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痛兽”(1 / 2)
背后愈发缩小的城墙并不能给艾米莉娅任何安全感。
她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但她就是没来由地感到畏惧,明知道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对自己出手或者专门拉自己一个可能滋生变故的人垫背的理由,她却控制不了她的思绪。
逃跑,这是她的大脑目前唯一能战胜战栗的本能对身体下达的命令,清洗者合约的猎长在得到她的消息后已经率领围猎队包围了富人区,这能为她争取到一些时间,而且他似乎也没发觉自己施加的精神干涉……
——!
仍然是本能先于意识驱使着双臂紧急发力拉住身下奔马的缰绳,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雷鸣响彻云霄,特大口径的弹丸借助双倍火药的推进在女巫前方的必经之路上掀起炮火轰炸的硝烟,当即将马匹炸烂半个身子,艾米莉娅本人也因此被狼狈炸飞,消失于飞扬的灰烟弥漫当中。
百米之外的树梢上,开火的人形单手拉动枪机,在烫手的余热中换上一枚新的高爆弹药,上膛,瞄准。
扳机扣下。
辽远的平原再次炸起一团沸腾的蘑菇形黑浪,伴着骇人的轰鸣将地皮撕开大片丑陋的焦黑伤疤,换弹,上膛,手甲再次扣动扳机。
第三次,树林外围近三十米的山坡几乎被推平,浓烟沿地平线缓慢散开,手甲则在最后一次填弹后倒攥住了几乎烧红的枪管。
奥克达斯悼词·沸土咆哮!
体量恐怖的魔力涤散虚无缥缈的废烟,因火药的冲击脱离了原生大地的土石猛然腾上高空,集结化作无边的沉重矛雨,带着远古的怒火劈面盖向巨像的方位,一时间,身处树上的巨像竟然再难见到半寸日光。
飞旋的火星于手甲中化作光泽不再的双手长剑,又为其覆上独属于烈火的流光,以不符合体型的轻巧跃下树梢的巨像踏出他的脚步,反手高举化作火焰本身的利剑,撑起一整片冻原的灼热战枪一瞬间喷薄出源自史前的纯粹怒意。
踏地的足深入土层,蹬飞的足撕裂地表,右臂上一瞬间闪烁的晦涩咒语宛若血液淌过,巨像以兽的名义竭力将手中怒火汹涌的剑投向石海的高天,剑柄脱手的刹那,连带着身后的一整片森林,大地被暴起的音障与随之迸发的恐怖冲击如浪般活活掀起。
上古崇拜·击坠神庭之人!
那动作绝不优雅,甚至因为用力过猛与地面摇晃导致的重心不稳而显得颇有些滑稽,但没人笑得出来。
苍炎的流星只身迎向岩石的枪雨,这场景并不壮观,甚至称得上悲凉。
……直到暴雨的拔地而起。
长枪的暴雨、烈火的暴雨、咒怨的暴雨、叛逆的暴雨。
逆神的兽命令大地向天穹发起反击,于是大地以熔岩化作原始的愤怒,对着神的穹隆倾泻出万千翻腾扭曲的雨针,势要将践踏万物尊严的暴徒焚烧殆尽。
火与石的碰撞交融成倾泻的赤浪,灼烤世界的高温海啸中,黑袍的暴君化身蹂躏法则的虚影,蹬地扑向远方弹坑中那几乎看不清楚的一豆暗金,破碎的大地被沉重的脚步接连成排推往后方已然扑入云霄的泥沙波涛,那绝非人的步伐能够具有的力量。
手中枪托战锤般猛烈砸入地面,掀起名为谴罚的浪潮,距离骤拉至三十米以内,巨人追逐着熔岩潮汐的光热,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面对如此困境,这头金色的神秘小兽还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这是一种猫抓老鼠一样的玩乐心理,而此刻的他无疑处于一种理性缺失的状态。
野蛮、贪婪、自私,鲁达伦斯说的并没有错,雪原中的愉悦是奢侈品,更别提当下的他没有必须舍弃这次机会的理由。
超位魔术?埃列穆壇之森!
超位魔术?琅嬛!
魔力与魔力对碰,钢铁的森林却被恍若无物的回旋结界绞得粉碎,距离进一步拉近,透过炼金术塑就的飞花般银灰碎屑,他知道,那一浪岩浆对她而言不比一杯清水更具威胁。
啊啊……
他几乎笑出声来,至高神的直系血脉在他的血管中沸腾,巨人从不是好静闲逸的种族,征服、厮杀、战争、混乱,这些代代于奥恩伊德氏族间传承的本能从未被遗忘。
——“无序”!
他的视力从不曾恢复,但他却看见她眼中掺杂着无助和不知所措的自己的倒影,相比一名冲刺的人类,翠绿瞳孔里的他更像一辆战车,横冲直撞,不曾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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