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血溅赵家谷 泪洒净月亭(四)(1 / 1)
二十年前,欧阳桑正当青春妙年。她家原本住在远离洛阳的一个小山村,生活勉强过的去。她有三个哥哥,一个哥哥从军后就没有了消息,还有一个死于疾病,大哥欧阳梓早年投身朱雀门派。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大哥又很少回家,欧阳桑的生活就没有了着落,只好住到洛阳城的姑妈家里。姑妈家虽不算富裕,可吃喝还是不愁的。虽然是住在姑妈家,可毕竟是寄人篱下,这种处境,使她很懂事,经常帮助姑妈料理家务,洗衣做饭这些粗活,她也经常做。由此,姑妈一家人都很喜欢她,她也逐渐融进了这个家庭。可是欧阳桑的年龄渐大,姑妈又发愁了。
大哥欧阳梓忙于帮内事务,很少关心妹妹,姑妈数次派人到衡山询问欧阳梓,可欧阳梓只是敷衍了事,姑妈很不高兴,只得自己张罗着给欧阳桑找个人家,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
这一年的春天,正值洛阳牡丹盛会,欧阳桑带着表妹徜徉于牡丹花海之中。欧阳桑看好一盆花,正欲付钱,可是斜刺里冲来一个人夺走她的钱包,欧阳桑和表妹奋力追赶,可是两个女子如何能赶上?这时从旁边的一家铺子里冲出来一个青年男子截住小偷夺回钱包,送还欧阳桑。欧阳桑十分感激此人,再一看这个青年人,器宇轩昂,英俊潇洒,顿生好感。后来,欧阳桑知道,这个人叫薛如松,住在洛阳郊外他表哥家里。
在这之后,两个人频繁接触,产生爱意,逐渐堕入爱河之中。表妹把这件事告诉了欧阳桑的姑妈,姑妈正为此事发愁,一听欧阳桑自己看中了如意郎君,马上笑逐颜开。她四下托人对薛如松作了解。店铺四周的人都说薛如松的好话,最主要的还是欧阳桑,她既然愿意,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不久,薛如松托媒人来了,姑妈当然一口答应。她还问了薛如松的详细情况。媒人说,薛如松的母亲早逝,只有一个年迈的父亲,还住在外地,现在他和表哥在洛阳开了一家店面,生意红火。姑妈又当面问了欧阳桑,欧阳桑含羞答应了。这还用说什么呢?两个月后,两个人就成亲了。
欧阳桑本就是处理家务的一把手,嫁到薛家后,更是勤俭持家,家里的面貌焕然一新。欧阳桑与薛如松的关系很好,可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既然是一家人,欧阳梓对薛如松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她就把自己家庭的情况全都告诉了薛如松。薛如松却对她那个当上朱雀门派七星弟子的哥哥很感兴趣,问了不少欧阳梓和朱雀门派的事,可是欧阳桑对哥哥了解不多,对朱雀门派也知之甚少。
她在婚后才知道,薛如松也是练武之人,当然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自己的哥哥感兴趣自然也是趣味相投,她也没有在意。第二年,她给薛如松生了个女儿,这一下,这个家庭就更热闹了。对女儿的吵闹声,薛如松不仅没有丝毫的烦恼,而且还引以为豪,日日夜夜守着摇篮。他对欧阳桑也更加体贴了,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姑妈偶尔来此,看了之后也十分高兴,多次在公众场合说,欧阳桑遇到了好人,这一辈子是注定享福了。
可几年后,情况却忽然变了。薛如松经常外出,而且一出去,往往很长时间也不回来,偶尔回来时,也是唉声叹气,欧阳桑一问,才知道薛如松的父亲生病了,他要照看父亲。欧阳桑并不生气:薛如松这是在尽孝道,自己一个人在家,就算苦点、累点也不算什么。
有一次,薛如松回来后,欧阳桑又问起他父亲的病情,可是薛如松欲言又止,终于在被欧阳桑数落了一阵后,才吐出真话。原来他的父亲已经病了几年,卧床不起,名医看了不少,可是没有任何效果。有个名医指点他,衡山朱雀门派有本《衡山医录》,这本书里面记录了治疗这种病的药方,如果能借来看看,父亲就有救了。欧阳桑一听,这不简单吗?不就一本书吗?孩子也大了,我可以走开了,到衡山去一趟,跟哥哥借一本书还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听欧阳桑这么一说,薛如松露出久违的笑脸,又把需要注意的事情详细地对欧阳桑作了交代。从薛如松的字里行间中,欧阳桑隐约能够感到这本书的重要性,而且一向聪慧的欧阳桑多少察觉到薛如松的意图可能并不只是救他的父亲,可是她也没多在意。
欧阳桑这一离去就是几年,回来时却是两手空空。薛如松一问才知道,欧阳桑在衡山并没有提借书之事,因为朱雀门派上下都把这本书当做宝贝,这样的宝贝如何肯借给外人?欧阳桑又打算把书偷出来,自己抄写一份,再把书放在原处。可是一连几年,别说机会,就是看一眼都没有看到。欧阳桑在大哥面前含蓄地提了几次,可是欧阳梓一点口风都没有透出来。欧阳桑彻底失望了,加之思念孩子心切,就先回来了。薛如松表面上安慰她,可是以后又经常外出,长久不回,偶尔回来,也是沉默寡言。
后来欧阳桑带着孩子跟着薛如松到了很远的一个山区,见到了薛如松的父亲。这个地方就是若虚和凌霄学艺的乌龙山。薛如松的父亲垂垂老矣,正在病床上痛苦地挣扎,这种状况很凄惨,让人看了不由得不生同情之心,薛如松更是低声哭泣,此情此景也让欧阳桑十分难过,她决定这就回到衡山,发誓要拿来《衡山医录》,医好薛如松父亲的病,否则就不回来。薛如松假意阻拦,可是欧阳桑心意已决,一去不回头。
欧阳桑到了衡山后,编了一通谎话说:丈夫喜新厌旧,把她休了,她无脸面再回姑妈家,只好投奔哥哥。欧阳梓本来对妹妹就有几分歉意,见她这么一说,也就收留了她。这一次,欧阳桑多留个心眼,经常和自己嫂子聊天。聊天时,自然少不了谈到欧阳梓。时间一长,欧阳桑就熟悉了哥哥的饮食起居以及朱雀门派内部的情况。
这一晃,几年就过去了。这期间,欧阳梓当上了掌门人。虽然欧阳桑思念自己的女儿,可是自己留有誓言,如何能轻易离开?到了家里,又如何面对薛如松忧虑的目光?她思虑再三,就让哥哥派人把自己的女儿接来,可是派去的人怎么也找不到薛如松。他们又到了洛阳,找到欧阳桑的姑妈,也无薛如松的任何消息。
渐渐地,欧阳桑的心中产生了疑惑。这些年来,她也考虑了不少问题:薛如松的父亲早就病入膏肓,医治无效,可为什么一直能拖到现在?为什么薛如松不把父亲接到洛阳来?薛如松在外靠什么维持生计?种种疑团困扰在她的心中,可是偷书的想法却没有中止。她往往自我安慰:薛如松十分喜欢女儿,怎么能让他整天愁眉苦脸地面对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就算为女儿也得偷!
又一次,欧阳桑得知哥哥经常在看一本书,而嫂子说,就是这本书害死了老掌门的,她十分担心自己的丈夫,想让欧阳桑劝劝哥哥。欧阳桑猛然一惊:这本书莫非就是《衡山医录》?可她又一想:既然这本书害死了老掌门,这书上还会有什么药方?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她还是从嫂子的嘴中得知,欧阳梓的书房有个暗厨。欧阳桑一阵窃喜: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希望了!
有一天,欧阳梓下山办事,欧阳桑暗地里高兴,趁嫂子不注意,溜进哥哥的书房,成功地找到了那个暗厨,偷到了《衡山医录》。她欣喜若狂,本想抄写一份,可是这本书内容很多,短时间很难抄完,要是被哥哥发现就完了,再说这本书害死了老掌门,自己拿走这本书也救了哥哥,要不然哥哥或许会步老掌门后尘的,这也是嫂子最担心的。她打定主意,马上下山,连嫂子也没有说。下山后,她又乔装改扮,绕道而行,生怕遇到朱雀门派的人。
欧阳桑先到了洛阳郊外自己原先住的房子,一打听,做生意的薛如松表哥早就搬走了,据说是回家了,却不知道他的家在何处。在薛如松表哥家里做过仆人的一个中年妇女告诉她,薛如松来投奔表哥的时候就说过,他的父亲去世了,无依无靠才到洛阳的,现在怎么凭空又有个父亲?这个妇女还说,薛如松平时很谨慎,据说他有仇家,需要不断变换住处躲避仇家。这时,欧阳桑才明白,薛如松为什么不常在家的原因了。
欧阳桑将信将疑,但她还是怀揣希望赶赴乌龙山。在洛阳耽搁了一段时间,却不想让从恒山出来的秦桂生发现了一些端倪,一直跟着她,终于得个机会,巧以妙手,顺手牵羊地把她的书拿到自己的手中。这才出现了若虚和凌霄在乌龙集客栈里看到的场面。
欧阳桑与薛如松见面后,这才恍然大悟,她恨薛如松: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说明他并不相信自己,这倒也罢了!他为了得到这本破书,竟然藏匿了自己的女儿,以此来要挟自己。这本书丢了,女儿永远也见不到了。而哥哥呢,一定是气急败坏,这是比他的性命还贵重的宝贝啊!一想到哥哥,她也是失望之极:他的心中只有朱雀门派,哪里丝毫关心过她这个妹妹?以致于让她错嫁薛如松!难道正如外人所言,自己不是欧阳梓的亲妹妹?
她最恨的是她自己,恨自己看错了薛如松。这么多年,自己虽有怀疑,可是一直没有察觉薛如松的真实意图,真是一失足顿成千古恨啊!她是悲痛欲绝,心如止水,在回洛阳的路上,一下跳进河中,正好遇到宜昌镖局的钟鸣晚。钟鸣晚跳进水中,奋力救起了欧阳桑。
在钟鸣晚的极力劝说下,欧阳桑才有了一些生活的信心,可是她不想再回洛阳姑妈家,而钟鸣晚又邀请欧阳桑到宜昌。欧阳桑见钟鸣晚态度诚恳,不像坏人,而自己也无处可以安身,就决定暂且跟着钟鸣晚回宜昌。这一路上钟鸣晚对欧阳桑关怀备至,回家后更是安排周到、体贴入微,使欧阳桑感到些许温暖,她最后决定嫁给他。
钟鸣晚的妻子早逝,留下一儿一女。婚后,钟鸣晚对她的体贴更是无微不至,他前妻的儿女也与她相处融洽,家庭和睦。在这种幸福生活中,欧阳桑几乎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她从没有再去过洛阳和衡山,更不想知道欧阳梓的任何消息。今天她被朱雀门派的人赶到院子里,她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哥哥,可如果不是钟彩云被古金来捉出来,她是坚决不会露面的。
当然欧阳桑也是偶尔到赵家谷走亲戚,而秦桂生一向不露面,过着隐居的生活,就是赵家谷的人,也没几个人认识他,欧阳桑就是经常来,也未必能见得着秦桂生,因此他们之间没有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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