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念之差 各奔其职（1 / 1）

次日一早，翰林图画院的祗候来到赋楼街的宅子，打算让挪挪去画院走一趟。大约张枫桥贵人多忘事，昨日又见了美人李师师，似乎忘乎所以。她一脸茫然，张枫桥忙安慰说只是去画院画一幅画而已。而后她随祗候大人来到图画院偏殿，祗候摆放丹青与笔墨纸砚，羊毫笔、八松梵、绢丝纸、歙州砚。并以一日为限，让其画一幅花鸟禽兽图交与他。司马煜走后，她思来想去竟不知为何会被人遣来此。殿前有几护卫在看守，看来是出不去了。挪挪闲庭逸致绕着墙边四处欣赏墙壁上的绘画作品，大多是宋徽宗赵佶的作品，《瑞鹤图》、《池塘秋晚图》等，还有不少宋徽宗所收藏的别人的画作。宋徽宗的画工笔细致入微，题词细长优美。此书体瘦长且锋芒毕露、刚劲有力。一幕幕画作叹为观止，想不到宋徽宗的花鸟画造诣极为深厚，宋代的绘画境界如此之高也是出乎意料。难不成这皇帝知道自己会作画，所以遣人让她来交流画艺？可是自己的画作又怎能与皇帝相较。

过了几个时辰，天暗了下来。她仍不知所措，不知提笔与不提笔哪个罪名更大。正在这时祗候走了进来，看到绢纸上毫无作为，司马煜急问为何不画，难道会是使臣从中作梗欺骗他。她表明若不知有何企图让她来作画，她绝不肯就范。司马煜火急火了的，也怪他自己没将事情讲清楚就将她带来。祗候将事情原委这么一说，挪挪恍然大悟。事态紧急，司马煜又再三请求之下，她答应了祗候连夜作画。

张枫桥白天闲来无事，在赋楼街闲逛，现下已近亥时挪挪仍杳无音讯，不禁心急如焚，担心她怕是得罪了官家。于是顺了一件外衣往外面走，正好迎面碰见司马煜，这才知道挪挪的下落。

在翰林图画院，挪挪思绪很乱。韬光养晦的她，起初不愿作画。若胡乱画岂能对得起这上好的笔墨纸砚？也更会让祗候大人与官家瞧不起。更何况他们的辽国之旅，八字还没一撇，但如若画好了，做好了，是否能受到官家的青睐。她经过反复斟酌，既然要求画花鸟禽兽图，如果单单画兽或花未免太单调些，若能将兽与花结合并融入一起，那内容想必会丰富些。她深知自己画猫的手法还是很娴熟的，思绪繁多，她想到了回家，春分节气正是春暖花开之季，也正是桃花盛开之际。

挪挪连夜绘画出《春趣》，在她的画笔之下，黑豆栩栩如生。已是四更天了，她勾勒出最后一笔，可惜铃印未在身，隧用羊毫笔画出铃印署了名。大功告成，自己趴在桌案上已昏昏欲睡。

辰时一刻，祗候大人脚步匆匆来到偏殿，见其还在酣睡便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挪挪被吓醒了，急忙将《春趣》递给大人，祗候见到画作，一下子对她心悦诚服。面对眼前才华横溢的画师，他惊讶地目瞪口呆，眼神中透露着崇拜，吩咐她回去等候他的消息。

宋徽宗下朝后，司马煜即刻将《春趣》带到赵佶身边，赵佶大赞此画妙手丹青、栩栩如生，就连题词也韵味十足。

“瓣落入绢纸，含苞欲待放，冬去春来趣，兽面映夭桃。”好一个冬去春来趣，兽面映夭桃。话音刚落，祗候又乐呵呵地看向赵佶，宋徽宗看出了猫腻，此画定不会是司马所画。

“官家，您觉得此画如何？能否担得了科举艺考出题官一职？”

赵佶龙颜大悦，竟不知祗候手下竟有如此才学的画家。

“卿家，为何不快为朕引荐此画为谁所作。”赵佶已经迫不及待了。

“回官家，其实就是张使臣的夫人。”

宋徽宗赵佶惊讶不已，“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呀。哈哈！”他得知竟有这般真才实学的画师，想必出题官一职非她莫属。赵佶喜上眉梢溢于言表，似满面春风，整个人容光焕发。他大赞司马煜唯才是举，潜心发掘有才之人，故特奖赏司马煜白银百两。祗候受宠若惊直叩谢皇恩。

挪挪睡眼惺忪回到宅子，可是上方却挂着‘张府’的牌匾。敲了敲门果然没认错。期盼已久的张枫桥终于盼来夫人归来，可她困得双眼已经睁不开了。

未时两刻，内侍省的李公公带来两道圣旨。其一为巩固宋辽两国的澶渊之盟，特派一名使臣出使辽国。其二设挪挪为翰林图画院学正。两害相较取其轻，这是他们眼下唯一的权宜之计，何况圣旨不可违抗也。他们自来到宋朝就没有分离过，此时他们的心更乱了。要彼此分开又不知是多久才会再见面，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回到府内，他们没有过多的言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原以为会同心协力并肩战斗，可如今时不我待。这一路他们会有太多的未知和艰险，挪挪也要衡虑困心，着手筹备考题。也许他们现在才想明白为何赵佶一直没应允他们。

两日后，张枫桥临行前。

“挪挪，你要好好的待在这儿等我胜利归来。”枫桥双手将挪挪拥在怀里。

“这一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留些心眼，一切回家的线索就指望你了，我们娘仨在家等你回来。”

“放心吧！最迟除夕前必定赶回来。”

“嗯，我们不见不散。”

张枫桥整了整衣装，转身离去。

宋徽宗知晓使臣对辽国的了解少之甚少且言语不通，便派来一名译官随张枫桥前往辽国，并让李公公拟旨。他与译官整装待发驾着马车驶离汴京。

北风吹沙千里黄，马行确荦悲摧藏。

穷冬万物惨无色，冰雪射日争光芒。

一年百日风尘道，安得朱颜常美好。

揽鞍鞭马行勿迟，酒熟花开二月迟。

北宋·欧阳修字永叔

冬日里，风吹黄沙满天飞，马儿在艰难地行走。二人风尘仆仆，顺着驿道一路北上，经过黍州、关州、东州府，云州，历时六日来到大宋边境的濴州。

濴州是宋辽边境之城，方圆仅十几里。每日辽国商人都会经宋国的守关将军及士兵登记后方可进入。濴州这一隅之地因边境商贸的不断往来，从一处荒山野岭变成如今炙手可热的宝地。这里也是宋辽接壤和商贸往来必经之路。每日会有络绎不绝的商人往来两国之间，还有很多小商户在这里安家落户。辽国地处辽阔的北方，盛产稻、粟、谷、麦、稷等粮食作物。而宋国则产有大量的汝窑、官窑、哥窑、定窑等瓷器及相当多的丝织品。两国的贸易兴盛昌隆使更多的大宋百姓在濴州安居乐业。

他们顺利来到边境区，前面一脚跨过去便是辽国，一处高高的土红色辽国城防映入眼帘。城墙上守关的将军面红耳赤，手握一把长戟，怒斥两人禁止入关。译官用契丹语与其沟通，张枫桥随即拿出圣旨递给走下城墙的将军。辽国守关将军接过圣旨，瞅了瞅二人又义正辞严，尽管是奉旨前来的，可在他眼里这圣旨一文不值。要不是今天他心情好，别说使臣就是宋国皇帝老儿来了他也不开此门。此人行为举止很张狂，放荡不羁的性格没有一点点收敛，而变本加厉地肆意践踏别人。张枫桥听得一头雾水，仿佛守关将军在生气。译官又与辽国将军称，此次前来是为了巩固宋辽的澶渊之盟，请他行个方便。张枫桥见将军不好说话偷偷塞了一锭银子。守关将军手一挥，辽国城门打开了。

辽国与宋国的景气一般无二，二人离开宋国后不久，宋徽宗为了解决财政危机，设立西城括田所，以途搜刮民脂民膏。辽国虽保持游牧兴农多年，但如今也日益衰落。他们在一位辽国契丹人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一张辽国地图。张枫桥将地图展开，指向辽国东南的苏州，他们将宋辽两张地图拼接在一起。没错，辽国的苏州正是与大宋的登州隔海相望。于是，他们沿着东北的方向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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