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者与少年（1 / 1）

苍山之巅，苍云神殿。

一身穿白色衣袍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者，慵懒的侧躺在王座上，半眯着眼睛，似睡似醒。老者身旁站立一少年，一身黑衣，身材挺拔修长，双手背于身后，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奇的盯着跪在王座前面的另一位少年。

只见跪着的那个少年头发用草绳随意的扎起，麻花布衣，大概有十岁的年龄，看似寻常也很是随意。只是那一张稚嫩中透露着平静的小脸却非常干净，那种干净并不是洗的干净，而是让人看了就想靠近的干净，直透人心扉！

不卑不亢的跪在王座面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通过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得出已经跪了很长时间，身体明显已经僵硬！

大殿中出奇地安静，只有几盏油灯随着自己的心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随意的跳动，现在是夏天的白天，可是大殿中却很暗，甚至带着些寒冷，一种透彻骨头的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那老者缓缓的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靠在了王座上，双眼睁开，看着跪在下面的少年。当老者睁开双眼时他的眼球并不像平常人的眼球带有瞳孔，他没有瞳孔，呈现出来的是一片漆黑，黑夜的黑，黑的让人会迷失！

跪着的少年绷紧了身体，虽然低着头，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面前的老者再看他。

“你来这里多久了！”沙哑中带着寒冷的声音从老者嘴中发出！

“已有三个年头。”少年很平静的回答。

“三年了啊！嘿！真快！”老者自语。

“那……”老者问了一个字，但是却没有说下去！

没了下文，大殿中又回到了之前的安静。

过了许久，老者的声音又响起。

“你心中有恨？”

“是的！”

“有多大的恨？”老者又问！

“不知道，但是很大，可以大过天！”少年回答。

“恨从哪里来？你又该怎么办？”这一次老者连续问了两个问题，问完之后身子坐直，缓缓前倾，眼睛看着少年，看样子他很好奇这个少年的答案！

这一次少年并没有立马回答，想了好长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本是一平凡，贫苦家庭的孩子，父耕母织，身体安康，虽然穷了一点，但是却很满足。而我呢，以后要是能出人头地便能带父母吃好吃的东西，穿好看的衣服，住别人羡慕的房子。要是不能出人头地那便学父亲当个农田的一把好手，娶妻生子，给父母尽尽孝，落得个三世同堂，那也不差！”

说到这里少年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一些幸福和向往，好似在回忆，又好像在怀念，老者也没有打断，静静的等待少年的下文！

过了一会儿少年又慢慢的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这一家人他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是在一些人眼中却活成了蚂蚁，蚂蚁就蚂蚁吧，我们也没做错什么，我们也在勤奋的活着，但是这样像蚂蚁一样的活着却还是招惹到了那些大人物。那些大人物是天上的巨龙，我们一家人垒起来都达不到那巨龙的脚趾甲高，可是那些大人物干嘛非得和我们这群蚂蚁较劲过不去？非得从天上下来踩我们几脚？”说到这里少年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我个人活着的目的就是长大了给父母尽孝，让他们能颐养天年，最后给他们养老送终，然后抚养下一代！而不是给父母收尸，并且连完整的尸体都没办法找到，很残缺，这让我作为儿子的该如何是好，该让我如何心安？就是因为抬头望了他们一眼，就得遭受这样的残忍？那么，凭什么？”

说到这里少年抬起头望了一眼老者，但还是很平静的说道：“这样让我很难受，日子也没办法过了。既然没办法过了，那我就找点事干。以前我吃父母的，穿父母的，拿父母的，没给过他们一点东西，只能是在家庭当中充当了一个儿子的角色，这样也让我很羞愧，所以我想着先从报父母之仇开始做起，不然会让那些同样当儿子的会笑话我，会看不起我，那样只会让我更难过！所以，我这只蚂蚁不论怎么样，都得想办法在那巨龙身上咬上那么一口，要是他发现了我，把我捏死那我也就不用受这一份罪，早点过去和父母团聚。要是那只巨龙没发现我，那我就再咬一口，一口一口的咬下去，直到咬出血为止，直到让他觉得痛，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心里面也许会好受一点。当然有机会让我能成为洪荒凶兽的话那我肯定会咬死那只巨龙，也让他尝尝有一种滋味叫不好受，叫后悔！”

少年说完这些话后就直直的看着老者，说话平静，脸上平静，只是不知道内心中是如何作想！

大殿回归了安静，老者看着少年，黑衣少年也在看着少年！

“起来吧！”老者望着少年说道！

“是！”少年起了两次没有起来，由于长时间跪着导致身体麻木，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但是眼睛却从没有离开过老者的位置！

看到少年站定了身子后老者对着少年说道：“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肚子上一个窟窿，肠子全部掉在了外面，拖在地上，但是你却一只手捧着肠子一只手在拼命的拼凑着你父母的尸体，那时的你可以说已经濒临死亡，看了一眼之后我便离开，我预算你活不过一天。但是当我三天以后回来时，出于好奇我又过去看了一眼，惊奇的是我发现你还活着，所以那时起我便决定带你回来，那也算是我第一次看走眼的时候，回来后我发现你全身筋脉断裂，再加上生机涣散过于严重，使得你根本没办法学习功法，你的身体体格比别人差，你的悟性比别人差，就连你的筋脉都不是完整的，所以我就扔了你三年。三年过后我觉得时间应该会让你遗忘很多事情，到时候让你下山娶妻生子，过完一生也就算了，也没必要多生是非。”

老者顿了一顿又道：“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你自己应该知道，那你又该如何解决？解决不了的话你又能怎么办，所以到现在你还要想着去报你那所谓的仇？”说完后老者一脸嘲讽的看着少年！

少年平静的看着老者缓缓的说道：“我知道机会很渺茫，也可以说是没有，但就算没有本事宰了他们，我还可以诅咒，而且我还有眼睛，下一次遇到他们的时候我还可以瞪他们，死死的瞪他们，就算把我杀了，我也要瞪，我要让那些大人物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舒服也算是报仇的一部分。”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老者的问题，但是从少年的字里行间都可以感觉到一股倔强。

“我本以为你会回去，但是今天我又错了一次！在你的身上我错了两次，那么现在就为这两次让你在我这里赚得了一个机会，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听到这里时老者不禁笑了笑又道。

“既然你恨意滔天，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没有这一份潜力值得我帮助！”

少年听到这里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兴奋，随即双手握拳，跪下磕头，然后起身往殿外走去！

“你以前的名字忘了吧，从现在起你叫颜落！”在少年即将要走出殿外时老者的声音又从里面传出！

“是！”少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坚定地回答，接着便跨门而出！

此时的老者又闭上了眼睛，身体缓缓靠在了王座上！

过了一会儿老者的声音又在大殿中响起：“小默，你看此子如何？”

站在旁边的黑衣少年知道在问他，说道：“回老师，恕弟子愚钝，不敢妄加揣测！”

“没事的，你说吧！”

听到这里黑衣少年往门外看了看，又想了想说道：“这少年我平日也是无从所见，只是听说是老师从外面带回来的，平常师妹和师弟们也是偶尔说道，此少年很少说话，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是从刚才见面到所说的话看来，的确是承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才会如此，心性方面按照老师所描述的看来的确是超出常人，这一点弟子自问不如，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觉得这少年会一飞冲天！”

“哦！你的评价会如此之高，少见！那你觉得这少年该如何安置！”听到黑衣少年的话后老者不禁有点惊讶，要知道老者平生收学生八人，这黑衣少年在这八人中为首，也是跟他最长时间的，不论是眼界还是功力都是顶尖，平常也不怎么爱说话，对于师弟师妹们更是严格到家，今天听到这样的评价，很难得！

“一切听从老师安排！”黑衣少年抱拳说道！

“那三天后带他来见我！”说完后老者化成白雾渐渐消散而去。

“是！”黑衣少年低头回答！

待到白雾消散后黑衣少年站直身体，眼睛望着门外，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也如老者一般身体凭空消失，大殿中的油灯也在同时集体寂灭，只留下袅袅青烟缓缓升空，然后飘散，诉说着刚刚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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