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不见（1 / 2）

洞府内李青阳席地而坐，一张石床，几株青莲生长于一旁石头浴池内，再无他物。

自脱胎换骨到如今，一切经历如梦幻般闪过，几日之前还是渔村捕鱼郎，现在就要踏上另外一片天地第一步。

李青阳闭目良久长舒口气，第一次感悟天地灵气至关重要，心境，念头，身躯务必形神合一。

“去吧，洗尽凡尘，入我道门”核桃格外严肃正色道，修式初次吸纳灵气极为庄重严肃。

石头浴池内几株青莲随水波摇曳，清冷池水盖过李青阳头顶，池水具有净尘凝神功效，趟过净尘池便是修行人！

李青阳穿戴好衣物，盘坐于石床，手捧《初云功》，借着洞内夜光石翻来第一页熟读起来。

“差不多了，你只需知道怎样感悟天地灵气即可，功法神通，你师早已传于你识海之内，现在只缺你修炼的第一缕灵力，作为钥匙就可开启！”

李青阳闻言闭上《初云功》，脑海中开始回想，双手由灵台至下盘，演化初云功法。

初云功第一篇刚推演一遍，李青阳只觉身处五彩朦胧世界，四周五彩光芒包裹全身，远处游离的光芒也跻身而来，自身犹如空白水瓶等待填满。

李青阳放开心神，灵气疯狂涌入体内，几个呼吸便再也吸纳不下丝毫，四周灵气迅速填补被吸取的空白区域，如同见久违的亲人般急切。

体内灵气温顺如同绵羊，随着全身经脉流转，由头颅流向四肢，最后汇入丹田中心凝聚成水滴状。

李青阳睁开双眼，面露喜色，他成功了，只是觉得水滴状灵力太过于稀少过于遗憾。

“怎么？你还觉得遗憾了？”核桃全程关注着修炼的进度，此刻树苗在头顶疯狂摇摆。

“你可知这初云功可是烂大街的功法？你可知这天地之间不仅有灵气还有数不清的杂质？你可知常人练气一周天排除杂质只能留下一缕灵力？你可知这天地灵气桀骜不驯难以驯服？”

“你呢？天地灵气跟见亲爹一样蜂拥而来，还至纯至净！最为普通的功法一周天却炼出整整一滴灵力，元清净体不愧为十大体质之一！”核桃带着哭腔叙说，仿佛回想起当年的艰辛。

李青阳听着核桃酸楚的絮叨，心里还是极为得意，看来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你得意太早了，我决定为你带个枷锁，任何事基础最为重要，所以在入灵境之前，你所修炼的灵力将分成数份！三成喂养于我，三成蕴养青莲剑，三成练体，最后一成用于境界提升！”

李青阳哪里知道，此刻的核桃早已虚弱不堪，连续借用前身道果，致使新的躯体也由内开始枯萎，借用力量的同时，前身致命之击的大道之力也牵连至新体，还未看到李青阳踏上正轨一直在强撑不肯沉眠。

闻言李青阳无丝毫异色，能为核桃做点什么他很乐意，核桃见状感叹山鬼眼力精准，如若是薄情之人，此刻恐怕早就质问起来。

“调动灵力，打开传承吧”核桃像放下某种心事般说到，他明白只要李青阳不出意外，单单凭借元清净体便可登临绝巅。

李青阳平缓心神调动体内水滴灵力，水滴再化青烟随李青阳念头直冲识海。

灵力青烟如炬，灰白的意识之海瞬间亮堂！李青阳意识小人走在识海之上，波纹随脚步韵开。

不久，三朵青莲漂浮于海面之上，李青阳慢步拾起一朵青莲，海量文字汹涌而出。

“大道如莲生，道淤则化莲，道阿则如剑，气御剑莲，不灭不还。这是青莲剑典，典藏神通，功法，秘术”李青阳看了片刻放下了莲朵，又拾起第二朵。

“嗯～，这第二朵看来是师傅的修行理解，以及各种技巧”

李青阳在识海站立良久，迟迟未肯拾取第三朵青莲，他明白第三朵剑莲应是山鬼的记忆，此刻眼神忧郁哀伤，虽是精神之力他也感觉难以呼吸。

李青阳缓缓弯下身躯，两只小手轻轻捧起最后一朵青莲传承。

只是偏刻便睁开双眼，眼眸里似住有灭世之魔，血腥通红，嘴唇嘀嗒着鲜红，双齿紧闭，依旧藏不住满腔不甘与怒火。

身躯弯跪于识海紧紧抱住青莲，全身颤抖不止，尽管用尽全身气力，也不能阻止分毫，就在李青阳无声悲愤中，青莲缓缓化为满天萤火，散落识海各处，这是山鬼最后的慈爱。

都说富饶不过江南，可江南年年亦有枯骨于荒野。

寒江边，一衣不蔽体，后背裸露，候搂着全身赤脚颠簸在雪地中的少年，看其年岁不足双手之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找寻雪地温暖的落脚处。

少年皮肤青红腊黄，薄皮之下的骨骼格外醒目狰狞，如同骨架般黝黑的双手满布脓疮冻包，仅有的半尺污黑麻布裹着一稚童，稚童同样四肢生满冻疮，童脚更是糜烂不堪。

尽管麻布只能半裹，尽管少年双手冰冷僵硬，仍旧温柔护佑胸前稚童，皮包骨的胸膛传递出丝丝温热，是稚童寒冬唯一的稻草。

少年眼神灰暗，唇嘴干裂，腊黄的脸庞饱经岁月折磨，风雪下只有凌乱浅浅的脚印，很快便被白雪覆盖，如同这世间无人来过，只有白雪飘飘寒风萧瑟。

“弟弟，我们到家了，很快就有饭吃了，乖”少年勉强微笑，声音虚弱无力，笑容撑破脸颊干裂皮肤，溢出丝丝鲜血，脸颊边传来短暂的暖和，这刹那的温暖仿佛给了少年动力一般。

而少年口中温暖的家，只是寒江边一处断桥下枯草搭建而成，呼啸的寒风透草而过，吹起早已寂灭多时的草灰。

少年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双手颤微拔开掩盖红薯的僵土。

将红薯置于搭好的细枝木草架下，少年不知何处摸出一滴着水露的火折子，掀开一看果然火星早已熄灭，只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仿若早已麻木般，少年又拿起两块白皮鹅卵石相互撞击，啪啪声在断桥下不绝于耳，也不知过了多久，桥下闪烁起昏黄火光。

火苗在寒风中摇曳，少年立马用身躯挡住风霜，待火苗不再有熄灭之势，又缓缓加入粗枝木条，一边架火一边用嘴吹动，良久，火苗终于展现威势燃烧起来。

少年取过潮湿的火折放在一旁烘烤，转身揽起正望着自己的稚童抱在怀中，温暖的火光映着少年冷漠的面庞，手上冻疮脓包正滴滴嗒嗒的低落着鲜血，想来是先才凿火擦破，可少年仿若没有知觉般木讷盯着火堆。

火势渐渐微弱下去，少年拨开火堆取出外皮漆黑的红薯，又重新架上干柴煽动火星，寒风不知情吹动飘起的尘火，在冰天雪地中去往远方。

“弟弟，吃饭了”

少年顾不得红薯滚烫，扳开成两半，手指沾起些许火热软糯吹试，而后置于弟弟嘴角，稚童轻轻舔食吮吸，不知重复多少次后怀中稚童才沉沉睡去，小脑袋还不时在怀里扭动，似乎有些极力忍耐着什么。

“等到春暖花开，哥哥再去抓黄鱼，到时候就有肉吃了”少年更咽着。

此时漆黑红薯只剩黑色干枯外皮，冰冷干脆。少年扳下一大块放进嘴里咀嚼，嘎嘣声在脑海中回荡，这是他今天的第一餐，也是唯一的一餐。

是夜，风雪飘摇。

少年紧抱枯草蜷膝而眠，弟弟在怀中半裹污黑麻布，麻布外是纤细的枯草，这样应该可能会多一丝温暖吧。

“咳..咳..”

稚童止不住咳嗽惊醒睡梦中的少年，朦胧中轻轻抚摸拍打，满布折皱的小手与枯草摩起拉吱声。

只是这次的安抚显然没有作用，少年猛然摸向弟弟额头，在这寒夜中却是分外滚烫。

来不及处理正啪啦燃烧的篝火，连带纤细枯草一同抱负怀中，低着头颅为其弟抵挡风雪，在黑夜中摸索前行，若是有盏明灯，就会发现今夜雪地里的脚印格外鲜红。

“开门啊，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少年急促的拍打着药铺木门，一掌一个血印，哐当声在江南城街道长鸣不止。

“臭乞丐别敲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穿着锦绣貂绒的大腹中年开门而出，呼啸的寒风不禁让其缩了缩颈脖。

“你敲魂吗？没钱看什么病，爱死哪死哪，再敲打断你的狗爪”中年男子捏着鼻子尖声道。

显然眼下这光着身子抱着枯草的少年，气味让其难以忍受，虽然蓬头垢面行如卑微的蝼蚁，但他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