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章·“夜莺与荆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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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的述职。”

敞亮的办公室内,苏明安坐在办公桌后。

这是一间极具人文风格的办公室,墙面的挂钟由红木搭边,角落摆放着多肉和叶片绿植。

“各位现在有问题,可以提出来。”他说。

一排人正站在他的对面,神情大多有些紧张。

如果有人旁观这一幕,绝对会大吃一惊——测量之城核心区的几大首脑齐齐站在这里,其中甚至包括议长和鹰犬首领。

这些往常只会出现在电视直播里的大人物,此时却齐刷刷地聚在这间康斯里汀大学的教师办公室里,姿态恭谨。

“关于前鹰犬副首领卡斯基宁·斐罗,黎明系统判定他引爆直升机,袭击城主的行为,为他维入侵造成的渎职。”一名中年女人开口,她身着白色西服,金丝眼镜下是一双如蛇的双眼。

她推了推眼镜,对面目年轻的城主温和询问:

“我想问问您的想法?”

苏明安端起咖啡。

旁边咖啡机的机械臂伸出,一块方糖落入咖啡色之中。

“希可,一般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置?”他说。

“按律,应当革除他生前的一切荣誉,没收全部财产,其档案归入犯罪籍并全城播报。他的监察职同僚也会受到降职处分。如果他还活着,应当在全体城邦居民的眼前被直播处刑。”希可平淡的声音传出。

苏明安喝了口咖啡。

……好残酷的城邦法律。

直播处刑这种惩罚,居然也能被写入法律。

他想起在引爆那架直升机时,卡斯基宁·斐罗眼中的热火。

那种牺牲精神,虽然不合时宜,却令人震撼——斐罗真的认为这么做,是在为城邦的未来铺展道路。为此,他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荣誉、官职、乃至他自己的性命,要杀死阿克托。

【……为了人类。我将杀死这位横亘在人类未来面前的大敌——亚撒·阿克托。】

这种MAN(道德型人格),在被他维入侵之后,竟能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

“城主,斐罗前四十年的人生,为这所城邦付出诸多,即使他被他维入侵,也应当只是他维趁虚而入。

他曾破过四百二十八条城邦案件,抓捕上千名城邦犯罪者。他的一生,都是一位合格鹰犬的至高目标。他的荣誉,应当能适当抵过他的过错。”这时,鹰犬首领发话。

这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他脸型方正,头发淡白,精神矍铄,说话时斩钉截铁。

即使斐罗曾在出发前为他的亲军捞过好处,想要剑指核心区的鹰犬首领,但老人依旧对这名副首领抱有包容心。

“是的。斐罗是一位……极受居民爱戴的MAN(道德型人格)。如果对他的处罚过重,可能会引起居民情绪的反弹。”旁边一位来自议会的男人开口。

苏明安不说话。

咖啡在瓷白的杯中缓缓环荡,倒映着他平静的面色。

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现在是午后第一节课的时间。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审判。

“咚咚。”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老师,我是人文部的学生部长梅娜,您在礼堂那边的课已经开始十分钟了,您现在方便过去吗?”

苏明安整个下午都有课,这是为了收割情绪值。

“稍等我十分钟,马上就来。”他说。

大佬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敢出声。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城主会有闲心跑来教学生,若教的是机械系这些也就算了,至少能帮下一代的优秀苗子提升研究水平。

但音乐有什么用?人工智能编写的曲子明明就够了。

“老师,我可以进去吗?您的曲谱落在西区礼堂了……”女学生说。

几人眉毛一跳,要是让这个女学生进来,发现他们像罚站一样排排站在教师桌前,传出去绝对会影响舆论。

“你放在门口的信箱里吧。”苏明安很好地应对了这一情况。

他看了眼这群紧张的大佬们,这群高高在上的高等人格者,此时像是一群手足无措的小孩。

或许是阿克托数十年来带给他们的威压甚深,那场击溃十城,夺回末日城自由的黎明之战令他们印象深刻。阿克托的经历如同传奇,在人们眼中有了神性般的宗教色彩。

如果翟星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率领自己国度争得平等,又击溃其他所有国度,且自身在三个领域的科技水平都达到了世界的第一流……所有仰视他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门口女学生的脚步渐渐远去,人们重新将目光聚集在苏明安身上。

“关于卡斯基宁·斐罗的处理。”苏明安直视着鹰犬首领恳切的目光。这位白发老人似乎很想护住他的后辈。

苏明安思考片刻,开口:

“决定——革除斐罗生前的一切荣誉,

没收他的全部财产,

他的档案列入犯罪籍,并全城播报。”

他落下钢笔,为手中一曲无名曲谱落下最后的尾音。

笔尖横折勾连,那是一个空心的断音。

“……斐罗的罪行,全部依法处理。”苏明安说:“至于全城直播处刑,他的尸体已经在爆炸中散落,这个就算了。其他该有的惩罚,一切照旧。”

老人的神情变得仓惶。

他张着嘴,露出有些豁口的牙齿,恳求之语却无法出口。

“另外,特别点明卡斯基宁·斐罗被他维入侵的事实,警告居民,如果听信他维话语,就是这样的下场。”苏明安说:“将其作为投靠他维的叛徒案例,名字载上犯罪S级名册。新闻部那边也准备一下,将这起案例作为典型案例,每12小时播报一次,持续一周,警醒居民。”

室内很安静。

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声都变得轻盈。

这般近乎“恐怖”的处罚,不仅没有功而抵过,轻拿轻放,反而罪加一等。

割除所有的名号和荣誉,将斐罗的一切功绩在历史上抹去,名字还要加入罪大恶极的S级罪犯名册。

在电视上循环播报的新闻,街道各处的液晶屏和广播,将他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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