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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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总是短暂的。就是三八节那天,那晚几个同事约了出去吃饭,包括那女的,回来9点多钟吧,回家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老婆坐在餐桌旁,桌上放着一碗粥、一小碗草莓,一动没动(是我放的,我给她备的晚餐),只是桌上又多了一束玫瑰。她先问我:怎么这么晚回来?给谁庆祝三八节去了?看她脸色铁青,眼里满是泪,我只要触一下,就喷涌出来,我索性躲为上,一言不发,一摔门回屋睡觉,沉默了不到两分钟,就听见一阵儿摔盘子的声音,旋即,老婆手脚并用捶开了门,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给谁过节去了?我蒙了,正准备睡觉,被老婆一顿抢白,我也怒了:你管得着吗?我想给谁给谁。僵上了,老婆一边声泪俱下一边例数我的过往,什么每天回来神色异常吧,什么习惯大变,什么最近听甜腻腻的音乐了,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吼道:都是你瞎想,我们同事关系,就是搭个车,同事一起吃个饭。我怕邻居听到,索性收声,捂着被子倒头睡去,老婆没辙,把我的拖鞋重重地摔到地上,嘤嘤地走了。过了一个小时,我起身上厕所,她还坐在餐桌前,我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都没动,她背对着我坐一声不吭,我也还在气头上,又转身回房睡了。

第二天,在电脑里看到了老婆给我写的邮件(她一个人从东四走回家):

这条路4年前,我和儿子走过,那次是看完话剧《食堂》,我们俩兴致都很高,儿子提议走几站,于是我们边走边聊,一下走到家。

今天我自己走。蓦地,眼里盈满了泪,一串一串落下来,一层未干,另一层又压上去……我忧忧地甩着两条腿,肆意地狂走,每一步都沉沉地着地。仰天追问:我做了什么,突然我们的关系像你说的隔了墙?而我心里已是隔了一片汪洋。

这许多年来,自我爸爸去世后,我最无话不说的人就是你,我把你当成至亲,真真正正的家人,甚至高于我妈。可以恣意地说真话,可以把我内心里的那个“小”露出来。无顾忌,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觉得忠诚是维系家的前提。

每次看到你的好作品,我都暗暗替你高兴,但嘴上通常是挑几个毛病出来,免得你飘起来,不能落地。我第一次惊到的作品是《三门峡组图天鹅》,那次我失语了。当然你后来也有不错的,因为这是第一次,所以记得尤为清晰。

你第一成功育出一缸小鱼时,我也跟着自豪。我还把小鱼录了视频发给同事炫了。我坚信只要做,希望不会远。

我不羡慕豪宅豪车,那都是壳,虚的东西,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比这些强过百倍。同事们的老公成功人士不少,实话说,我一点都不佩服,成功的人周围必定簇拥着一群人,他的心已不归她了,虚名有什么意义呢?我有忠实的老公。

然而,我们不是也出现问题了吗?

3月8日大吵一次;3月20日小吵一回;3月30日,居然摔了盘子……天下夫妻没有不吵架的,我们之前也有过多次,都不过是,闹小脾气而已,但这几次不同,是因为人。

我很久没有出来狂走了,没有时间,稿子一周一月地压过来,因为是周期的刊,推一个等于都推了。

我是想我还能做的时候多挣点钱,帮儿子这几年留学度过难关。帮他自立起来,我不觉得辛苦,为了自己的家人。我们一家人协力同心。

然而,又怎么样呢?

我给你买的稻香村的点心还未干,人心就快干了。

我付出是没打算回报的,但信任是有底线的,真心对着真心。

狂走了一小时零二十分,我反复叩问,无解。

答案……

我看完,眼圈也红了,感动。说实话,老婆对我还真是一心一意的,现在儿子出外学习了,我在她心中居了首位。哪怕我有一点心里变化,老婆都一清二楚,连我自己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她已经洞若观火,给我打预防针了。

等晚上老婆一进家门,我就迎了上去,满脸堆着笑:搭车又不省钱,还下班等人,回来晚,以后我自己开了。老婆抬眼望着我,小眼角盈着泪,我拥过去紧紧搂住她。这事像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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