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决定去死（1 / 1）

林小虎借着酒劲，晃晃悠悠来到了阳台。

夜空中星光闪烁，搭配着红红绿绿的霓虹灯，来往穿梭的车灯，一派繁华景致。

林小虎心想：若是家庭和睦，感情顺利，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啊，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啥孽，这一世竟如此不顺。

他趴在阳台上，感受着夜风微凉，眼前竟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离奇的场景：无数形态各异的植物蠕动着朝他挥舞藤蔓，那样子似乎在说：来啊，小样，有本事跳下去。

他想看清楚那些植物是什么玩意儿，可眼里就像掺杂了沙子，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是能看到那些植物的大体轮廓：有的很肥硕，有的很纤瘦，有的似乎有许多触手，跟章鱼似的，有的则如同一个光溜溜的大水缸，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些植物绝对不是寻常的花花草草，而是跟人一样也有喜怒哀乐，他甚至能察觉到这些植物是在放肆的大笑。

林小虎甩甩头，喃喃道：“都说人死前会产生幻觉，看来是真的，这是老天爷在催我抓紧时间行动啊。”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他瞥见屏幕上竟显示是老妈的来电。

他内心瞬间涌起一股希望，下意识接了起来。

“你丫以后别打我电话了，老娘这就把你拉黑，叫你以后找都找不着我。”说完，那边立刻挂了。

林小虎顷刻间心情又跌落到了冰点，自己这么招人烦吗，连亲妈都跟避瘟神一般躲着自己，他再活下去真是没有一丁点儿意义。

他努力撅着腚往阳台上爬，耳边还隐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加油……加油……”他知道是那些植物的声音。

正在他爬得大汗淋漓之际，办公室里似乎有人在喊他：“林小虎！林小虎！”

是个女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哦，这不是江雪吗？她来找自己干吗，难道是心有灵犀，知道自己要寻短见，所以来送自己一程？

接着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刚才门卫老王说没见到林小虎下楼离开，看样子他是人老眼花了，这小子早不知跑哪里去了。”说话的自然是汪旺。

“咱们在你的别墅……那个不就行吗，非来公司干嘛？”江雪嗲嗲的撒着娇。

“你不知道，有个难缠的臭女人这几天老去我家门前打滚撒泼，跟牛皮糖似的，哼，还不是缺钱了，给她10万块的分手费还不够她俩月花的。”汪旺气咻咻的道。

“谁叫你是个花心大萝卜，自作孽不可活。”江雪撇了撇嘴道。

“那是以前，现在我可是很专一的，非你不嫁，哦，不，是非你不娶。”汪旺赔笑道。

“谁要嫁给你，想得美。”江雪故意说道。

“我就是想得美，吃天鹅肉可是我的理想。”汪旺还真不客气。

阳台上的林小虎听着那俩人在打情骂俏，差点气得翻了白眼。心说自己可算是倒霉到姥姥家了，临死前还得遭受这般精神摧残。他简直一刻也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使劲蹬腿想从阳台翻下去，可因为刚才酒喝得太上头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就跟个跷跷板似的趴在那里，进退不得。

终于，屋里那俩人听到动静了，走到阳台上才发现是林小虎。

起先，俩人看见林小虎的糗态，自然是尽情嘲笑了一番。但接着，江雪有点疑惑的问：“林小虎，你整啥景呢？这是要体验飞的感觉吗？”

汪旺却不屑的道：“准是看见我俩来了，所以想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吓唬人。我告诉你，彻底死心吧，我和小雪快要结婚了，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林小虎气极反笑，心说你们都勾搭多长时间了，我早对江雪没意思了，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对了，不如来一招借刀杀人，虽然“杀”的是自己，可自己本来就不准备活下去了，如果临死前能戏弄一下这俩人，倒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儿。

这样想着，林小虎故意挑衅的道：“你喜欢吃剩饭，老子可没兴趣，你们要真打算结婚，我没准儿能给你们送个花圈去，哦，是花篮，口误。”

汪旺一愣，没想到这个自己眼里的“怂货”竟敢如此放肆，当下就狠狠踹了林小虎一脚。

林小虎却故意满不在乎的继续使激将法：“你这没吃饭还是身体被掏空了，都不如个娘们儿有力气。”

汪旺恼怒极了，摆开架势对着趴在阳台上的林小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江雪似乎闻到了酒味，皱眉劝道：“他喝酒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还是走吧。”

汪旺正活动筋骨得投入呢，哪里肯停。而林小虎则借着汪旺的“作用力”，使劲向前挪动。

终于，在汪旺的一个膝撞之下，林小虎上半身终于探出了阳台，紧接着他脑袋朝下，像是被轰炸机扔出弹仓的炸弹，以自由落体方式迅速跌落下去。

在掉落阳台的刹那间，他看见了汪旺惊恐的神色，嘴巴已经张大成了o形，还有一旁的江雪，甚至抢过来想拽住他，当然，她是不可能拽住一个想死的男人的，正如自己当时也拽不住一个变心的女人。

总之，林小虎达成愿望了，至少不会死得太单调无聊。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眼前景象走马灯似的变换着。林小虎看见有一层正在举行联谊会，一大群跟自己仿若年龄的年轻男女使劲跺着地上的气球，手里还拿着喷花互相追逐嬉戏；有一层则坐满了老头老太太，他们正在跟随一个漂亮少妇大声唱着什么，看样子卖营养品的骗局进行得如火如荼；还有一层在搞培训，一个滑稽的秃顶老男人在忘情的手舞足蹈，十几个职工却昏昏欲睡的听着，有一个甚至歪着身子睡了过去……

即使大学时物理学得一塌糊涂，他也知道从二十几层楼上掉下去必死无疑，可他看到这些场景时，竟还有闲情逸致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似乎很快，却又似乎很慢。

林小虎明明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可好大一会儿后他仍未有尘埃落地的感觉。

难道这一切只是自己喝醉后做的一个梦？可刚才那一幕幕绝对是真实发生的啊，他甚至能回想起每一个细节。

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挺疼，可以确定不是梦。但他努力睁眼望去，只觉得自己还在往下坠去，一直坠去，好像永远到不了地面。

不会吧，林小虎有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想法：难道自己是跌入了地狱，所以才一直到不了底？

就在这时，林小虎又看见那些奇怪的植物们了，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些植物清晰了许多，他能清清楚楚看到有一株硕大的植物竟生着人一样的手臂，不过都十分粗壮，生满了虬结的球状凸起。

那植物似乎想触碰他，但又有些惧意。就在他满头雾水之际，那植物说话了：“你这小兔崽子，终于要回去了。”

你大爷的，连植物都开口说起了人话，这是演科幻剧吗？能不能让人踏踏实实去死，一出一出的，真烦人！

“欢迎回家！”耳边冷不丁又冒出这么一句。

林小虎发现眼前的植物幻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却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老虎脑袋凭空出现，那一排利齿在夜空里白得闪闪发亮，而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里却透露着一股暖意。

就在林小虎感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随着“哐当”一声，他终于落地了。

我死了吗？林小虎还是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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