得有一丝同情。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最初还没遇到仲人的时候，我一直在第一名的宝座上高高在上地挖苦着那些好欺负的人，以此为乐，或是把他们当做发泄的工具。

我为自己曾经学着高年级的同学，在别人放学的路上进行堵截事感到懊悔，为女厕所吐口水的事感到自责，也为帮助狐朋狗友做的所有坏事惭愧。我感受得到自己的罪恶之重，我曾经还打着“自己还是孩子”的牌子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伤害别人的事，我......

“接下来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再说出来了，怕影响你们的心情。你们快休息吧，明天还得找食物呢，我先睡了。”

大邯其实是个温柔的男孩，就像我一位朋友说的那样：“就像一只刺猬那样，因为不想被伤害，所以才对外人展露出尖刺”。

“我总有一天会写一部传记告诫世人‘不要去伤害他人’的这个道理。”我暗下决心道。

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巨大的，散发着灿烂曙光的太阳缓缓升起来了。啊！它是多么耀眼！多么给予人希望！

作者：持灯者的影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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