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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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孩子绝对不同意,甚至要哭闹起来,可这孩子没娘,叫他一个糙男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没娘的孩子总是懂事的早,半点儿不哭不闹,点点头答应:“好吧,爹爹你早去早回。”

馆主有几分感念的摸了摸孩子的头,起身裹了层厚重的大袄,又往外套了件他们这儿用来抵御风寒的皮裘,便往外出走去。

当天夜里,苍穹一片洁白无垠,一轮明月高悬,馆主拄着拐杖,骑上了他那只瘸眼老驴,深一脚浅一脚的奔驰在雪地里。

他们这处,都快位于大齐边境之处了,地势寒冽,一年四季只有冬日,如今三月尚且满境飞雪。

都说这是块被遗忘了的土地。

他越走到路上越后悔,自己好端端的管着闲事作甚?自家小儿还在家等着呢。

可都行了许久的路,再回去也未免半途而废,便继续行走,又是大风又是大雪,他那瘸腿毛驴都险些被冻死,才算是远远见着了衙门的门。

去时正好赶上官署开门,连忙上前将来龙去脉跟几个小吏一说,衙门的小吏甚至没叫他进门,只将他拦在门外,几人皆是不当回事,只随意听了他说的话,便笑了起来:“你一个郎中,管这等闲事做什么?”

“看不出你还这般的热心肠?”

“大人,那妇人皮肤生的白,一看便不会咱们这地儿的人,还开口朝我求救,似乎与同行男子不是一路人。”馆主好声好气的说,今日给那妇人瞧脉之时,那妇人容貌藏在衣服之下,他未曾见到。

可自己给她把脉之时,便隐隐有所察觉,女子手腕纤细洁白,手掌更是无一丝薄茧,入目皆是一片瓷白。

一看便是自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身边奴婢成群的。

如何会跑到他们这处地方来?真是造孽

“这年头买卖婢女的事儿的还少?或是哪户大户人家的私奔出来的,多了去了,都管,管的了那么多?我们官署通通几个人啊?”

他好说歹说,小吏都不信,竟然还揶揄他起来,嘴里啧啧两声,怪笑道:“哟,你这个鳏夫还知晓人家夫人生的白?是不是趁着给人家把脉时候,伸手偷摸了啊?”

馆主是个鳏夫,全镇上人都知,也不是个秘密。

馆主见这几人不信,反而这般羞辱自己,也是一肚子的气,却也别无他法,喂了小毛驴吃了些草料,便往回走去。

玉照自被带回了客栈,便匆匆病倒。

这回却不是装出的病,是真病了。

连日赶路,本就寒冷,再加上一路的担惊受怕,玉照只觉得手脚越爱越冷,头重脚轻,完全走不了路。

顾升早备好了干粮打算继续出发,将她这幅模样以为是又刻意装病不肯走,沉了脸正欲威胁她,玉照便匆匆滚下床呕吐起来。

将今天早上囫囵吞下的几口又全吐了出来,难受的她眼角通红,下睫之上都坠着湿润泪水。

顾升走到她跟前蹲下,玉照想要躲开他都没有力气。

他拂掉玉照散乱的头发,将自己冰凉的手背贴上其前额,手背一片滚烫。

“你病的这般严重,怎么不说”顾升紧张起来,发高烧可是麻烦事,一个处理不好,小命都没了。

玉照艰难离他远了点,靠回了床头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烧就烧吧,最好把我烧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从里没受过这等苦,吃的是最难吃的,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叫她全身发痒,舌头又破了口子,无法正常吞咽进食,如今还发起了高烧来。活在这世上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她觉得顾升说的对,被掳走的皇后,名声也毁了,若是真平安回去了,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闲言碎语。

说不准道长以为她死了,重新娶了其它人,自己回去后说不准都忘了自己了,说不准孩子都有了。

事已至此,顾升自然不敢再叫她赶路,哪怕明知多留在大齐一日,便多万般风险。

那日也是利用天灾动乱冒险成功,若是一旦尸身遭到发现,金蝉脱壳一计不成,那人很快便能找到他们。

可饶是如此,也不敢叫她带病赶路。

到了深夜,玉照发热越来越严重,身体忽冷忽热,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跟着神情恍惚起来。

许是难受的厉害,她蜷缩在床上,嘴里不知小说哼着什么。

顾升端着汤药走到她床边,伸手抚上她的前额和脸颊,抿唇听她迷迷糊糊说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明白,这才明白过来她恐怕是在说梦话。

见她睡了半日也不见清醒,顾升心下慌张,伸手摇了摇她:“难受吗?”

玉照如今被人挟持,自然睡眠浅,成日担惊受怕一有一点儿动静就醒了过来。

她微微睁开眼睛,半眯着的眸光在顾升脸上定住,见着迎光的身影,她竟然冲着他甜甜笑了起来,摇摇晃晃着脑袋,软和的故作坚强:“不疼,不难受,一点儿都不难受。”

顾升有多少年没见过玉照的这幅撒娇的表情了?

他恍惚许久,险些以为二人回到了当年。

当年那段叫他时时回忆起的日子。

那段时日简直是叫他一直坚持下去的光,那段时日没有旁人的参与,更没有后边那些叫人作呕之事,只他二人,一直都只他二人。

他每日从官署回来都会打马折道,往东市去买上一包糕点,要日日换着口味买回家。

自江都王老太妃先后离世,小姑娘亲人都没了,她大病了一场,后旧疾复发许多次,来回往复,身子骨差了许多。

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日日都与药石相伴。

她还是那般贪玩,时常出去坊市里逛,有时身子实在是不舒服了,也会早早在府门前搬个小凳子坐着等自己回来。

宝儿多好啊,乖巧懂事,喜欢一个人时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是自己

是自己因为猜忌,因为听信别人的谣言,将她推开了,永远的推开了。

顾升连手上端着的药碗斜了些都未曾发现,小心翼翼的与她对视,怕她厌恶自己,却又忍不住靠近她。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容貌,心彻底软了下来。

她这几日跟着自己受了太多太多苦,人消瘦了一圈,脸上被冻的发紫,在被子上蹭了蹭,想必是粗糙的被子叫她疼了,便再冒险往此地留上几日也罢,等她病彻底好了,两人再往前赶路。

玉照头闷在被褥里小声抱怨道:“这被子一点都不舒服,好难受。”

顾升直到手背被滚烫的药汁烫到,才回过神来,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玉照垫着脸,声音有些沙哑莫辨:“快些喝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本以为喂药是一件麻烦的事,不想玉照十分配合,还跟他玩闹起来,用嘴咬着勺子不还给他。

顾升还顾忌着她嘴里的伤口,也不敢用力,只好一碗药喂了许久。

等药碗空了,顾升恋恋不舍的接过空了的碗打算离开,玉照叫住他:“我这次乖不乖?你说我喝药好哭,我才没有好哭!我一滴眼泪都没掉”

顾升笑了起来,连日的苦闷和痛苦如今再玉照的这句话里都不值得一提。

原来她还记得,记得他们的过往。

她都是骗自己说不记得的吧?

她还在生他的气。

顾升想不出他何时说过这一句话,难不成是经过太久,他已经忘记了往昔?

“我什么时候说你好哭了?”

背后虚弱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就是说过”

他忽然一怔,背影怔在原地许久不动,久到听到玉照软软糯糯、像是梦呓一般喃喃说话。

“道长,真的是你么你来找我了吗?”

顾升眼皮微微动了动,无声息的将情绪都压下。

深夜——

云县县令府邸的金柱广亮大门忽的从外传来一阵阵剧烈拍打声。

云县县令俨然便是当地的土皇帝,何人敢如此粗暴的半夜三更砸门?

门房更是从未踏出过云县一步,只以为这世上天高皇帝远,大齐只他家老爷的官儿最大。

哪儿来的王八羔子竟然敢如此大胆。

披起衣服匆匆赶来,见门几乎被拍烂,尘土飞扬,门房顿时一脸怒意,“一群作死的,看看这是谁府上?你个孙子!县大爷府上,也容的你放肆!?还不快滚!省的明日一个个把你们丢进大牢里关着!”

他话还未落音,便见外头消停了,门房正暗自得意自己骂的好,忽的“砰——”的一声巨响。

府门直接不知被什么撞裂开来。

只见一群黑衣甲胄,脸带面具的人径直骑马冲了进来。

“钱守清何在?速速带本官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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